《我有9张脸(快穿)》积微北望

27、我爱你呀2

　　单悦觉得系统一定在故意整她。

　　刚脱离张静的乱刀加身，肚子上又多一条伤口，她怎么净摊上血光之灾。护士很快喊医生来检查，单悦痛得无法思考，一个劲儿抓着大夫袖子呻|吟：“疼、疼……”

　　“麻醉药过去有一段恢复期。”医生永远一副面瘫脸，“三天后做两项检查，没问题一两星期你就可以出院了。”

　　我有问题！单悦内心咆哮，奄奄一息在床上躺成一条死鱼。见她脸色雪白，医生低声吩咐护士几句，往点滴里加了针镇痛药。

　　药效让单悦很快沉沉睡去。

　　直到饿醒。

　　病房漆黑寂静，窗纱透出黯淡的月光。玻璃窗拉开一条缝，溜进几许引擎轰鸣，天际线呈现出隐约的暗红色。城市的夜空总是这样，烟灰中泛着紫红，仿佛一匹云雾织就的厚重锦缎堆在天上，星辰月亮都失去了颜色。

　　古代苍穹澄澈如洗，空气湿润，也没有呛鼻的汽油味。单悦望着远处闪烁的航标灯，这座城市的夜景和她穿越前居住的那座一样辉煌壮丽，恍惚间，她以为自己回到了家。

　　现代提供用之不竭的食物、安保、温暖、医疗、住宿、网，丰裕物质里滚过的人，很难再去忍受箪食壶浆的饥寒。尝过灾荒的滋味，城市在单悦眼中从未如此珍贵可亲，随便哪个家乐福、沃尔玛、华联商厦，柜台里都堆积着超过古代州府一整年收成的粮食。她能活得很好，再也不必担心苦寒、谋杀和草菅人命的罪恶。

　　系统把她丢入这种世界，什么意思？

　　床底下放着便盆，单悦纠结半晌，始终抹不开脸皮在房间内大小便。跌跌撞撞起床，准备去厕所，手术刀口在侧腹部，大概三厘米宽，一动就钻心的疼。单悦脸皱成苦瓜，挣扎着刚迈出病房门，“砰当”一脚绊在紧邻的病床腿上。

　　加床病人立刻惊醒：“嗯？怎、怎么了？！”

　　一个不锈钢饭盒“哐啷啷”滚出老远，单悦蹲下来捂住痛到炸裂的脚，快哭了。声控灯一盏一盏点亮，病人茫然地挡住眼：“你，不是警察送来那个小娃？大半夜不睡觉，你蹲我床头干什么？”

　　“……请问洗手间在哪儿？”她床头塞着瓜果饼干，普通品种，单悦口水却一串串流。病人睡眼朦胧顺着她直勾勾的眼神一看，愣了愣：“诶？”

　　“打扰了。”单悦急忙起身。光线激起走廊里一片抱怨，背后传来脚步声：“你跑出来干什么？”

　　语气似乎很不悦。回头，居然是单悦的主治医生，两手抄在皱巴巴的白大褂口袋里，头发凌乱，两眼通红，似乎刚睡醒。

　　瞅见他病人倒来了精神：“周大夫，我今天的化验报告单出来了，各项都正常，你看手术能安排到几号？”

　　医生无精打采：“已经排上了，明天护士统一汇报。”朝单悦支支下巴：“你，术后瞎跑什么？”

　　单悦讷讷：“我……”

　　“她想解手。”病人嘟囔道，“屋里放的有尿盆。”

　　单悦脸涨得通红，医生瞥了她一眼，似乎明白意思，过来搀住她肩膀：“走吧。”

　　到女洗手间门口他丝毫不停步，径直往里走，单悦愣了：“等等，我——”

　　“进去。”医生打了个哈欠，“你一人处理不了。第一次排便可能会附带一定量出血和分泌物，看见别害怕，你带卫生巾了吗？”

　　“啊……啊？”单悦一脸迷茫，医生叹了口气，出门去护士站拿了包医用纱布给她：“先垫着，卫生巾我也没有。”

　　单悦歪歪扭扭走进隔间，犹豫片刻，忍不住探出头：“那个，您先回去吧，麻烦您了。”

　　“你一个人走回去？”医生随口说，“算了，地上有水，你当心点儿别滑倒了。”

　　单悦本意是叫他出去，外面杵着个大男人叫她怎么好解决内急，但对方完全没理解情况，单悦无法，只好默默关上门，独自消化尴尬。不料甫蹲下，一股尖锐的撕裂痛楚骤然穿破脑海，脊椎瞬间麻木，单悦惊叫道：“啊！”

　　“别慌。”医生淡定地说，“第一次都这样，别紧张，越紧张越疼。放松肌肉，别去想手术的事情，像平常一样，对……”

