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放火烧山19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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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时每刻，我都困顿于自己的渺小。”单悦说，“我不聪明，也没有超凡脱俗的能力，状况总越变越糟糕，无论古今，我好像永远被挤在墙角里，动弹不得。”
杨氏父女茫然，只有和尚回应她的抱怨：“你已经做得很好了。”
“可还不够。”单悦说，“我不知道柳氏会不会上山，也应付不了几十个人。妈的！如果我能打赢那些兵就好了。你知道吗？我最喜欢一种超级英雄电影，经常幻想我能像角色一样飞天遁地神通广大，可实际呢？FUCK！”
她踢翻一只空掉的油罐，抹一把凌乱的头发，转圈，像一只笼子里的困兽。飞天？神仙吗？和尚似懂非懂，劝解道：“如果施主想澄清冤情，那已经成功了。”
“是啊以性命为代价。”单悦讥讽道，“拿100块赎回20块当掉的东西，我可真聪明。”
张钰在剧痛中抓住空隙，艰难地喘息道：“你……一定会死，我要杀了你，大卸八块，食肉寝皮……啊！”
“这样真的有用么？”单悦心悸地堵住耳朵，张钰惨叫，她也跟着哆嗦，“不会真打出什么毛病吧？”
和尚手举一根木柴站在倒吊的张钰旁边：“施主放心。这等杀威棒，衙门里常用，一棍下去皮肉无碍，痛楚深入骨髓，一般挨几棍犯人就招了。”
“我可不是在刑讯逼供。”单悦犯憷。
“施主既已山穷水尽，又何必妇人之仁？”
“我——”单悦哑然，叹气，仰头灌了口酒，“总之谢谢你的帮助。没有你，恐怕我第一箭就被施扬射死了，呆会儿兵丁上山，你就带着杨家父女走吧。”
张钰牙关迸出几个字：“你以为自己能逃掉？告诉你，你们这群匪徒——”
“你以为自己能逃掉？”单悦毫不客气地拍他的脸，“告诉你，你的秘密完蛋了。赵易之亲眼见我们发现密室，他仕途受损，为了甩锅，肯定把这里扒个底儿朝天，你以为那点秘密藏得住？嘴巴放干净点儿，我死，你也得陪葬！”
张钰瞪大眼睛，嘶叫道：“——张静！你疯了吗？你知不知道那是什么东西，敢泄露给官府——”
和尚一棍把他敲晕，喊叫戛然而止。单悦耸耸肩：“现在我更好奇了。”
“知道对你没好处。”和尚道，“人上来了。”
单悦瞟一眼毁损的窗格，果然，兵丁拥挤，柳氏和张老爷领着一队妾室越众而出。她又灌了口酒，脸颊醺红：“施扬也不拦着。”
“柳夫人救子心切，施家少爷也无力回天。张员外虽昏聩，对大公子却是恩深义重。”
“是啊，”单悦眯着眼，“张钰有娘，我有爹。有时我真想问张钰，二三十年，他和柳姨娘，过得快乐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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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就这么放他们上去了？”赵易之望着张家人踽踽离开的背影，颇不可思议。
“不然还怎么办？”施扬平视前方，“张家自己的决定，我一个外人，无从置喙。”
“……兵是你的，至少该拦一拦。”
施扬忽然爆发：“我他妈也想拦！我什么都想干，围攻、狙杀、偷袭，每样我都干过了，结果呢？真他妈烂泥扶不上墙！”
他泄愤地把马鞭一甩，张家人走了，可以肆无忌惮爆粗口。施扬在边关多年，连口音都改了十成十，毫无形象地往马头上一趴，活像个正伏草丛盯梢的暗哨。赵易之含笑说：“仅此而已？”
“……什么？”
“张钰诱导杨娇兰父亲状告张静。”赵易之重复一遍他之前的话，“你知道张静是被陷害的？”
施扬眉毛一抖。似乎后悔自己失言，僵硬片刻，撇撇嘴：“张钰怕不是把别人当傻子。以张家财势，张静想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奸污一个乡野出身的农妇。”
“既然如此，施家为何退婚？”
“知道是一码事，证据是另一码事。全青州传得风风雨雨，我妹妹不可能嫁给一个□□犯。”
“你是张静同窗。事发后，你没给张静一个辩解的机会么？”
施扬回过味儿来：“你这是在盘问我？”
