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放火烧山20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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姨娘面面相觑，似乎闹不清张静葫芦里卖什么药。后者道：“今日这种情形，我回青州前早有预料。生养之恩大过天，我早已怀揣必死的决心，只愿替我娘求一个安宁……你们都看到，刚才在山下我努力了，然后失败了。由此我不得不把诸位姨娘掳到山上，可这并非我的本意。相处多年，俗话说就算是条狗也养出感情，我本不愿伤害各位，可现在，我该怎么办？”
他单手捂住额头，似乎十分苦恼。火焰噼啪，柳夫人犹歇斯底里地尖叫。柳氏不管事，姨娘试探地说：“大公子，你我素日无冤无仇……我若安心侍奉姐姐，你会放我和晨儿一条生路吗？”
“听他胡扯！”柳氏尖刻地叫道，“刚才王仪说得清清楚楚，她要我们死哩！张静已经被逐出门墙，他的花言巧语顶个屁用！”
张静无奈道：“二姨娘，你总是这样。凡事都只顾一己之私，从来不考虑别人。你稍微放过我娘一点，又何妨？你从我娘手里克扣的东西，别人有沾到一点光吗？你只想着你自己。远的不说，就刚刚在山下，你哄骗诸位姨娘搅扰我娘，真的是为她们的孩子着想吗？”
“胡说八道！”柳夫人终于挣脱束缚，朝张静扑来，“叫你娘报仇的人是你，别想抵赖！没有我，这些妾早就被王仪统统弄死了，是我！保住她们的命！少在这颠倒黑白，看我撕烂你的嘴！”
张静丝毫不躲：“你前一秒不想让幼子失去娘亲，下一秒就逼迫姨娘送死。你根本不关心别的孩子，只关心张钰——你自己的儿子。看看列位姨娘，她们舍生忘死只因以为你能救她们骨肉，而实际呢？你只想利用她们的命保住自己的地位！”
怒火焚烧柳氏的理智，张静的所作所为踩到她神经的极限，尤其刚刚，他简直是个变态！浸淫宅斗多年，柳氏才不会让张静的策反轻易得逞：“你这个孽种流浪半年学聪明了啊，知道挑拨人，若非你绑架钰儿，一切怎么会发生？我们还好好呆在府里绣红听戏，是你想害我们！”
张静手持匕首却不躲闪，柳夫人笔直撞上，拳打脚踢。庙里响起一片惊叫，姨娘纷纷掩面，害怕看血腥场景，但很快，她们发现事情不对。张静稳稳擒住柳夫人双手、阻止她抠他眼球，柳夫人奋力打骂，却无法挣脱，头颅疯狂摇动，像一条癫狂的狗。张静沉声说：“只要解决你，一切都解决了。”
“放屁！”柳夫人焦躁到极致，也顾不得张老爷如何看她，“你娘撒泼打滚要休弃婢妾，当我聋的吗？”
“夫人真贵人多忘事，那是赵大人说的。”张静目光沉郁，柳夫人的脸因仇恨而扭曲，挣扎未果，忽然低头，狠狠咬张静手腕。
血顿时喷涌，张静吃痛，柳夫人咬死不动口，活活从他腕骨撕下一块皮，跌落在地，满面血腥。张静痛得倒抽气，抓住时机，柳夫人厉声喝道：“还愣着干什么？！快去救钰儿！”
张老爷茫然失措，他的思维还停留在舒适的后宅，娇妾美婢，吴侬软语，眼前却活像个残酷的斗兽场。人还是那么些人，背景却不复高堂软枕、巧笑嫣然，每个人都在窃窃私语，眼里闪着狡诈和算计的光。一切陌生得好像做梦，否则，就是恶魔钻进了姬妾熟悉的皮囊，那是他的美人儿吗？怎么会有那样一面呢？
在张老爷认知里，一切都是软的、香的。他的后宅柔弱胜蒲草，虽然偶尔争风吃醋，却绝非现在这般，姬妾像聚集的乌鸦和秃鹫，柳氏像头刚刚撕咬完猎物的狮子。虽然张老爷没见过狮子，不过，也就是这般凶狠酷烈吧。他的长子站在庙中央，注视柳夫人揩掉嘴边血迹，看起来……像把沉重的剑。
张老爷不喜欢剑。它们只要磨亮刀锋，就十分危险。
张静站在金红火光后，低头看着手腕，微微吸气，但表情平淡。任谁都清楚地感受到他没有生气……即使局势危难、柳氏伤人，他身上也没沾染一点愤怒的硝烟。
火焰映亮他眉眼，张静长得很好看，这一镀，宛如神龛里的菩萨。
“既然大家都不愿发言，我们来玩一个游戏好了。”
他垂下手，腕部仍汨汨流血，看得人心惊肉跳：“谁帮我毁掉柳氏，我就放她走。我不喜欢杀人，但如果必须迈出那一步，我也做好了准备。”
柳氏的目光仿佛尖刀刺穿空气：“我平生最后悔就是当初没弄死你。”
