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影帝的倒掉》Alala

21、第二十一章

　　韩杨赶到时，陈潇已经被救护车带走。老式小区如往常般宁静，丝毫看不出任何异常，以至于韩杨开始怀疑，陈潇根本就没有回来过。
　　韩杨跟着同栋楼的住户溜进楼道，走到四楼时，被眼前的一幕吓得愣住。网线箱下的区域粘着血迹，不仔细看的话像红色的油漆。
　　韩杨迟疑地走到那面墙前蹲下，一时头晕眼花，鼻头猛地发酸。
　　——别害怕，韩杨，我会保护你。
　　韩杨一拳头砸在墙壁上，“你怎么这么蠢啊！保护我，你保护我干什么，明明就不喜欢我……”
　　韩杨伸手擦了擦濡湿的眼眶，掏出手机。在赶来的路上，韩杨给陈潇打了好几个电话，都没有人接听，联想到眼前这一幕，韩杨无法不担心此刻陈潇的安危。
　　电话响了许久，依旧没有人接听。就在韩杨决定将北京城翻个底朝天时，电话终于被接起。
　　“喂？”
　　是个陌生男人的声音。
　　韩杨皱眉，“你是谁？陈潇的手机怎么在你手里？”
　　“陈潇？”男人顿了顿，“你别误会，我不是坏人。你是陈小姐的家属吧？她现在在医院。”
　　“医院？”韩杨心里咯噔一声，“她怎么了，她……你们在哪家医院？”
　　男人报出地址后，韩杨匆匆挂断电话。余光再一次瞥到墙上的斑驳血迹，握着手机的手猛然攥紧，手背上爆出细细的青筋。
　　韩杨以最快的速度赶到医院后，将平日十分爱惜的摩托车往路边随意一放，着急忙慌地往医院大厅里跑。
　　哪里都是人，韩杨一时间有些晕头转向，竟然忘记电话联系那个拿着陈潇手机的男人。等他想起来，并且问清楚具体地址的时候，已经是十分钟后。
　　手术室外。
　　韩杨打眼就看到那个坐在等候区域的男人，他急匆匆地走上前，在对方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抓住对方的肩膀，问：“她怎么样了，她是不是伤的很重？”
　　“请问能先松开手吗？”男人尴尬地往后退了退，“具体情况我也不太清楚。”
　　“抱歉，”韩杨愣愣地松开手，颓丧地单手撑在额头上，“我实在是太着急了，我……”
　　“我明白，”男人安慰似的拍拍韩杨的肩膀，“当时的情况的确挺吓人的。”
　　“还没有跟你说谢谢，”韩杨勉强扯出一缕笑，“真的谢谢你。”
　　“别客气，谁遇到这种情况都不会袖手旁观的。”男人挠挠后脑勺，“那个，我家里还有点事，你既然是陈小姐的家属，有你在我也就放心了。”
　　男人起身时，被韩杨叫住，“医药费是你垫的吧，我给你。”
　　“不用给，”男人说，“因为事发突然，就先上手术了。我只是刚好接到你的电话，怕你找不到所以在这里等你。”
　　“还是要谢谢你，”韩杨从包里掏出一张名片，“我叫韩杨，在山峰酒吧工作，你救了陈潇，也就是我的救命恩人，以后遇到什么麻烦，能用上的地方，尽管开口。”
　　韩杨的这番话倒是让男人越发不好意思了，将名片郑重其事地揣进包里，男人这才说：“别客气。那我先走了。”
　　男人走后没多久，韩杨跌坐在冰冷的椅子上，十指紧扣，不安地盯着白色地板，只敢用余光瞥一眼手术室。
　　他既希望那扇门快些打开，又害怕迎来的会是最坏的情况。
　　手机铃声不合时宜地响起，韩杨烦躁地站起身，走到楼道尽头的窗户前。刚接通电话就听到厉峰问，“陈潇真出事了？”
