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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第五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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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门杀手是没有名字的,或者说他们大多早已遗忘自己的名字,而用于代称的,便是他们在杀手之中的排行。
所以眼前的人叫做鬼六,鬼门第六杀手。
只是这排名第六的杀手与君铃的设想差了太多太多,所以在听到对方说出自己名字的时候,君铃罕见地怔愣了片刻。
鬼六对于君铃的反应表现出了些许不满:“有没有人告诉过你,以貌取人会让你吃大亏的。”
君铃摇了摇头,盯着这个身高不过才到自己腰际的小孩,看着他用仿佛天真任性的语气说着这番话,心里面生出了些怪异的感觉,她道:“你这次来不是有求于我吗?”
既然有求于人,自然不会当真让她吃什么大亏。
鬼六拧起眉头,脸色顿时垮了下来:“什么时候我鬼六的名字连个小姑娘都吓不到了?”
“这个小姑娘比你高很多。”君铃比划了一下自己与鬼六身高的差距。
鬼六仰起脸瞪了君铃半晌,继而注意到了什么似地,看一眼君铃的手腕胸有成竹的笑了起来:“既然不怕我,不如将手自这手镯上松开如何?你身上法器不少,我倒是有点害怕。”
没有人在面临敌人时能够全然放松毫无戒备之心,更何况这个敌人是传闻中排名天下第六的杀手,君铃方才一番话说得看似随意,但其实早已经在心底过了无数遍,她知道对方深夜找来这处,既然肯露面与她交谈,便没有要杀她的意思,但她却也无法肯定这人的目的。
君铃没有让人看出自己的心思,也没有要松开镯子的意思,只接续着早前的话道:“你想让我做什么?”
鬼六没有立即应声,他自君铃的身旁走过去,很快到了窗口,踮起脚推窗往外看去,口中喃喃道:“这个身子真不方便。”外面景色依旧,他的身量太矮,不得不踮起脚朝着远处望去,指着窗外飘动仿佛长发的银丝道:“知道那是什么吗?”
君铃的确不知道,却能够猜到:“要命的东西。”
鬼六表情微妙一瞬,看起来好像有些无奈:“这么说也没错。”不过他很快就改口道:“那是白发的东西,他此时就在这楼外守着,你若是走出这座楼一步,保证会被这玩意儿切成四分五裂。”
这话证实了君铃的猜想,她知道白发是一个人的名字,那个人是鬼门四大护法之一。
白发,黑衣,红妆,碧眼,这四个传闻中的杀手早晚都会出现在这座明光楼中,他们会以取下傅然的性命为目的。
鬼六眯着眼观察着君铃的神色,摸着下巴笑道:“现在这楼里潜伏的杀手可不止我一人,白发在楼外守着,红妆这会儿应该在傅然的房间里,不过他肯定没法得手,这座楼里至少有一百三十件东西上面被下了剧毒,你房间外面被下了一道阵法,还有你桌上这檀香……”
君铃随着这话看了一眼桌上的檀香,那是刚才鬼六出现的时候一直在把玩的东西。
鬼六抬起手来,手心对着君铃晃了晃,掌中竟是一块墨绿色的古怪东西,他挑了挑眉峰道:“这是别人给你下的,能够让你产生幻觉,好从你身上对傅然下手。”
这番话语速很快,一口气将这些说完,鬼六干脆在窗边又坐了下来,晃荡着两条小短腿颇为得意的道:“怎么样,是不是很感激我救了你的性命?”
君铃面上不动声色,从善如流道:“多谢。”
“客气客气。”鬼六甜甜笑着,模样像极了一个不通世事天真无邪的小孩,“你只要肯答应帮我个忙,我就算没白忙活一场。”
君铃没有迟疑:“只要你不会伤害傅然公子。”
鬼六没想到君铃回答得如此果断,一时间略有差异,接着他“噗嗤”笑出声来,忍不住道:“你这么关心傅然那个家伙,那种心狠手辣的笑面狐狸有什么值得关心的?你是喜欢他还是崇拜他啊?”
