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龙在下》明州雪

3、女鬼

　　“嘘！嘘！”店小二回头四顾，仿佛害怕什么窥看般躬下身，“小公子，小声些。”

　　长空不明所以，都说女鬼夜间出没，难道这青天白日的，还能把他吃了不成：“为何？”

　　店小二再次环视周围，换了个方向，走到窗边那一侧，大半个身子沐浴在太阳下，这才一手挡住嘴，悄声道：“不是我不想说，是不敢说啊。”

　　长空：“此话怎讲？”

　　“两个月前，楼里来了一帮外来客，非说要听什么城里的异闻。我们这平昌城也算太平，人多人气旺，妖魔鬼怪自然也少，要说人人皆知的异闻，也就那么一件。客人大方，给了贝珠，上一位说书先生便说了，结果当晚，就被女鬼害死了。”店小二说着，自己冷汗先下来了，拿擦桌布抹了一把，继续道，“从那时起，掌柜就明令禁止，楼中要再有人谈任何和女鬼有关的事，就赶出去。都说冤有头债有主，你们说，她不去找害死她的，对付我们这些无辜的人做什么。”

　　“上一位说书先生家住何处？”长空问。

　　“还什么家呀，无儿无女，一家总共两口人，都被害了，房子本也是租赁的，出了事，再租不出去，房东一气之下就把破屋子给拉倒了，东西烧了个干干紧紧，说是烧邪祟，后来干脆把地卖给个不知情的外来客，现下新房地基都垫得差不多了。”

　　这么一整，什么蛛丝马迹都没了，长空又问：“可知那女鬼来处？”

　　“这我真不敢说了，我就知道这些了。”店小二又要逃，一把折扇拦在他前头。

　　曦澜横手握扇，另一手又将一颗贝珠塞进店小二手里。

　　店小二不敢再收，赶忙推辞：“真……真不知道了。”

　　曦澜一指抵着贝珠，让店小二无法推拒：“不必说女鬼，且说说这冤的头债的主，如何？”

　　小二咽了口口水，收了贝珠，低头说了六个字：“城东首富陈家。”

　　“多谢。”曦澜再出一个贝珠，“这一颗，转交给说书先生，今日辛苦了，下次挑些其他的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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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醉仙楼地处平昌城正中，不管往哪面城门走，约莫大半个时辰就能到城门，当然这是正常人的走法。

　　长空出了楼，从衣襟里掏出个罗盘，摆弄了半天，上面两根指针，一根雷打不动的朝着一个方向，是师门方向，这是出门前师尊为了防他出去了回不了家，特地向西尼的器修定制的，令一根则缩成了小点，是指引平昌城的。当然罗盘上最基本的八方也是标识了的，只要根据时辰与太阳的位置，将罗盘转到正确的方向，东南西北就能辨明。

　　长空转了许久，终于停了，疑惑的看看西面长街，往北走了……

　　曦澜无声轻笑，跟在他身后。

　　拐过两个路口，长空似乎对自己的判断有了疑惑，停下，再次转罗盘，往西……

　　兜兜转转绕了几圈，两人在傍晚时分，停在了醉仙楼门口。

　　店小二在楼门口，迎来一批用晚膳的客，见了长空二人，远远招呼道：“二位公子，回来啦？来用个晚膳？”

　　长空板着一张脸回：“不必。”

　　“小少爷不饿吗？”曦澜问。

　　长空乃中泽灵蛟，虽未练过凡修的辟谷之术，但也不如凡人，对食物和睡眠的需求都小的多，只是师尊的教诲是，入凡世，如非不得已，不得现出自身不同，免得惹来诸多误会与麻烦，因此表面上，还是会按凡人的那一套来。

　　只是现下，眼看天就要黑了，地方还没到，吃什么饭。

　　“不饿。”眼下这个是凡人，正好趁此耍了这个大尾巴，“你饿就自己去吃。”

　　“我也不饿。”曦澜笑着手向东面大道一展，做了个请的姿势，“那小少爷想必也寻访完城中了，事不宜迟，我们是不是先去……”

　　这台阶实在太顺畅，长空点头：“走吧。”

　　华灯初上，曦澜与长空并行，走了一段，长空余光总瞥见边上似有若无的笑，便不由自主走快了几步，眼不见为净。

　　曦澜也不追上去，就保持着一人的距离，走在长空侧后方，看长空稍显单薄的少年背影。

　　长空身穿一袭玄色衣衫，暗赤色束袖从手腕绑缚到手肘下，隐隐闪着极微弱的红光，像无意触过星辰，沾了些许星屑，又像火星，随时都要将这束带引燃，在灯火映照下，竟有几分艳丽，挺拔的脊背被紧束的腰封一衬，如寒松般稳健。

　　陈家大宅就在大道边上，没有任何弯弯绕绕，大门口两侧挂了两排富丽的灯笼，檐下牌匾还是烫金的大字，生怕别人不知道家中富裕似的。

　　长空上前叩响门钹，不消片刻，就有人开了门。

　　来人和长空一般高，估计是守门的佣人，在门里打瞌睡，出来就打了个大哈欠，看长空年岁不大，穿着又不华贵，不耐道：“你谁啊？”

　　长空脾气不算好，修炼遇到瓶颈会焦躁，被师妹扰了会恼，耐性比别人少几分，火气却起得比谁都快，听这人腔调，当下就不痛快了，隐忍道：“我听闻你家被女鬼所扰，因此想来调查一下。”

　　那佣人扬手就要关门：“滚滚滚！少张口闭口女鬼的，没有女鬼，什么女鬼男鬼，早被我们家老爷挫骨扬灰了！”

　　若陈家老爷有这能耐，那龙神庙里那么多祈愿何来？

　　长空双眼一瞪，当即要发作。

　　曦澜上前一步，轻轻推住门，佣人使了浑身的劲，竟无法再让门往前一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