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寡妇门前是非应对指南》九千税

32、三二

　　“不可能！”华铃脱口而出。

　　我明明再三确认过！
　　后半句被她险之又险的及时咽了回去。

　　帕子上四句诗句的字迹是她平时写的簪花小楷不错，绣法用的她最擅长的双面蜀绣也不错，那两只鸿雁的神态构图用色统统是她曾经在人前展示过的，甚至连帕子的料子都是阖府皆知的她最喜欢的那一款江南皓月蚕丝绢。
　　事实如此，证据确凿，无从辩驳。

　　这怎么可能？！

　　华铃脑子里像是有一千口大钟在同时响，耳畔一片嗡嗡之声，千头万绪之际，百思不得其解。
　　她明明再三确认了无误，才让芳棋从偏院找的一个从没接近过卧雪轩的小丫鬟，自称是和嘉院的下人，替大少奶奶向白鸿冉先生递一件东西，望白先生了解大少奶奶的心意……
　　为什么现在白鸿冉取出来的却是这样一张帕子？
　　内容半点没错，可意义却天差地别。

　　哪里出错了。
　　一定是哪里出错了！

　　白鸿冉连看都不看华铃，兀自说道，“前几天白某独自在卧雪轩的院子里捯饬药材，突然进来一个面生的丫鬟，将这帕子强塞给我，说了一通云山雾绕，让人听不明白的话，还嘱咐我莫要辜负她家太太的心意。我当时一头雾水，问是府上哪位主子，莫不是搞错对象了，那丫鬟却不说，跑的倒是快。这帕子我自然不敢收，却又不知道该还给谁，没想到被白芷这小子发现了，他没看见头尾，便以为是那丫鬟送我的，对我有意，才会跑去问钟卫，闹出这样一番乌龙。”

　　在场的人全都听得清清楚楚，他说的是“太太”，而不是“大少奶奶”，差了整整一辈。

　　白鸿冉犹嫌不足，状似好心，实则慢条斯理的煽风点火，“既然相爷和老太太认出是三太太的帕子，省了白某一番寻找的功夫，这就物归原主，将帕子还给三太太。只不过，这种容易产生误解的东西，以后还是不要到处乱扔了，闹出这么大的阵仗，还险些乌龙了，冤枉了人。”
　　“你……！”华铃咬牙切齿，一口气梗在喉咙，差点没把自己活活梗死。

　　她知道自己这是进了局中局套中套了，如果任由白鸿冉解释下去，只会越描越黑，等尤铭和老太太心里对这件事的看法成型定性，她就没有翻盘的机会了！
　　华铃迅速调整思路和表情，抚了抚发髻，笑道，“双面蜀绣在府里并不是只有我一个人会，帕子上的鸿雁虽然的确是我的风格，但要模仿也不难。阖府皆知我大字不识几个，不擅长咬文嚼字的诗词歌赋，更别提绣一张帕子到处乱扔让人拾了去。白先生进府给寰哥媳妇儿治病，我统共就见过白先生一次，还是远远见着，话也不曾说上一句，连他人长得是圆是方都没瞧清楚，好端端的，怎么招惹来这样的构陷？”

　　她三两句撇清自己和白鸿冉的关系，转而继续朝席瑜宛使劲儿，“白先生年少成名，声名远播，都说白先生从不轻易离开苍南山，再金贵的病人，也是抬上山请先生医治。白先生独特的性子和医术一样有名，连我这样的深闺妇人都听了不少次，耳熟的很。可相爷这次去请，白先生居然来了，还在相府长住，又与寰哥媳妇儿不清不楚，叫人忍不住怀疑，先生到底是看在和相爷的交情上，还是看在此次的病人与别人大不相同上呢？”
　　她垂眸笑着，状似无心的低语，“这可真由不得人不多想啊……”

　　众人一听，似乎有些道理，而且越想越像那么回事，大家表情各异的一会儿看席瑜宛和白鸿冉，一会儿看华铃，一会儿又去看尤铭，却都不约而同的不说话，因为都拿不准眼下是个情形，真相又到底是个什么情形，担心贸然开口站错队伍说错话，像芳棋一样被拖出去。

　　席瑜宛再次抬头看白鸿冉，恰好白鸿冉也在看她，两人对视一眼，这一次两人的动作都很光明正大。白鸿冉的眼神似在征求席瑜宛的意见，后者对他点点头，给了肯定回答。
　　席瑜宛轻柔地说，“三太太说这样的话，太过自以为是了。”
　　除了对犯了大错的下人，她很少说重话，加上弱不禁风的身子和夹杂委屈的音调，听起来很像是被逼到极致，实在忍无可忍要为自己申辩，让人心疼之余，不由得重视她会说出怎样的话。

　　席瑜宛环顾四周，将在座诸人的表情看在眼中，一语激起千层浪，“实不相瞒，我与白先生并非初次相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