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性别错乱之宋朝》木鱼老师

56、花石纲

　　这些天雨水多，家中那口枯井又有了水了。明州的壮年人多半开始下田了，来领粥的人现在以小孩和老人居多，王四六和二十个煮粥工烧火工却还是留下来继续做事。
　　张三这些天仍不断地收买着土地，看看除了已转让给杨垣的一百亩，张小伟手头的土地已经超过两千亩了，这其中有七成的土地附带了随田佃客，还有三成的土地没有出佃。张小伟便让蒲伯去招佃。
　　王四六在一旁听了，插嘴说：“大官人，小人是本地农人，这招佃的事小人能办好。蒲老伯年纪大了，小人年轻力壮，这跑腿的事，请大官人吩咐了小人去办吧？”张小伟看了看王四六，答应了他。
　　三天后，王四六施粥之前带了一大叠契约过来，禀告说招佃的事已办好，然后将契约交与张小伟。
　　张小伟翻了翻，见那厚厚的一叠排放整齐有序、各项条文合理可行，他很是满意，说：“这事你做得不错，你读过书？”
　　王四六躬身答道：“托大官人洪福，小人只是跑跑腿罢了，并没出什么力气。本地百姓都称颂大官人盛德，没有田地的人一听大官人招佃，都争着来签契约，所以事情办得快。小人实是没上过学，只是羡慕别人能读书识字，从读过两年书的堂兄那里求教过，勉强不算睁眼瞎。”
　　张小伟笑着说：“没上过学，却还认得字，更不简单了！施粥这事也快完了，等这事完了，你仍留我这里做事，你可愿意？”
　　王四六忙跪下说：“谢大官人！小人这条命，是大官人所赐，又能为大官人办事，是小人三辈子修来的福分，小人一定尽心竭力报效大官人！”
　　“起来吧，明日你来我这领了种子去发与他们。”
　　“是。”
　　张小伟回现代之后，便去批发了三千斤杂交水稻种子，心想：这些种子，至少能让土地的收成一亩顶俩，农民的收入也能翻一番，老子这地主也不算太剥削劳动人民了。两千亩地还太少，还要继续买下去，若是能将半个中国的地都买下来，老子要造反，这资本也足够雄厚了！
　　这天，张小伟去巡视完自家的土地回来，张居正便急急上前，低声说道：“主公，那个姓曾的孔目，说奉了应奉使朱大人之令，前来见你，现正在厅里等着。刚刚鄢姑娘与他生了些争执，李先生和蒲伯把鄢姑娘劝走了。”
　　张小伟皱起眉：“什么姓曾的、姓朱的？”
　　“那个姓曾的，就是上次奉了王知州之令带着公人上门，被楼五爷赶走的那个留着山羊胡子的家伙。”
　　张小伟犹豫着是要先去见鄢二娘，还是先见那曾孔目。呆了几秒，他还是先大步走进厅里。只见曾孔目正翘着二郎腿靠坐在上头的一把椅子上，李平阳苦着脸坐在下手相陪。见张小伟进来，曾孔目也没有站起，而是眯眼得意一笑。
　　张小伟坐下问道：“找我什么事？”
　　曾孔目慢条斯理地说：“我奉朱大人之命，来你家给官家拿贡品来了。恭喜你，能为官家的艮岳添一分光彩。”
　　张小伟听到“艮岳”两字，想起以前看过的关于花石纲的信息，明白了所谓的朱大人，便是奸臣朱勔。这朱勔专一替徽宗搜罗各地的奇花异石去装点艮岳，乃至挖人墓、毁人屋，闹得民怨沸腾，以致几年之后，有了方腊作乱之事。但自家哪有什么奇花异石可以去做贡品？朱勔又怎么会知道自家有什么？张小伟疑惑地盯着那曾孔目。
　　曾孔目见张小伟不说话，便继续笑着说：“你家这棵银杏，很是不错啊。我刚刚要给它贴封条，你家那个小娘们还不让，还口出不逊之言，我也不和女人家计较了。你作为男子，自该明白事理一些。”
　　张小伟大怒，说：“这棵银杏有几百年的历史了，花石纲也不是才兴起一年两年，怎么早先朱大人没看中这银杏，等我买下这房子，远在苏州的朱大人便用千里眼看中了这银杏了？还不是你们这些杂碎搞的鬼？骂你怎么了？骂你才不算什么口出不逊！”
