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鸢渡知否》执笔汇

12、杀戮天使组

　　那次战斗过后，幽冥将那颗通体棕黄的蛋带回了幽冥洞，没人知道他在做什么。幽冥手下的妖怪们也都无所事事，休息的休息玩闹的玩闹。
　　血正待在黯无洞内，百无聊赖地玩弄着头发。
　　黯无洞乃血弑二魔的栖息之所，距离幽冥洞有一段距离。正如名字，洞内暗无天日，只有洞中央的那棵巨树顶破了洞顶，有些许光照进来而已。即便是正午，也见不到多少光亮。不过，这正是血弑二魔所喜好的居所。
　　突然血感觉背后被什么撞了一下，险些没坐稳。但他没有回头，反而笑了起来，道：“弟弟，怎么了吗？”
　　弑从后面抱住血，像个孩子一样哼唧着。
　　弑一见到血就喜欢从后面抱住他，抱住了还不肯撒手，活脱脱像个孩子。而血也习惯于这样了，遇见弟弟时的笑容也是让人如沐春风。这两人闲时的样子简直看不出他们是杀人狂魔。
　　血问道：“你开始急了吗？”
　　弑只是含糊地：“嗯嗯。”
　　血摸着弑从背后伸过的手：“走吧，正好没什么事。哎呀哎呀，好久没做过了。”
　　黑暗无比的洞内，二魔不再言语，专注于身体上的动作。
　　不知过了多久，洞内稍稍亮了些许。两人都已汗流浃背，互相搂抱着睡觉。这一睡，便是一整天。

　　当他们睡醒时，幽冥发了快讯让他们火速前往幽冥洞。血暗暗感觉：那颗蛋，怕是要孵化了。
　　血弑二魔不敢耽误，匆匆披上衣服便飞往幽冥洞。
　　只见幽冥洞内，那颗蛋浮在半空，淡淡地发出光芒。幽冥的发丝微微飞舞，然而他并没有理会已经到达的血弑二魔，只是背对着他们喃喃道：“就快好了。”
　　血单膝跪下：“大人，这是？”
　　幽冥的声音在洞内有些缥缈：“这颗蛋里，寄宿的是神兽，或者说，异兽，名唤狰，是修罗道的生物之一。经过大量灵力和血气的洗礼，就快孵化了。”
　　血喜出望外：“恭贺大人再获得得力大将一名！”
　　“大将是大将，往后会不会造反就不好说了。”幽冥缓缓道，摸索着下巴，紧盯着眼前的蛋。他的眼睛微微眯了眯，看着面前的蛋，亮光逐渐增强，开始有了些许裂纹，但没有什么动静。
　　突然一阵剧烈的抖动，蛋彻底裂开了！
　　幽冥心想：这家伙，真是……
　　在光的照耀下，一个黄色小猫蜷缩着，缓缓舒展了身子。
　　那猫便是幽冥所说的狰了，头上有一角，尾巴有两条，脸上还有两道深一些的兽纹。看模样更像是一只长角的豹子。
　　幼崽狰睁着天真无邪的大眼睛，对着幽冥“喵”了一声。
　　幽冥嗤笑道：“看来谁出生都是这种表情啊。那我就让你，泯灭了这天性！”
　　一阵猫的惨叫声响起后，整座山，又回归了宁静……

　　东方子鸢终于醒过来了，然而这时已经是凌晨了。她望了望周围，透着月光还能看清些许陈设。
　　她下了床，随手拿了件衣服披上，推开了门走了出去。而东方子夜就坐在她门前的台阶上，靠着栏杆闭目养神。兴许是太累了，连东方子鸢出来了都不知道。
　　东方子鸢走了过去，坐在他旁边，抱着双膝望着星河。
　　天上的星河漫漫，地上的人儿惶惶。
　　神界位于天上，看见的星星月亮也都更璀璨更明亮，是一大好景。