“那可真抱歉。”张静拨了把倒吊的张钰，绳索晃晃悠悠，扬声问，“有人吗？”
角落悉悉索索传来一点响。
“大公子说放我们走，可当真？”
“当然。”张静答，“以后张府没什么‘柳夫人’了，你放心。”
“可是……”发言者藏在人群里，“还有老爷……”
张老爷登时鼓起眼，张静一愣：“这个简单。”
他走到父亲身后，一记手刀把急欲躲闪的张老爷敲晕：“完事了。”
耳边霎时响起一片呼气声。
柳氏敢对付张静，凭的是背后十几名姨娘，而张静反击柳氏，也得争取姨娘襄助。反正两方都不是好人，何必非听从柳氏摆布呢？张静注定要死了，而张钰依旧压在她们头顶。
柳氏高高在上太久了，都忘记离开家丁保护自己只是个弱女子。她赖以建造秩序的女德女训，在张老爷昏迷的一刹那化为乌有——害柳夫人的是张静，与姬妾何干？恶事从不发生于视线之外，当庙门合拢，掌握这块狭窄天地主动权的实际已非张静或者柳氏，而是人数最多的姬妾。
她们支持谁，谁就赢。
显然支持柳夫人不如支持张静。
联手张静趁机除掉柳氏，不仅无后顾之忧，免除毁容身死的风险，又搬开后宅一座大山，一箭双雕。张静也打晕了张老爷表示诚意，而姨娘人多势众，并不惧怕他赖账。
于是一个妾室站起来：“上月二姐姐因少根簪子打死了管账的丫鬟，那丫鬟姐夫家的四舅爷是城防司底下的百夫长，教他们告二姐姐枉杀良家子，包准好看。”
“瞧你说的，一个百夫长哪儿够。你得找个大的……发死人财如何？最近青州雪灾，姐姐放高利贷的庄户可十不存一呢。等开春，那些死人的田亩就都归了姐姐，啧啧，这么大一笔钱官府都动心呢！”另一名妾室揭发道。
“你不知道呀，”第三人插嘴，“最妙的是，二姐姐放贷不走府里的账。她挪用公款私自牟利，举报算是抓蛀虫，我猜族里肯定特别喜欢这个消息，一高兴，说不定还会发姐妹们钱呢！”
“哈哈哈，真的吗？”
“是呀是呀！”
银铃般的娇笑与打闹欢欣悦耳，仿佛一瞬间离开阴暗的破庙，来到张府流水淙淙的后花园。单悦叹为观止，本以为柳氏除娇兰案打死小凤仙外多少算个好人，不料姨娘们捅出来的一桩桩一件件不停挑战她的神经。这些人没必要撒谎，因为太多了，仅曝光物证的部分就足够将柳氏送上断头台。
情势逆转，柳氏面皮紫红，犹做困兽斗。单悦望着她，觉得悲哀又可怜。她气势汹汹地来讨伐张静时，大概未曾想背叛来得这么快，因为赢得太多，都忘记低贱者也会反击了么？
他问：“喂，小凤仙究竟是怎么回事。”
张钰的秘密始终让单悦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娇兰究竟听到了什么东西，以至于必须灭口？
比起姨娘，柳氏更恨张静，闻言死死瞪他，瞳孔填满毒火。
“呸，凭你也想觊觎圣火令？”
……
蛤？
也许他的表情太溃败，柳氏激动地弹起身：“想得美！圣火令是钰儿的东西，他是姚东安钦定的传人，谁也别想夺走！”
单悦费好大劲才找回声音：“呃……圣火令……是啥？”
柳氏昂头半眯着眼看他：“别装了，我不会叫你有机会续命的。”
咦？
柳氏骄傲地说：“钰儿找到了姚东安的遗骨，他不仅是张家族长，也将是下一任白教继承人。你们这些泼皮无赖到时候只配跪下给钰儿□□，圣火会把你们的骨头都烧净，就像八十年前一样。”
“？？？”单悦一头雾水，“你脑子烧坏了？”
柳夫人尖声叫道：“你不相信我？”
“我觉得你有病。”单悦诚恳地说。
“我不说是怕吓死你们！”柳夫人愤怒驳斥，“八十年前白教骑兵横扫整个青州，握圣火令者，是佛，是王！我的钰儿命中注定荣华富贵，认识你们这群贱民，是你们这辈子最大的荣幸！”
……这都哪儿跟哪儿？
单悦的思维有点转不过弯，脑海隐约闪过“八十年前”这个关键词，便凑近问姨娘：“她说的白教是什么？”
姨娘也凑近悄悄答：“是天启之乱。白教教宗姚东安起兵谋反，据说一直打到江南。”
“那圣火令呢？”
“姚东安效法匈奴可汗大呼密王信拜火教，训练骑兵，圣火令是白教的兵符呢。”
“天启之乱早完事了吧。”单悦疑惑，“姚东安还活着？”
作者有话说
第21章 放火烧山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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