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影帝的倒掉》Alala

15、第十五章

　　某大型购物商场。
　　朱彤彤看上了某大牌夏季新款高跟鞋，细高跟，跟高足足有六厘米。她一只脚上穿着高跟鞋，一只脚踮着，在镜子前比划来比划去。末了看向一旁坐在沙发上的陈潇。
　　“怎么样，好看不？”
　　陈潇瞥了一眼，“好看。”
　　朱彤彤一边脱鞋，一边说：“你能再敷衍一点吗？”
　　陈潇白了朱彤彤一眼，“八戒穿什么水晶鞋。”
　　“打你哦！”朱彤彤作势抬起一只脚，结果失了平衡，要不是陈潇手疾眼快抓住她的胳膊，险些就要摔个狗啃屎。
　　“还打我吗？”陈潇松开手，淡淡瞥了朱彤彤一眼。
　　朱彤彤笑，“嘻嘻嘻，我怎么舍得打你……”
　　女导购很快拿来了适合朱彤彤的尺寸。朱彤彤将两只鞋子都换上，这下好，连站都站不稳了。
　　“多穿穿就好了，”女导购一个劲地夸赞，“女士，您很适合这双鞋子呢！”
　　朱彤彤被夸得心里美滋滋，直接无视掉一旁冷笑地陈潇，二话不说，到收银台结了账。
　　朱彤彤手里提满了各大品牌的购物袋，小跑着跟在陈潇身后。
　　“你就不能走慢点？”
　　陈潇不动声色地放慢步子，一边怼道：“腿短就不要怪我走得快。”
　　“老子今天高兴，”朱彤彤哼唧道，“不跟你计较。”
　　“见个老情人，瞧把你开心的。”
　　朱彤彤不悦，“是是是，哪像你，老情人成天围着你转，哎哟……”
　　“喂”字还没有说出口，被陈潇给瞪了回去。
　　意识到自己说错话，朱彤彤连忙赔礼道歉，“我开玩笑的，你别生气啊！”
　　半晌，陈潇憋着笑，沉声调侃道：“我跟八戒置什么气呢？”
　　“……”
　　朱彤彤连反驳的勇气都没有，委屈地像个小媳妇似的跟在陈潇身后。越想越觉得陈潇那番话好像再哪里听过。直到陈潇突然在一家男装店门口停下，目光炯炯地凝视着贴在店外墙壁上的宣传画册。
　　朱彤彤顺着陈潇的视线看过去，一下子就想起来了。
　　可不就是付清风吗？
　　上次陈潇在横店喝醉发酒疯，付清风就是这样调侃陈潇的。
　　陈潇安静地看着照片上的男人。
　　男人穿一件白色衬衫，立领，松松地扎了一条黑色领带。双手捏着领带下半截，头微扬，黑发蓬松地散开，双眼放空，望着远方。仔细看，可以看到泛黄的瞳仁。
　　陈潇默默想，付清风不笑的时候，总是禁欲感十足。
　　朱彤彤灵光一现，走近陈潇。
　　“就这么喜欢他？”
　　陈潇不置一词。
　　“我有一个办法，”朱彤彤说，“你听不听？”
　　陈潇挑眉，“说。”
　　“我认识个小姐姐是《长风》剧组宣传部的，”朱彤彤狗腿地凑到陈潇面前，“小姐姐前天跟我讲家里给安排了相亲，对方清大毕业、书香门第出身。小姐姐那个高兴哟，恨不得连夜打飞的去见人家……”
　　陈潇打断她，“讲重点。”
　　于是朱彤彤长话短说道：“下个月一号，《长风》发布会。”朱彤彤贴到陈潇耳边，“小姐姐，你的机会来了。”
　　视线仍旧盯着照片里的男人，陈潇脸上渐渐有了笑意。
　　有句话是怎么说来着？
　　——山不来就我，我便去就山。
　　这一日，朱彤彤收获颇丰。购物袋塞满了车厢。陈潇也在朱彤彤的怂恿下，买了几件据称是本季新款的单衣。
　　朱彤彤开车载陈潇回家。车子开进小区大门，连转了好几个弯，停在了陈潇家楼下不远的巷子口。
　　朱彤彤没下车，隔着车窗朝外看。
　　“咦？”
　　陈潇推开车门，一只脚刚落地，“嗯？”