　　韩杨皱眉，不耐烦道：“谁告诉你的？”
　　“还能有谁，”厉峰说，“路上遇到大力和淼淼，神经兮兮的，我一问就都说了。”
　　韩杨沉默不语，厉峰追问：“听你的语气，是真出事了？”
　　韩杨望了望远处的手术室，“嗯。”
　　厉峰：“情况怎么样？”
　　“不知道，”韩杨叹气，“还在手术。”
　　“手术？”厉峰倒吸一口气，“怎么严重到需要做手术？”
　　闻言，韩杨更是气不打一处来，发狠道：‘龟孙别让老子逮住！”
　　厉峰：“对方是什么来头？”
　　韩杨摇摇头，“你别管。”
　　“韩杨，”厉峰突然郑重其事道，“你跟陈潇都是我山峰酒吧的人，对方既然是冲着陈潇来的，保不定也会找酒吧的麻烦。”
　　“他要找的是我跟陈潇……”说到这里，韩杨眸子闪了闪，又道：“反正你用不着担心。”
　　手术门被推开，韩杨的心也跟着提到了嗓子眼，“陈潇出来了，我挂了。”
　　“韩杨，”厉峰叫住他，“有什么事告诉我，我好歹是你们的老板。”
　　韩杨敷衍地嗯了一声，匆匆切断电话。
　　厉峰拿着手机，脸色凝重。联想到自己的那位好友。如今陈潇出事，不知道付清风是否知晓。如果不知道，他又是否应该告诉付清风。
　　厉峰想了想，将手机重新揣回包里。暂时还是别说了吧。
　　韩杨一路小跑到手术室门口，“医生，她怎样了？”
　　医生取下口罩，“你是病人家属？”
　　“是，我是，”韩杨点头，目光落在一脸煞白的陈潇身上，“她伤得重不重，会不会……”
　　“暂时没有生命危险，”听到这里时，韩杨心里一颗石头落地，可医生接下来说的话，却让他再一次意识到陈潇这一次真的是险象环生。
　　“创口小，但是深。再往里去一厘米……”医生顿了顿，“好在送来的还算及时，不过听一路跟来的小伙子说，这姑娘一开始还拒绝他叫救护车。”
　　韩杨跟在病床前，双眼通红，却笑了。老天保佑，无论如何，陈潇是不会死了。
　　护士将陈潇送到普通病房，又嘱咐韩杨尽快办理好一切住院手续。韩杨是第一次经历这样大的事情，像热锅上的蚂蚁，忙得团团转。好不容易办好所有手续，刚坐下，包里的手机就响了。
　　男人离开前将陈潇的手机归还给了韩杨。彼时，韩杨心里正着急，又看到手机壳上的血色斑驳痕迹，愣是半天没有反应过来。
　　电话一通，朱彤彤就破口大骂道：“韩杨，你他妈混蛋！”
　　陈潇住的是四人间，来回有不少病人家属。朱彤彤声音太大，隔得老远都能听到她声嘶力竭的大嗓门，引来无数人侧目。
　　韩杨用手捂住听筒，调小音量后警告道：“我在医院，你小声点！”
　　“你他妈还知道自己在医院啊？”朱彤彤心里正火冒三丈，“陈潇出事这么大的事你怎么不告诉我？”
　　“淼淼跟大力告诉你的？”韩杨扶额，他就知道那两个唱双簧的没一个人的嘴是把得住门的。
　　“你别怪他们，要不是他们告诉我，我他妈还不知道陈潇出事了。”朱彤彤顿了顿，“我现在在往医院赶，你别想我会袖手旁观。”
　　韩杨：“朱彤彤，这事真不是你能管的。”
　　“可是我也不能看着你们俩个出事啊！”朱彤彤哽咽，“从我打算跟陈潇做朋友的那天起，我就没想过有一天会对她的事袖手旁观。”
　　“你他妈就不怕死吗？”韩杨压低嗓音，再一次警告，“你要是不怕死你就尽管来！”