　　刚刚醒转的东方子鸢脑子还不太清醒，头还有些疼。
　　发生了什么？
　　她试着回忆之前的事情。
　　战争，幽冥洞，被捉……之后呢？发生了什么？怎么就回到神界了？
　　想着想着，她想起从前，从父母，到出入神界，再到……
　　“姐姐！”
　　“大姐姐，你是神仙吗？”
　　“妈妈说……那个人就是天上的神仙……”
　　……
　　虚无缥缈的声音在她的脑子里回荡，但是她始终想不起来这个声音的主人是谁。
　　东方子夜迷迷糊糊地醒了过来，有点呆呆地揉了揉眼睛，然后余光瞥到了身边的东方子鸢，顿时清醒：“哇啊啊啊！老妹你什么时候过来的，你走路没声音的啊！”
　　东方子鸢抛了个白眼，道：“是你睡得太死了，我在这待了半个时辰了。深更半夜的，小点声成不？”
　　东方子夜只得认栽，放轻了声音：“好好好我闭嘴我闭嘴。哎对了，阿鸢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还行吧，就是感觉闷得慌了，出来走走。看来这走走，变成了坐坐了。”东方子鸢手肘撑着膝盖，声音有些发闷。
　　东方子夜也学着东方子鸢的样子，左手肘撑着膝盖，大长腿桀骜不驯地往台阶下一跨，手心托着腮侧脸看着东方子鸢，笑道：“那要不要你老哥我，给你炖十全大补汤！千年灵芝万年灵草全给你下！”
　　东方子鸢伸出左手随意摆摆，道：“不用了，这得耗你多少钱？我没什么事，歇会就行了。”
　　沉默片刻，东方子鸢极小声地：“哥，我想靠着你，可以吗？”
　　听到这话，东方子夜也坐直了身子，还往东方子鸢那边挪了挪，没有言语，意思也很明显。东方子鸢见状也极为小心地把头靠到了东方子夜的肩上。
　　很久很久以前，她也是这么靠着哥哥的肩膀，在山里看着星星和月亮。只是那个时候的他们，没有什么烦恼。恍惚间，东方子鸢以为自己回到了从前。
　　虽说东方子鸢有时候被东方子夜的跳脱性格烦得不行，天天阿鸢大妹妹小地喊，但是
　　“阿鸢，你能孵化那个蛋吗？”许久许久以后，东方子夜没头没脑地问了一句。
　　东方子鸢疑惑：“嗯？什么蛋？”
　　“就是我们前两天一起抢来的蛋啊，好像是穷奇的蛋。”
　　东方子鸢更疑惑了，直起了身子：“我们一起？我怎么没印象？我只记得我去了幽冥洞，然后……我想不起来了。”
　　东方子夜一听，挤眉弄眼，脸上表情丰富得不行：“你不会大病了一场什么都忘了吧？”
　　“可能？”东方子鸢自己也不确定，又加了个语气词，“吧？”
　　东方子夜汗。
　　定了定神后，道：“那，我们还是先去把那蛋给孵了？”
　　东方子鸢点点头，起身回房收拾了一下，再和东方子夜一起前去孵蛋了。
　　到了地方，炎懿已经在那转悠着了，一问才知道孤月去取蛋了，让炎懿在此等候。
　　炎懿见到东方子鸢，凑上去笑嘻嘻道：“哎呀！老母鸡终于要开始孵蛋了！老母鸡你身体怎么样啊？有没有事啊？”
　　东方子鸢顿时气场强大起来，她黑着脸看着炎懿，一字一顿道：“你说谁是老母鸡？”
　　炎懿欲哭无泪，他只是想逗她开心点——好吧只是看她大病初愈没什么力气想好好报复一下——结果没想到她还是这么盛气凌人。
　　“老母鸡是我啊……嘿嘿嘿……”炎懿可怜巴巴地在那装出乖巧的样子。
　　东方子鸢也懒得理他，白了个眼。