　　“看到没，劳斯莱斯。”朱彤彤兴奋地伸出食指指向停在路边的私家车，“豪车啊！”
　　“啧啧啧，老子努力一辈子也买不起。”朱彤彤一边感叹，一边摇下驾驶座旁的车窗。
　　陈潇站在车窗旁，“我上去了。”
　　“嗯。”朱彤彤点头，目送陈潇离开。视线瞥到陈潇住的那栋楼下站着个西装革履的男人，联想到方才那辆劳斯莱斯，朱彤彤一边启动车子，一边自言自语，“啧啧啧，有钱人果然都是属于干女儿的……”
　　陈潇刚走到楼下。
　　“陈潇，陈小姐？”男人叫住了她。
　　陈潇顺着声音上下打量男人一番后，迟疑地点了点头。她从包里拿出门卡，贴在读卡器上时听到男人介绍道： “您好，我是上元集团董事长夫人刘英女士派来接陈小姐的司机，弊姓李。”
　　陈潇放下手臂，重新看向男人。
　　男人一副公事公办地口吻：“董事长夫人让我来接您同她一同用餐。”
　　“哦，”陈潇双唇紧抿，“我拒绝。”
　　“夫人已经在餐厅等候多时。”
　　“是吗？”陈潇冷笑，“那就让她继续等吧。”说着，作势就要走。
　　“陈小姐！”男人突然叫住她。
　　陈潇强忍住住满腔怒火，“我已经说了，我不去。”
　　“你这样我很难交差，”男人解释，“我的任务只是来接你，你有什么想法，请直接跟夫人说。”
　　陈潇烦躁地咬住两边腮帮子里的嫩肉，双眼微瞪，直勾勾地望着男人。
　　半晌，她冷冷地问男人：“车在哪儿。”
　　男人笑着指了指停在远处的那辆劳斯莱斯。
　　＃＃
　　劳斯莱斯稳稳地停在了一家私人会馆。陈潇在司机下车替她开车门之前，自己打开车门，大咧咧地钻了出去。
　　看来刘英事先在停车场事安排了眼线，一见到陈潇便主动上前，热情地领着她往会馆里走。
　　男人站在包厢外，扣响木质门。
　　“夫人，陈小姐来了。”
　　他替陈潇打开门后，便离开了。陈潇站在宝向外，重重地吸气吐气来回了好几次后，终于踏进屋中。
　　很大的一间屋子，屋子中央摆放着一张特别大的圆桌。刘英就坐在靠窗的位置上，面带微笑的看着陈潇说： “陈潇，你好。”
　　陈潇若有所思地看向刘英。四十岁多岁的女人，保养得体，丝毫看不出岁月的痕迹。她穿合身的成功女士的服装，高高在上地自下而上地打量她。
　　陈潇冷笑。
　　刘英指了指陈潇面前的位置，“坐。”
　　陈潇扫了眼刘英指的座位，手却搭在旁边的椅子上。将椅子拉开，坐下后，翘起二郎腿。
　　刘英眼里露出鄙夷之色，瞥到陈潇放在身边的购物袋。
　　“跟朋友去逛街了啊？”
　　陈潇吊儿郎当地摇腿，就是不说话。
　　刘英吃了闭门羹，却不生气， “这个牌子的衣服元元也很喜欢，”而后她话锋一转，“他爸爸专门找了这家公司的设计师给元元设计。”
　　陈潇挑眉，百无聊赖道：“哦。”
　　刘英显然没有意识到陈潇会这样回答。
　　她端起桌子上的茶杯，轻轻掀开杯盖，水面上浮着几根茶叶，她一边用杯盖将茶叶拨开，一边吹气，然后喝了一口后，笑着说：“尝尝这个茶。”
　　陈潇伸出右手，用食指和大拇指捏住杯盖，啪地又将杯盖盖上，“我不喝茶。”
　　“那可惜了，”刘英惋惜道，“武夷山大红袍，顶贵的茶了。”
　　俯身用手肘撑在红木桌上，陈潇冷眼望向女人，“刘英，如果你今天找我就是为了向我炫耀你孩子他爸有多疼爱你家小孩儿以及炫富的话，那您继续，恕不奉陪。”
　　刘英脸色难看，半天才恢复常态：“你看你，我只是随口说说，你想多了。”
　　“是吗？”陈潇作势要走，“抱歉，我没空听你聊天。”
　　刘英叫住陈潇，“我先生，他找过你？”