　　单悦羞窘到无地自容，TM自己什么时候上个厕所都需要人指导？纱布沾染的血迹每一秒都让她更崩溃，系统报复吗，叫她立体贴身全方位360度无死角体验流产？

　　医生站在洗手台前，看起来快睡着了。单悦恨不得把头埋进肚子里，声音细弱蚊蚋：“好、好了。”

　　“今天来探望的不是你妈？”

　　单悦一惊：“你怎么——这样问？”

　　“你们长得挺像的。”医生说。沈筱筱的病房在住院楼尽头：“你家人应该比较爱面子，情况紧急依然坚持要个单间，医院的单间可不好找。这对你也是一种保护，不管你怎么想，未成年人发生这类事总会令旁人产生一些偏见。好好养病，家人还是关心你的。”

　　单悦并不在乎关心，她只重视任务：“周医生，我怀孕多久了？”

　　医生步伐一顿，好像没料到她如此直白：“……四五周。”

　　“我这个年纪，怀孕容易吗？”

　　“视发育情况和体质。”医生的表情好像在说“这还用问？”。

　　“那宫外孕……异位妊娠这种，普遍怀多久才会流产，四周正常吗？”

　　她语气古怪，医生怔了两秒，忽然意识到什么，脱口而出：“你属于输卵管峡部异位妊娠，发病多在妊娠六周左右，你年纪小，输卵管发育尚不成熟，四五周胚胎涨破管壁很正常，你不要多想。峡部流产常引发腹腔内出血，即使结扎出血点已形成的盆腔血肿也不易消散，需要长时间恢复，否则周围黏连形成陈旧性宫孕，对你以后的怀孕生活都会有影响，懂吗？你就老老实实配合医院工作，不用操心别的，明白吗？”

　　单悦乖巧点头：“您说当时情况紧急……为什么，我有生命危险吗？”

　　见她听劝，医生眉头稍稍舒展了些：“你发病突然，救护车赶到时已经失血性休克，晚一步确实有死亡风险。你这条命是从鬼门关里捡回来的，一定要珍惜，懂不懂？”

　　病房空空荡荡，干净整洁如样板间，一看女人走后就没有别的访客。单悦捣鼓电视机，想获得一些这个世界的基础信息，医生塞给她两个小面包：“睡不着就垫垫肚子，术后一般第二天最疼。”

　　“我想看电视。”

　　半夜没什么好节目，省台枯燥地放着浙商国际航运开发建设集团揭牌省内某港口物流集散中心的新闻。假睫毛戳到天上去的主持人问集团总裁：“叶总，请问这次港口综合贸易区试点工程是否意味着浙商正式进军地产行业？”大夏天西装革履的总裁手持红绸剪刀满脸冷漠，看上去很想把主持人一刀咔嚓了。

　　单悦不爱看商业新闻，爬过病床去另一端床头柜翻遥控板。医生凉凉地说：“如果是我，就不会换台。上一个患者不小心把遥控器掉尿盆里了。”

　　单悦手一抖，遥控器“啪嗒”落地。医生一本正经道：“就是这样掉的。”

　　说完“噗嗤”笑了，施施然回去值班。留下单悦张着手，捡也不是，不捡也不是，完全无法判断自己是否被耍，宛如一只呆头鹅。

　　虽然被主治大夫叮嘱放轻松，单悦却没法不多想。因为每个护士都用奇怪的眼神看她。

　　仿佛一夜之间，她变成了极罕见的珍禽异兽，每个人路过都使劲往房间里盯一眼，神色隐晦，仿佛收集到某种新奇的秘密迫不及待和朋友分享。这种被窥伺的感觉很难受，即使门口床的大姐也时不时探头往病房瞅，表情唏嘘，仿佛要扒开单悦的衣裳看看她有什么特别似的。后者终于坐不住了，瘸下床，她要去吃饭！

　　小护士殷勤地把饭盒递给她：“有没有哪里不舒服，今天感觉怎么样？”

　　单悦神态怪异，这小护士是个实习生，虽然闲，但也没闲到围绕一个病号嘘寒问暖的地步。尤其她的眼神，夹杂惊奇、感叹、恭谨、紧张与艳羡，好像单悦不是个惨遭宫外孕流产的倒霉蛋，而是天上的公主。什么鬼？单悦被觑得浑身发毛，挤出假笑：“麻烦你了，那个，能帮我换个遥控器么？这个不太好用。”

　　听了半夜新闻联播，灵魂都升华了。

　　“稍等！”小护士屁颠颠去办，单悦越发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不等小护士回来，门外探进一张全部线条都往下垂的脸：“沈筱筱？换病房。”

　　“啥？”单悦一愣。护士长眉目冷淡地拆卸药瓶：“新病房在特护Ⅱ，干部病区新大厅直梯上二十六楼，ICU病房上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