　　朱彤彤最不怕的就是威胁，“人活在这世上，也就几十年的光阴，死有什么可怕的，老子三十年后还是一条仙女！”
　　“一条仙女，噗！”韩杨苦笑，“你能别往自己脸上镶钻吗？”
　　朱彤彤哼唧一声，道：“老子有钱，老子就爱往脸上镶钻石！”
　　韩杨无奈，只得妥协：“仙女姐姐都这样说了，我还能拦着你？”
　　大约是麻醉快过了，病床上的人低吟出声。韩杨赶紧看过去，却见她皱着眉头，呼吸喷在氧气罩上，渐渐地变成湿润的水珠。韩杨替陈潇掖了掖被角。
　　“胖子。”朱彤彤沉声问，“是不是当年那个欺负陈潇的人找来了。”
　　韩杨手上动作一顿，“嗯。”
　　朱彤彤：“他不是被关进去了吗？”
　　“不知道，”放在被单上的手慢慢地附到女人的脸上，大拇指轻轻地替女人擦掉额头上细密的汗珠。韩杨静静地凝视着陈潇，而后眼神坚定道：“我不会让她有事的。”
　　“你刚才说什么？”朱彤彤问，“刚有个人横穿马路，握草，吓死爸爸了！”
　　“没什么，”韩杨说，“反正也不是跟你说的。”
　　陈潇挣扎着睁开眼睛时，韩杨和朱彤彤险些又吵起来。
　　视线交汇时，韩杨一愣，傻傻地盯着陈潇的脸。
　　“喂，韩杨？握草，老子不就说你以前胖的跟头猪一样，这你都能生气？”朱彤彤憋屈，“说好的要一起保护陈潇呢？”
　　陈潇盯着韩杨，艰难地抬起手，指了指罩在嘴上的氧气罩，示意韩杨帮她摘下。韩杨跟个傻子一般，半天没反应过来，急地陈潇直翻白眼，恨不得自己扯下氧气罩。
　　这样想，于是就这样做了。然而麻醉效力还在，身体绵软无力，连抬手都比往常艰难。每次呼吸都牵动伤口，又这样动来动去，不一会儿陈潇额头上就又布满了一层汗珠。
　　将陈潇的手塞回被单里，韩杨匆匆挂断电话。
　　“喂？喂！”朱彤彤气急，“韩杨你他妈王八蛋，地址啊地址！”
　　“你醒了？”韩杨关切地问，“是不是很痛，都怪我，我没有保护好你。”
　　陈潇翻白眼，抬起手臂再次指了指嘴上的氧气罩。韩杨这才反应过来，却摇头道：“你身体还没有恢复，你先戴着……”结果被陈潇狠狠瞪了几眼，韩杨瑟瑟发抖地弯腰靠近陈潇，小心翼翼地替她取下氧气罩。
　　韩杨就这样盯着陈潇看了好几秒，直到病床上的人不耐烦起来，“手，拿开。”
　　韩杨尴尬地收回手，失落地坐直。
　　陈潇皱着眉头，有气无力地问：“不是叫你别来吗？”
　　“陈潇，你太自私了。”韩杨指责道，“你让我走，所有的一切都自己扛。如果今天你死了我怎么办？我……”
　　陈潇沉默地听着男人带着鼻音的指责，看着他发红的眼眶，良久，无奈地叹息道：“你哭什么哭？”
　　“我没哭！”韩杨辩解道，“我就是……”
　　陈潇：“沙子进眼睛了？”
　　韩杨：“……”
　　陈潇艰难地勾了勾嘴角，却扯动伤口，“嘶～”
　　“很痛吗？”韩杨着急，“我都跟你说了不要动不要动，你还乱动！”
　　陈潇忍着痛说，“打你啊。”
　　“你打，！”韩杨抓住陈潇的手，“你好了怎么打我都行！”
　　“说话就说话，”陈潇挣脱开，“受虐狂吧你！”
　　韩杨：“你知道我……”
　　陈潇打断韩杨，“我不喜欢你啊，韩杨。”
　　“我知道。”韩杨躲开陈潇的视线，笑道，“今天不谈这个。”
　　两人同时沉默。
　　韩杨：“陈……”
　　陈潇：“我……”
　　陈潇：“你先说。”
　　“你还记得咱们小时候的事吗？”韩杨自问自答道，“那时候我明明知道你讨厌我，可就是喜欢跟在你屁股后面。你那个时候是真坏，总说我胖，可是，”韩杨看向陈潇，“别的小孩说我胖的时候你又会揍别人。”