　　孤月托着蛋走来，道：“阿鸢你醒了？身体怎么样？”
　　东方子鸢淡淡地回了一句：“无碍。”
　　“你小心一点，能不能孵化就靠你了。”孤月这才放心地将蛋交给了东方子鸢。
　　东方子鸢道：“嗯，放心好了。”
　　然后她调转起灵力，凝于手心。手放到蛋壳上，蛋便开始发光了。东方子鸢的手逐渐因光亮而变红，似乎蛋也在逐渐升温。
　　嗯……叫老母鸡好像没什么毛病……
　　东方子鸢这么想着。
　　东方子鸢托着蛋输送灵力已经有三个时辰之余了，蛋壳才稍微有了些裂痕，众人皆是大喜过望。
　　看到这一幕，东方子鸢内心松了口气，暗暗加把力，蛋壳应声而碎，一只黑色小猫也出现在众人面前。
　　那只猫看着陌生人，想恶狠狠地吼一声。
　　吸气。
　　酝酿。
　　吼！
　　众人都以为是什么惊天动地地狮吼声，结果……
　　“喵——”
　　“哈哈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众人笑翻在地，东方子鸢也只是象征性地笑了笑，就咳了两声，示意安静一下。
　　穷奇还在龇牙咧嘴地对着众人，独独没有对东方子鸢吼叫。这叫众人愣是摸不着头脑。
　　她抱起那穷奇道：“好了，别笑了。这穷奇可能是因为刚孵出来就看到我，所以把我当……娘了。那我就养着了？”
　　众人点点头一致同意。
　　所以你为什么在那里停顿啊！
　　东方子鸢此时像个小女生欢快道：“太棒了！又可以养一只小可爱了！”
　　东方子鸢是生神，掌管世间万物的生命，当然她也喜欢各种生物。毛茸茸的生物倒还好，一些瘆人的蟒蛇蜘蛛看了都爱不释手，叫人连连退却。
　　东方子鸢掐着穷奇的腋下看了穷奇一会，自言自语道：“全身通黑，嗯……小黑？不不不。它额头上和眼角有血色斑纹哎，要不叫红红好了？哎不行，太俗了。……要不就叫枫！好听又好念！听哥哥说它还是在鲜血的灌溉下出生的，多棒！”
　　当东方子鸢抬起头，才发现众人都用一种异样的眼神看着她……
　　“怎么啦？”
　　众人摆头的摆头，玩手的玩手，都说：“没什么没什么。”
　　“叫枫不好吗？”
　　“好好好，你取什么都好！”
　　众人只是面对这个起名废，不想再说什么了。其实枫还算好听的了，想想之前的各种包子馒头之类的，真的好听多了……
　　东方子鸢低头戳着枫的鼻子，笑得像个小孩。
　　枫的淡黄色瞳仁里倒映着东方子鸢笑意盈盈的模样，奶声奶气地喊了好几声猫叫。

　　眨眼三千年过去了。
　　枫早已修炼成人形了。此时的他如同一个十二岁的富家子弟，约有四尺高。它将上半部分的头发扎起披于肩后，两侧留着小须须，脸庞棱角分明，眼睛倒是一双很好看的桃花眼。额头上的滴血纹倒是还留着。
　　可能是因为自己本体就是通体幽黑吧，它也和东方子夜一样喜欢穿全身黑。
　　就算是这样，个子比不上五尺半的东方子夜，性格也和他不太和。东方子夜动不动就欺负他个子矮，他也常常和东方子夜扭打在一起。
　　这一切东方子鸢都看在眼里，可是这又能怎么办呢？只能摆摆头叹口气说句“两个活宝”。
　　于是两人日后打得更厉害了……
　　打归打，闹归闹，枫平日里还是很努力学习的。
　　每日固定抽出三个时辰通读经书，三个时辰练习各项技能，早晚各一个时辰锻炼。