赵易之低眉敛目：“不敢。此事牵涉忤逆、仇雠、谋杀、妻妾相争、豪门恩怨、手足相残，并你我二位朝廷命官，今日之内，必轰动全城。流言疾如烈火，不出三天，张静的大名将传遍整个青州，随即陈州、颍州、晋州，淮水沿岸，方圆千里，都将听闻青州出了忤逆大案。依律令，张静固然被剥皮萱草，但其府县主官、学政教论也难辞其咎，撤职待参常事，充军发配有时。年关正是刺史大人进京述职的时候，你猜治下突发忤逆案，官府会如何处置？”
“——定挖地三尺、抽丝剥茧、查个片甲不留。”赵易之斩钉截铁，“施公子隐瞒我无妨，但一旦碰到刺史大人的乌纱帽，就不是施家说了算了。”
“……”施扬沉默了几秒。
“所以你坚持留下，就为了赶在张静被告忤逆前，用妻妾争斗的名目抹平此案？”
赵易之嘴角露出一丝笑：“寒门学子金榜题名不易。”
“我看你这功劳抢得容易得很。”施扬哼一声，面色复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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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旦施扬袖手旁观，张家似乎就束手无策。一些妾室退缩了，即使柳夫人的怒视也不能让她们鼓起勇气，女孩儿家家，弱柳扶风的人物，当精养在温室里，而非深入古旧倾颓的破庙承受张静发狂。张老爷满心不愉快，尽管碍于面子板着脸，但柳氏依然清晰地读出他的畏惧，但既然他不说，就永远不要说罢。
施扬杀敌八百自损一千，柳夫人绝对不会让他靠近张钰的。张老爷在两个儿子间摇摆不定，没人能帮她，柳氏唯有靠自己。
她永远靠自己。
十几名姬妾手拉手，紧紧跟在身后。她们都有孩子的张家，儿子、女儿，年纪尚幼，发自为人母的天性，若必要，她们一定会与张静拼命。够了，柳氏想，一百乌合之众不如十名精兵强将，张静何等愚蠢，竟妄想独身对付这么多人。
她会教他见识，谁才是真正的赢家。
普济寺外的火越烧越旺，若放任不管，不等张静对张钰下手，两人将全部烧死在里面。他在用这种手段逼张家慌忙行动，柳夫人恨得咬牙，领人扑灭火，推开门，入目的场景顿时令她如坠冰窟。
张静盘腿坐在大殿中央，旁边张钰头朝下倒吊在房梁，已陷入昏迷。张钰头顶离地两尺，底下架着一堆柴禾，好像待烤的猪，张静手持一壶酒：“比想象中人数少呢。”
“你要上宗谱的，我就把上宗谱的全带来。”柳氏一字一句地玩文字游戏，片刻，忍不住道，“对你而言，这些人足够了。”
张静微笑：“为什么你当我和你一样蠢呢？明知道你们人多势众仍然坚持要人，我像傻子吗？”
柳夫人心头腾起一股不祥的预感，喝道：“抓住他！”
“谁敢！”张静的声音比她更大，一点火光倏而在他指间点燃，凌空一跳，瞬间涨成赤红烈焰。地砖被撬走了几块，凹坑盛着一层清油，遇火即燃，火光后张静沉声道：“这只是个开始。看见脚下那条沟渠了吗，直通庙外，一旦烧着，整座庙将立刻化成一片火海。你们刚刚摸过柴禾，不会不懂得这一点，也许当中某些人能侥幸逃脱，但思考一下，大火够不够烧烂几张漂亮的脸蛋？”
屋内顿时炸起一堆恐怖的惊叫，火沟像条分界线，将双方隔开。由于年久失修，地砖多有残损，油顺着缝隙蔓延，火线周围逐渐亮起点点星烟。快触及沟渠时，终于有人尖叫起来：“别！求求你别烧死我们，夫人，您说句话呀！”
柳氏脸色铁青，这个下马威给得好。张老爷看看这边又看看那边，终于叫道：“……静儿！快放了钰儿，那是你弟弟！”
“是吗？”张静戳了戳昏迷不醒的张钰，“他可不这么想。”
“……你们总归是兄弟！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说，非要闹得这么难看？！”
“我在好好说啊。”张静吃惊地睁大眼，“有件事我着实不懂得怎么办，才特地找你们来商量，你们把我当什么了？”
柳氏厌恶地瞪着他。若非投鼠忌器，她真想第一时间撕烂张静的脸——仿佛刻意激怒她似的，张静伸出食指捅了捅张钰柔软的脸颊，放进嘴里舔了一下。霎时柳氏尖叫道：“你干什么？！”浑身的鸡皮疙瘩齐齐炸起，张静，是个疯子！
还嫌不够似的，张静吮了吮嘴唇，露出两排白牙：“真甜。”
“我杀了你！！”柳氏像一头暴怒的豹子扑向张静，张老爷一把抱住她的腰：“当心线！”
他犹豫着说：“那个，静儿……就算你真喜欢钰儿，也不能……”
“滚！滚！”柳夫人疯狂挣扎，“敢玷污我儿，我要杀了他！”
“其实我和张钰能做好兄弟的。”张静忧郁地说，“但是我娘想做主母，二姨娘您也想做主母，事情就很难解决。”
他单手托腮，诚挚地望向面色古怪的众人：“诸位有没有什么好方法，说出来帮我解决一下啊？”
作者有话说
第20章 放火烧山19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