君铃这次总算没有立即出声,房间里灯火暖黄,衬得她面颊有些泛红。
鬼六摆了摆手,好歹没有追问下去,只道:“我这都做到这一步了,你觉得我会害他?我不是都说了吗,我是来找你帮忙的。”
君铃来到鬼六面前,鬼六视线从她泛着红晕的面颊扫过,又落到她的双手上,两人的交谈已经从开始时的戒备变得轻松起来,但她一只手依然状似无意地搭在手腕间手镯上,丝毫没有移开过片刻。
鬼六不过看了一眼就收回了视线,笑着说了一句话:“我想离开鬼门。”他说这话的时候表情很轻松,双眼却死死盯着君铃,其中的光芒仿佛是一潭死水中升起的星辉。
但这样的眼神转瞬即逝,他迎着君铃的视线,面色很快恢复了平静,不嫌麻烦的兀自解释道:“想要离开鬼门可不是这么简单的事情,否则门主都死了这么久我们鬼门还没有散,如今掌管鬼门的是鬼二,那不是个好对付的家伙,我们整个鬼门所有人的把柄都在他的手上,所以我需要有人能够替我除掉那个家伙。”
“你想让傅然公子帮你对付他。”
“傅然能干掉那家伙吗?”
君铃蹙眉片刻,道:“这世上没有傅然公子应付不了的对手。”
鬼六因这话怔了一瞬,忍不住笑了起来:“你对傅然倒是很有信心。”
君铃认真道:“我只是在说实话。”
鬼六耸了耸肩没有跟着说下去,只道:“所以我需要你替我说服傅然,我会暗中替你们探听鬼门中的计划,你们替我除去鬼二,这个买卖听起来很划算对不对?”
君铃自然不会立即回应,她道:“你有条件对吗?”
“有。”鬼六对于君铃的反应很是满意,点头说出了自己的条件:“此事你不能对傅然提起,只能你自己知道。”
两人的对话至此戛然而止,君铃看着面前小孩模样的鬼六,鬼六用似笑非笑的神情回应着君铃的眼神,两个人也不知这般静了多久,君铃才终于低声道:“你既说要帮我们,又不愿让傅然公子知晓,你要我如何相信你?”
“我这不是也有苦衷吗?”鬼六摊手笑得很是无奈:“你以为我为什么会不找傅然特地来找你?现在傅然的身边至少有七八双眼睛正盯着他,我若是去找了他,马上整个鬼门就都知道了,那还能叫里应外合吗?”
君铃默然片刻,不肯妥协地又道:“那我可以用其他方式告诉傅然公子。”
“不行,鬼门的手段比你想的要多,傅然的身边时刻有人监视,你只要稍稍泄露一点,他们马上就会察觉,所以此事只能你知我知。”鬼六瞪了君铃片刻,面色变了数变,到底还是不悦皱眉道:“算了。”
他自椅子上站了起来,干脆一屁股在窗口坐了下来,他的身后便是月色当空,夜风轻拂,他自嘲一笑道:“我既然来找你,便已经做好了准备接受任何结果,你若信我,明日一早将手中那枚金印挂在房门外,我自会再来找你,你若不信……你想将此事告知傅然告知鬼门我都阻止不了,反正纵然是死,也比接着待在这破鬼门要舒服。”
看着年纪不大的小孩,此时的神情却是君铃从未见过的沧桑复杂,他说完这话,不待君铃再开口发问,已经将身子后仰,朝着窗口外倾倒而去。
君铃连忙来到窗口,循着方才鬼六倒下的地方望去,然而夜色沉暗如潮,君铃一眼之下却没有再见到那身影,风中只隐约传来一声轻笑,说不出是悲是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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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终结仿佛只花去了短短一刹,君铃没有再睡,在房中安静等待不过多时,门外便传来了明显的动静。
君铃连忙推门而出,站在屋外走廊的栏杆旁,隔着栏杆一眼就看清换了一身淡青色考究衣衫正坐在大堂中喝茶的傅然。
君铃开门的动静没有惊动傅然,他喝茶的模样依旧优雅而从容,唇角带着浅而柔和的笑意,让人一眼仿佛置身于山清水秀的画卷之中。他没有抬眸,却在面前多斟了一杯茶,往前推了推淡然道:“醒了就下来说说话吧。”
静了不过片刻,君铃扶着栏杆下楼,来到傅然面前坐下,没等傅然再开口,便已经轻声道:“昨天鬼六来找我了。”
“他说他想要与我们联手,让我们帮他对付鬼二。”
“他说不能将这些事情告诉你。”
顿了顿,君铃用一种更加认真的语气道:“但我不相信他,我只相信傅然公子。”
傅然抬杯至唇边的手顿了顿,听着君铃这话,终于有些意外的抬眸与之对视,接着轻咳一下很是愉悦的笑出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