　　和他站在一起，你只能感受到一种不得不去努力的压力，所以，除了神界那些较为努力的孩子，没人愿意和他站在一起……
　　但是！一旦他和东方子鸢在一起，马上就变成了个撒娇的小孩子，东方子鸢也任凭他玩闹，只要不损坏东西就行了……
　　这时候在树下读书的枫突然打了个喷嚏，他摆摆头，没有在意，又捧起书看了起来。
　　“啊嘁！啊嘁！啊嘁！”
　　又是三个。
　　枫这才知道有人捉弄他了，站起来环顾着四周，看起来有点恼怒。
　　“不愿意出来是吧。”枫低声说着，突然身形消失不见。
　　藏在树上的无忧无虑满脸疑惑，还躲着偷偷张望着枫去了哪里。
　　“哎呦！”
　　无忧抱着头叫了一声。
　　“哎呀！”
　　无虑被踢下了树。
　　枫在更高的树枝上探出了脑袋：“诶，你们，捉弄人很开心啊？”
　　无忧无虑这才明白了他放了结界屏蔽了自己的身形。他的口令只有东方子鸢知道！
　　一般放结界的动作都很明显！他是怎么做到突然消失的！一点动作都没有！
　　两人还在抱着头嗷呜嗷呜抱怨着的时候，也想明白了：东方子鸢这个结界第一人教出来的，那可能是他俩这“小屁孩”看得出来的！
　　无忧哭嚎：“我我我！我错了，嘤嘤嘤……”
　　枫眯了眯眼，露出小虎牙：“哭也没用！这个喷嚏粉是你们弄的吧？”
　　无虑“呜啊”地叫了一声：“你要干嘛！”
　　枫拿起那一小袋喷嚏粉，耸耸肩：“当然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咯。”
　　他把一整袋喷嚏粉撒向空中，自己掩起了口鼻。喷嚏粉顿时弥漫在空气里，然后散去，落到了四面八方。
　　“啊嘁！”
　　“啊嘁！”
　　“嘤嘤嘤……啊嘁！我不敢了！……啊嘁！”
　　“饶了我们吧……啊嘁！”
　　两人这么哭嚎着。
　　然而枫并没有为之所动。他摇身一变，变成一只黑猫，摆摆尾便悠扬而去了。
　　直到第二天，枫再次路过那里，发现两人还在那，只不过已经瘫在了地上没了力气，一副死气沉沉的样子，鼻子都成红色的了！
　　“嗷呜……啊……”
　　“终于停下来了……”
　　枫嬉皮笑脸地吐吐舌头：“真不好意思啊，我把你们忘了。最近脑子不好，什么事都忘了。唉我为什么要捉弄你们来着？我想想……可能我当时看你们不顺眼吧……”
　　无忧想起身骂他，然而打了一晚上的喷嚏，早已没了力气，只蹦出了一个“你”。
　　东方子鸢这时路过，跑来问：“唉！怎么了这是？”
　　“没什么，报复一下而已。”枫很无所谓地指指地上的两具死尸。
　　东方子鸢意会，掩嘴笑道：“嘻嘻嘻，谁让你们平时老是捉弄人，活该。什么时候把这习惯改好了不就好了？嘻嘻嘻，自作自受。”
　　无忧无虑也泪奔啊……一直都是他们联合起来捉弄别人，这次却被别人将计就计整得这么惨……
　　比如上次拿着孤月的流苏玩绕绳子啊……偷了东方子夜的亡镰割麦子啊……割完麦子还做成了包子佯装要向他道歉，结果东方子夜一啃……辣到升天！
　　总之神界除了陛下和他的儿子风神追风，都惹过。然而他们仗着娃娃脸，一受委屈就佯哭，这叫人只能摆摆手作罢。
　　这次他们想惹惹枫这个“书呆子”，结果反被他整了……
