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影帝的倒掉》Alala

16、第十六章

　　拒绝司机相送，陈潇独自一人穿梭在这座人山人海的城市中。此时正值下班高峰期，陈潇坐在公交车站台旁的座椅上，手里夹着一只点燃的香烟，静静地注视着来往的行人。他们说着不同的方言却无不谈笑风生，她冷冷地旁观，直到那些声音随着人影渐行渐远。
　　陈潇弹掉烟头上燃尽的灰，沉默地想，如果陈芸还活着的话。
　　她自嘲地吸了一口烟，酝酿许久才吐出，转念想，即使陈芸活着，又能改变些什么呢？
　　陈潇掐断香烟，拍了拍屁股，随意地上了一辆公交车。公交车每经过一个站台都停下来，有人上车有人下车，直到车上只剩下陈潇一个人。
　　公交车开到终点站，司机提醒陈潇：“姑娘，终点站到了。”
　　陈潇回过神，看向窗外，居然一片漆黑。
　　司机好意询问她：“你是不是坐过站了啊？”
　　陈潇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一句话没说地下了车。
　　司机老大不高兴：“嘿，这姑娘！”
　　陈潇漫无目的地行走在黑漆漆的绿荫小道上，走了很久，才看到一点昏黄的光亮。她刚掏出手机准备查看地图，韩杨的电话就是在这时候打过来的。
　　“陈潇，你是不是生病了？”
　　陈潇不悦，“你怎么成天惦记着我生病？”
　　“不是，”韩杨解释，“你没生病你怎么不来酒吧？”
　　酒吧？
　　陈潇如梦初醒，这才想起来自己是山峰酒吧主唱这件事，随即搪塞道：“是的，我生病了。”
　　“……”韩杨不信，“可你刚才……”
　　陈潇打断韩杨，“现在我生病了。”
　　“……”
　　电话被厉峰夺走，“无故旷工，给我个合理的解释！”
　　陈潇扯开手机，“生病了。”
　　“生病？”厉峰冷笑，“你壮的跟牛一样，别拿这种理由敷衍我。”
　　“说出来怕你不相信，”陈潇无奈望天，“我迷路了。”
　　“哈？”厉峰果然不信，“你还能再扯一点不？”
　　陈潇很无奈：“你看，我就说你不相信了。”
　　“扣工资扣工资扣工资！我要扣你工资，陈潇！”下一秒，电话那头传来韩杨的声音，“诶诶埃，你他妈干嘛，摔我手机干嘛！”
　　厉峰：“说脏话，扣工资扣工资扣工资！”
　　韩杨：“真以为自己是教导主任了是不，要不要罚抄作业啊？”
　　厉峰：“臭小子你给我等着，八荣八耻给我抄１００遍，听到没！”
　　韩杨：“不听不听王八念经！”
　　厉峰：“你骂谁王八？”
　　韩杨：“你都知道了还问我。”
　　陈潇终于听不下去了，“你们有完没完了，没事的话我挂了。”
　　“诶诶诶，”厉峰叫住陈潇，“明天你再敢旷工试试，下个月工资也给你扣咯！”
　　陈潇：“知道了，领导。”
　　这句领导很受用，厉峰火气消了四分之一。
　　陈潇刚要切线，厉峰突然压低嗓音问她：“你没骚扰他吧？”
　　陈潇不解，“谁？”
　　顾及韩杨在场，厉峰没有明说，“就是那个谁啊，半夜夺命催我电话号码的难道还有第二个人？”
　　“哦～”陈潇了然，连带着想到一件似乎很重要的事情。
　　“领导，10月1号给我一天假呗。”
　　厉峰怀疑自己耳朵出现问题了，“什么？请假？你踏马一个月三天晒网两天打渔的人还好意思请假？不，我拒绝。”
　　“举国同庆的日子谁去酒吧听我唱情歌？就这么说定了。”
　　陈潇二话不说挂断电话。
　　厉峰傻眼，握着手机看了半天。
　　她说什么？举国同庆的日子怎么就没有人来听情歌了？这么爱国，那你唱《我爱你中国》啊！
　　厉峰恨不得摔烂手里的手机，却再一次被韩杨拦住。
　　“你刚才跟陈潇聊谁？”
　　“啊？”厉峰装傻，“谁？”
　　韩杨板着脸，问：“陈潇是不是有喜欢的人了？”