　　陈潇： “怎么，害怕了？”
　　刘英佯装淡定：“害怕？”
　　陈潇重新坐回位置，一只手捧住脸颊，笑得无公害道：“害怕我跟你家小公主抢遗产啊？”
　　“还是害怕王建国一个不高兴把财产全给了我这个每名每户的私生女呢？”
　　“或者说，”
　　“或者说，”陈潇垂眸盯着手指上的倒刺，漫不经心道：“害怕我抢走属于你跟王子元的一切？”
　　“你未免把自己想的太厉害了，”刘英笑，“陈潇，我怎会害怕你。”
　　“是吗？”陈潇勾起嘴角， “那你把我叫来干嘛？吃饭，喝茶？”陈晓环顾了一圈空空如也的包厢后又，恍然大悟道： “看来你并不打算请我吃饭啊。”
　　刘英端起茶杯，热气模糊了对面陈潇的脸。她若有所思的盯着杯子里被吹得打璇儿地茶叶，心想，或许她低估了眼前这个二十岁出头的小姑娘。
　　“我是你的长辈，”刘英放下茶杯，“你母亲没有教过你不能直呼长辈的名字吗？”
　　“长辈？”陈潇挑眉，嗤笑道，“我怎么不记得我家有你这样的亲戚？还有，”陈潇停下手上的小动作，“陈芸的确没有教过我不能直呼长辈的名字。”
　　“抱歉，”刘英突然道歉，“是我忘了，你母亲生下你不久后就自杀了。”
　　原本吊儿郎当地左右晃动的腿突然停下，半晌，陈潇抬起头，说：“陈芸是生是死，从来不需要你一个外人惦记。”她起身拿起脚边的购物袋。
　　“陈潇，”刘英叫住她，“王建国给福利院捐了２００万，你知道吗？”
　　陈潇：“是吗？真有钱。”
　　“你就没有想过他为什么要这样做？”刘英说，“你难道就从来没有想过认祖归宗？”
　　“认祖归宗？”好像听到了一件很好笑的事情，陈潇捧腹大笑了好一会儿才停止，道“这是我今天听到的最好笑的笑话。”
　　刘英皱眉，“陈潇，你是在装傻吗？”
　　“你跟我讲有什么用呢？”陈潇突然翻脸，不耐烦道：“你不就是想暗示我给王建国打电话，然后哭着求他不要把财产给我，也不要逼我改姓？”
　　陈潇翻了个白眼：“是你傻还是我傻？”
　　刘英表情复杂，她没有想到陈潇这般狡猾、难搞定，也没有想到从她的嘴里说出来的那些自己原本的想法有多么的可笑。
　　这一次，是她太急功近利了。
　　“我不会给他打电话，”临走前，陈潇说，“我也不会去见他。”
　　刘英不可思议地看着她，“可是他是你爸爸……”
　　“爸爸？”陈潇冷笑，“你儿歌听多了吧？”
　　刘英不解。
　　陈潇却不屑解释，转而说：“我对王建国的钱不感兴趣，也对你们王家没有任何兴趣，至于王建国，你既然不愿意他捐款，你告诉他啊，跟我说有个屁用。”
　　该说的话都说完了，再留下去就该讨人嫌了。不对，陈潇想，她活在这个世界上这个事实，就已经足够惹人烦了。
　　终于推开了门。
　　刘英却突然道：“听元元说你演了她的替身？”
　　陈潇假装没有听见，啪地一声重重地甩上了门。
　　司机打电话给刘英，问是否要送陈小姐回家。刘英站在玻璃窗前，手拨开百叶窗，透过玻璃窗看站在楼下的陈潇。
　　“送吧。她第一次来这种地方，不一定能找得到回去的路。”
　　司机答了声好，见刘英没有吩咐，便主动切断了电话。
　　刘英重新坐到椅子上，翻来覆去地琢磨着方才的情景。
　　这个世界上，刘英最不喜欢也最害怕一种人，那就是拿钱收买不了的人。
　　几分钟后，司机给刘英打电话。
　　“陈小姐自己走了。”
　　刘英沉凝片刻，说：“随她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