　　悲哀啊……
　　陛下高高在上，惹不起。
　　追风常年眯着眼，只露出一条缝隙。一旦睁开了眼，就是有什么大事或者不高兴了……即便他极少睁眼，但是听说只要他一睁眼，就再也不像平时的温文尔雅风度翩翩对谁都温柔至极的风神大人的模样了，开始腹黑毒舌能把人逼死……虽说不是语言上的，但是只要看见了他的表情十有八九都是要死掉了的节奏。这也是为什么他神界排名第四的原因了……
　　东方子鸢拉他们起来，施了个御行术让他们自己飞向自己的殿里歇息去了。
　　东方子鸢转身对枫道：“捉弄人不好，但是这次例外。回去要吃糖葫芦吗？”
　　“要要要！为了糖葫芦就算是上刀山！下火海！就算是要死掉了！也不能放弃糖葫芦！”
　　这孩子……
　　东方子鸢哭笑不得。

　　另一边，血和弑也正在训练着狰。
　　幽冥给他起了个名字，叫戮，希望他能成杀人机器，而不是出生时那人畜无害的废物！
　　此时的戮因为常年有某些妖怪的灵气吸收，已经化成了十四岁人形的模样，脸上的两道黄褐色的兽纹依旧没有遮掩掉。可能这就是异兽化成人形的通病吧！
　　戮身着九尾灵狐皮，露出半边胸膛和一只手臂；腰围剑齿虎皮，随意地用束带别起来；裤子则是稍宽大的黑色喇叭裤，光着脚；手上会带着一些杀戮的兽骨做成的骨爪，用坚韧的兽皮固定，打磨之后也是削铁如泥。可能是因为觉得留着尾巴霸气点吧，他的两条尾巴仍保留在人形的身体上。
　　他呲起嘴笑了，露出虎牙，瞳仁上的一道黑线更加细窄。他撩了撩有些炸毛的棕长发，将其披于身后，指了指弑道：“来吧！快上！”
　　弑应声而上，将手勾成鹰爪状，抓向了戮。戮嗤笑了一声，保持着那个姿势瞬间移到他的背后，举起骨爪就抓。
　　弑的速度也不低，知道落空了之后就闪到了一旁，两人都没得手。
　　戮舔了下自己的手背，狂笑着冲向了弑，弑这次正面迎击，两人扭打在一起，你抓我我抓你。
　　在扭打时，戮忽然使了一计，装作自己渐渐体力不支，渐渐落了下风。在一旁观看的血面色开始有些凝重了，弑看到自己似乎占了上风就进攻得更快了。
　　等的就是这个时候！
　　戮看准时机，朝着他的脚扫去，在半空的弑猝不及防，在半空也没法调整姿势，噗通一声落地。
　　戮顺势踩了上去，拿起骨爪一阵猛抓，抓得弑血溅得哪里都是。
　　“啊哈哈哈哈哈哈！”
　　“呵呵哈哈哈哈哈！”
　　戮一边狂笑一边进攻，他被幽冥逼得开始精神有些不太正常，脑子里只有杀戮，甚至有时候自己快挂掉的时候更加兴奋，往往反败为胜。敌人越是强大他也越兴奋。有时候一人力战百妖，狂笑也没有止过。
　　幽冥也甚是满意，感觉自己的杀戮机器就要练成了。
　　血呵道：“够了！今天到此为止。”
　　戮这才停下了攻击，眼神有点哀怨，还没杀够！
　　血道：“以后有的是机会让你杀。再过不久，幽冥大人就正式进攻神界了，你想啥多少便杀多少吧。”
　　“是。”戮许久以后才恢复平日里冷漠的模样，不屑地走掉了。
　　而此时的神界仍然和从前那样，懈怠养兵，吃喝玩乐没有落下。
　　大战即将来临，淡淡的血腥味已经伴随着风飘到了神殿，然而没有一个人知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