　　“是吗？”陈潇陷入沉思，“我怎么不记得？”
　　“你记不记得不重要，我记得就好。”韩杨说，“从小到大都是你护着我，这一次你也要护着我。”
　　陈潇：“听你这么一说，我好像还挺好？”
　　韩杨笑，“你一直都很好。”
　　“别说了，”陈潇眨了眨眼，“害羞。”
　　“……”韩杨想了想，说：“陈潇，丁涛的事……咱们一起面对好不好？还有，”韩杨顿了顿才说：“以后换我保护你好不好？”
　　陈潇沉默许久，说：“第一个问题，好。第二个问题，我不想英年早逝。”
　　“……”韩杨解释道，“你就不能对我有点信心吗？”
　　陈潇白了男人一眼，说：“不能。”
　　“算了，”韩杨终究还是松了一口气，问：“你刚才想说什么？”
　　迎着男人认真的目光，陈潇一时竟然不知道该如何说出口。良久终于开口道：“我说，我有……”
　　韩杨陡然紧张起来，还没来得及继续听下去，门口却传来朱彤彤的咆哮。
　　“韩杨！你他妈害得老子好惨！”朱彤彤蹬蹬蹬地朝病房内走，注意到病房内的其他人，狠话没说出口，压低着声音气冲冲地走到韩杨身边，伸手在韩杨身上揪了一把，“陈潇出事了你不告诉我，人醒了也不告诉我，连地址都不告诉我！”
　　“嘶！”韩杨吃痛，“你他妈有病啊！”心虚地瞥了一眼陈潇，见她似乎不会再继续方才的话题，韩杨竟然松了一口气。
　　陈潇无奈地闭上眼睛，换成平常她或许会劝一劝，今天实在是没有精力。
　　韩杨和朱彤彤互相瞪了对方好几眼，朱彤彤哼了一声，偏开头，看向陈潇，“醒啦？没死嘛，害得老子差点哭死在路上！”
　　“蒙天眷顾，”陈潇抬起眼皮，“几天不见，你丑了。”
　　“……”朱彤彤瘪嘴，“还不是因为担心你。”
　　“我的错，”陈潇勾起嘴角，“长得比你漂亮都是我的错。”
　　朱彤彤：“……被捅了一刀还能这样生龙活虎，可见古人说的话是极对的。”
　　韩杨：“什么话？”
　　“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诶，”朱彤彤吃痛，瞪韩杨，“你掐我干嘛！”
　　韩杨：“闭嘴吧猪头！”
　　朱彤彤：“你！”
　　两人对峙中，陈潇挑眉，说：“祸害？挺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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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看什么？”徐凯凑到付清风身边。
　　“没什么，”付清风皱眉，将手机揣回包里，“别理我这么近。”
　　徐凯悻悻地坐回自己的位置上，“关心一下都不行吗？”
　　付清风：“不行。”
　　飞机就要起飞，付清风却迟迟没有关机。再次打开手机，未接电话０，未读短信０。
　　所以，他主动告诉某人自己的行程以后等到的就只是一个嗯？
　　徐凯好奇地再次凑到男人身边，“等电话啊？”
　　付清风：“滚。”
　　徐凯：“……”
　　小伙子是偷吃了炸药包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