　　曾孔目也怒了，举起一张黄色封条，站了起来，说：“你也和那小娘们一个见识。朱大人专用的封条在此。你敢违逆朱大人之命么？你要为一棵树造反么？好，也随你，我这就去回禀朱大人！”
　　李平阳忙站起来，拉住曾孔目说：“曾先生息怒，请坐，请坐。”然后转头劝张小伟：“主公，若这棵树真能入官家之目，就是我们家和杨老相公的莫大荣幸。主公之前与曾先生大概生了什么误会，这次大家更莫要伤了和气。”
　　张小伟听了这话，明白李平阳是在暗示他之前得罪了曾孔目，以致召来今日的麻烦，提醒他今日要忍气吞声，以免召来更大的麻烦。他自知在这时代，曾孔目抬出朱勔和皇帝来，自己作为一个商人，是没有丝毫对抗的资本的，只能先答应下来，再慢慢思索对策。李平阳平素迂腐固执，张小伟本比他油滑得多，李平阳能忍气吞声，张小伟自然更不在话下，只是听那曾孔目提到鄢二娘，一时气急。
　　张小伟此时反应过来了，立刻换上一副脸色，嬉皮笑脸地对曾孔目说：“能有一棵有资格当贡品的树，我是挺骄傲的。若不是你带着封条上门来，我还不知道我有这么一棵宝贝树呢。你该早点把封条拿出来嘛，不就什么事没有了么？来来来，我们去贴封条吧！”
　　曾孔目瞪眼看着张小伟的笑脸，有些出乎意料，也有些失望。过了一会儿，他才站起身，跟着张小伟走到树下，将封条贴到树身上。张小伟等他贴完，问：“何时来搬这圣树？”
　　曾孔目踌躇了一会儿，说：“这还要等知州大人请示一下朱大人。”
　　张小伟点点头，叫张居正送客。他站在院中，抬头呆望着那遮住了头顶天空的绿色树冠，想起这么一个说法：树有多高，根就有多深；树冠有多宽，根就有多长。果真如此的话，要把这棵树挖出来，这所房子也就毁了。
　　李平阳在一旁轻声地说：“主公息怒。”
　　张小伟摇摇头，说：“这树不好挖。”
　　李平阳咬牙切齿说：“这些狗官，借着官家的名义，荼毒百姓。多少人家，只因为有一块奇石、一株异树，便被拆屋毁房。更有甚者，还要被敲诈勒索，以致倾家荡产、卖儿鬻女。天下要坏便是坏在这些人手里。主公，接下来就怕那姓曾的还要上门来勒索。”
　　张小伟点点头，想着这所鄢二娘自小生活的房子，就要被拆掉，不知道她会多伤心。他想去看看她，安慰安慰她，却又觉得房子要被拆，自己要承担很大的责任，而自己这时却一点办法也没有，有什么脸面去见她？
　　张居正送客回来，见到张小伟神色悒悒，不禁十分忧虑。他想了想，转身去找蒲珠。
　　张居正走到后院，见鄢二娘正在院中练剑，蒲珠则侧身对着自己站立在一旁。张居正还没出声，蒲珠已听到脚步声，侧转过头来，两人对视着笑了笑。
　　蒲珠见到张居正对她轻轻地招了一下手，便悄悄走过来，随他走到月门后边，问：“有什么事么？”
　　张居正说：“主公刚刚见了那姓曾的，跟鄢姑娘一样，也生气了。”
　　蒲珠说：“那姓曾的不就是借着那朱勔和官家的名头，特意来找事么？真把这么大一棵树挖出来，这房子也保不住了。也难怪小娘子和张大官人生气！太气人了！”
　　“是啊，我也很生气。主公是重情轻利之人，他不是悭吝这所房子，是看重这房子与鄢姑娘的关系。主公刚进门时，停顿了一下才去见那姓曾的，想是本有意先去见鄢姑娘的。现在他却在前院对着树出神，没来找鄢姑娘，想是想见鄢姑娘，又有些无颜相见。”
　　“这事不怪张大官人，只怪那姓曾的和那王知州。何况这房子虽是小娘子住过的地方，目下却是张大官人的产业，张大官人又何必对小娘子感到过意不去？”
　　张居正红了脸：“若是我买了礼物要给你，却被别人抢了去，我也会过意不去、不敢见你。”
　　蒲珠轻轻笑了一声，也红了脸。过了一会儿，蒲珠说：“我这就去和小娘子说说，让她过去与张大官人相见。”
　　张居正笑着说：“阿珠姐姐真是七窍玲珑。这事就麻烦姐姐了。”
　　蒲珠笑着瞪了张居正一眼，走回后院里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