　　厉峰咋舌，但依旧装傻，“我怎么知道。”
　　“我不信，”韩杨沉声道，“你瞒我？”
　　“我瞒你干嘛？”厉峰甩手作生气状，“有本事你问陈潇本人啊，我跟她还没有你跟她熟，我怎么会知道。你说是不是？”
　　韩杨半信半疑地盯着地板，半天没有说出话来。
　　厉峰安慰似的拍了拍韩杨的肩膀，“八荣八耻一百遍，别忘了！”
　　韩杨老半天才从陈潇可能喜欢上别人这件事里清醒过来，大叫道：“厉峰，我日你妈！”
　　厉峰：“两百遍。”
　　韩杨：“……对不起，阿姨……”
　　＃＃
　　陈潇最后还是叫了一辆出租车。
　　回到家，陈潇洗了个澡，收拾妥当后坐在床上抽了一根睡前烟，一边抽，一边刷微博。
　　据路透消息，付清风和龙茜二人出现在市中心某高级会所，举止暧昧。为了增加说服力，甚至还配了几张照片。有付清风最后开着座驾离开的照片，也有两个人并肩的照片。虽然照片很模糊，只看得到一高一矮两个人的背影，然而丝毫不影响ｃｐ粉们激动的心情。
　　ｌｊｆ５２０：啊啊啊～连背影都这么般配
　　等着龙卷风生小龙卷风：这是一同吃饭喝茶聊人生的节奏吗
　　茜茜的风：我曹，这对西皮我愿意嗑一辈子啊！
　　诸如此类。
　　陈潇皱着眉往下滑，看到一两个破坏队形的，从账号来看应该是付清风的粉丝。
　　ＩＤ拒绝炒作：我是来爆料的，首先我要说明自己是付清风的粉丝，清风的确和龙茜一同去了这家会所（我有朋友在那家会所工作），但是重点来了，听我朋友说，在场有很多人，联系最近清风正在接洽的工作，可推断应该是工作。只是工作，希望某茜粉不要炒作，ｃｐ粉也请理智。我们清风家拒绝一切炒作。
　　陈潇一个字一个字的看完，最后给这个账号叫“ＩＤ拒绝炒作”的点了个赞，并用小号留言。
　　ｍｍｃ：我相信你。
　　然而，这条评论很快就被ｃｐ粉给攻陷了。
　　茜茜的小欣欣：楼上的，我家茜茜身正不怕影子斜，拒绝某风家炒作！
　　ｑｑｑｑ：顶楼上，拒绝某风恶意炒作。
　　付清风家的粉丝也不是吃素的。很快，双方粉丝就这样吵了起来。
　　清风徐来：2013年，付清风参加xx访谈节目，当场否定与某茜的绯闻。2014年初，付清风在机场被娱记当面询问与某茜的关系，再一次否定与之的恋爱传闻。2015年电影节，某茜接受媒体采访时对两人关系不置可否，随即被清风当场打脸。来来来，求锤得锤，望西皮粉以及某茜粉丝擦亮你们的狗眼。谁在恶意拉郎配，又是谁在刻意炒作，一次两次，别说我们清风不给你真主面子。
　　Hhjxi：回楼上。2012年初，某风传出与茜茜恋情，接受某娱乐晚报采访时模棱两可。对，你们清风最无辜，最冤枉。比窦娥还冤。(o´・ェ・｀o)
　　茜茜1314：顶楼上。另外，窦娥听到这番话，怕是要气醒。
　　乘风的龙：楼上的跟楼上的都不要吵了，我只是一个路人，只能说曾经爱过，如今相忘于娱乐圈。各家粉丝就不要加戏了。
　　我是路人：首先我只是一个路人。我想说，某些所谓的西皮粉不要做得太过了。圈地自萌就偷偷地萌，不要上升到现实。付清风跟龙茜有没有在一起，管你们什么事。好好看剧，少说话。
　　陈潇一路往下刷，遇到认为是龙茜在炒作的点赞，说龙茜配不上付清风的也点赞，说龙卷风ｃｐ不过是炒作的更要点赞。
　　后半夜，手机响个不停，两家粉丝及西皮粉掐架上了热搜。
　　陈潇打了个哈欠，将手机塞到枕头下，头刚沾到枕边，又将手机掏出来，点开通讯录，想了想，又退出去，打开了短信界面。
　　付清风刚端起桌上的水杯，放在桌子上的手机随着震动声而亮屏，付清风低垂着眉眼，漫不经心地瞥了一眼。
　　陌生的手机账号下，写着这样一句话。
　　——付清风，我什么时候才能坐上你的玛莎拉蒂啊
　　“咳……”
　　“怎么了，”徐凯从卫生间出来，“又感冒了？”
　　付清风用手虚掩住唇，眸光闪烁，搪塞道：“嗯。”
　　谁知徐凯当了真，“家里还有感冒药没？我现在去？”
　　付清风不动声色地拿起桌子上的手机，一面对徐凯说：“不用，睡一觉就好了。”
　　徐凯半信半疑，“你最近怎么总是感冒？”
　　“换季。”
　　“换季？”徐凯自言自语道，“是吗？”
　　付清风低垂着眼眸，脑子却在飞速地运转。她怎么会有他的私人电话号码？谁给她的？
　　那天不是还假装不认识他吗？呵，怎么又上赶着来骚扰他了。
　　真是令人讨厌的女人啊。
　　付清风想了想，回道——没门儿。
　　嘴角却不自觉地上翘。
　　“跟谁聊天呢？”徐凯好奇地凑到付清风身边。
　　后者眼疾手快，将手机翻了个面挡住，又恢复不苟言笑的样子，一面心不在焉地说：“微博。”
　　“你看到啦？”徐凯指的就是几个小时前龙茜粉丝和付清风粉丝掐架引发西皮粉不满，热搜都要被刷爆了。
　　付清风看向徐凯，“谁买的热搜？”
　　徐凯连连摇头，“不是我啊，你不想做的事情我说了不会做。我已经叫人去联系撤热搜了。不过这种热度咱们是不草，保不定人家……”说到这里，徐凯下意识瞥了付清风一眼，“反正也不是第一次了。”
　　付清风和龙茜的关系，并不是什么秘密。说复杂也不复杂，就是有点狗血。龙茜父母跟付清风父母是多年朋友，所以龙茜入圈后，龙家父母就对付清风旁敲侧击，希望他多照顾点还是新人的龙茜。
　　再加上两家父母都有点想亲上加亲的想法，家里人对网络上的这些传言也不反感。付清风这个人看上去冷漠，其实比谁都重感情。龙家父母一句话，他是真放到了心坎上。最初传出绯闻时，付清风念着长辈的面子上，独自默默承受着来自外界的猜测和粉丝的质疑。然而某人丝毫不顾及幼年相识的情谊，不仅没有收敛，反而变本加厉。后来，付清风当着媒体的面，再三否认。遇到两人一同参加的节目，也尽量避开。然而他的否定却丝毫没有减轻外界对两人关系的猜忌，到最后回避竟变成了默认。
　　关于“龙卷风”，究竟是谁在煽风点火，他们都心知肚明。如今，付清风选择沉默，不过是顾及某些人的面子。
　　“清风，你打算什么时候做个了断？”
　　其实早期徐凯明里暗里算是默认炒作的。娱乐圈，没有绯闻代表没人关注，所以起初他是有私心的。可是在付清风多次表示抗拒和厌恶后，徐凯便再也没有提过关于西皮的事情。
　　如今付清风处于转型期，事业正是如火如荼之际。再这样被拿来当靶子继续炒作下去，只会败坏他的观众缘以及影响他的个人定位。
　　徐凯：“过去你否认没人听，沉默也被外界误会。现在你已不再是当初那个付清风，她也不再是手无寸铁的新人。”
　　付清风掐着眉头，沉声道：“遇到合适的时机，我会正式发微博澄清。”
　　徐凯见他一脸倦容，忍不住问：“你今天可什么都还没吃，我给你点个外卖？”
　　“大半夜的上哪儿点外卖？”付清风摇头，“我不饿。”
　　“啧啧啧，”徐凯围着付清风转了一圈，“是谁在横店拍戏的时候，大半夜还要点炸鸡外卖的？”
　　不说还好，一说付清风又想起某个女人来。于是握着手机的手开始不安分起来，将手机翻了个面，对话框还停留在十几分钟以前。
　　就在付清风发出信息不久，陈潇就火速回复了他，看上去真的是很闲。
　　１３０ｘｘｘｘｘｘｘｘ：
　　——可人家的五菱宏光上多的是你的座位呀
　　鬼灵精怪的一句话，让付清风突然忘记了连日来的疲倦。
　　而陈潇，在等了半个多小时仍旧没有收到回信以后，不高兴地撅起嘴巴。生气地将手机扔到一边，点燃香烟，狠狠抽了几口后一下子失去了兴致，陈潇将烟掐掉，丢在地板上，恨恨地想：
　　有道是：只要功夫深，铁杵磨成针。古有愚公移山，今有陈潇移清风。
　　她就不信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