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妹魂》朴同仁

3、（三） 分裂

　　（7）
　　天杀的，七早八早被莫名其妙的电话吵醒。难得本小姐可以完全无梦地安眠！
　　“倩倩，吃吧。这不是你一向最爱的黑松露炒蛋吗？”那女人献勤地说。
　　“你们烦够了没有！我要吃的时候自然会吃！”真是的，想要片刻宁静也不行！我正拿起叉子时门铃响了。
　　佣人走过来通知，“小姐太太，有两位自称是医生的来找小姐。”
　　又什么医生啊？天啊！今天到底是怎么了？此时客厅走进一男一女。哟，那男的还挺帅的。
　　“宋太太宋小姐你们好。打扰你们吃早餐吗？真不好意思。”那女的说，“
　　我是倪千惠心理医生，他是陈寰我的秘书。”
　　倪…什么？这名字好熟…啊！早上那通鬼电话！
　　“就是妳打扰本小姐睡觉的！”我指着她骂，“现在的医生都那么没教养吗？”
　　倩倩，妈妈不是说过凡事必须冷静吗？妳就好好静观其变嘛。
　　“妳…不认得她吗？”那帅哥问我。我知道她是老鼠！我摇了摇头。
　　他们俩奇怪地交换了眼神后，双双望向夏薇那女人。她赶忙客套地说，“请问两位找倩倩什么事呢？”
　　帅哥正要开口时，那倪老鼠打断他，“看来我们拜访错人了，刚好同名同姓而已。”
　　“真是的，下次查清楚再打电话吧，扰人清梦是很缺德的妳知道吗？”我再望向那帅哥说，“你打来我就不介意。”
　　“抱歉，告辞了。” 他们两个欠了欠身就走了。
　　“真是的！破坏我的早餐。不吃了！” 我说完走回卧室，还是继续睡觉比较实际。
　　******
　　我睁开眼睛，十一点了？！昨天我成功得到倪医生朋友的回复，等着等着突然很睏，我知道妹妹就来清醒。我没能继续与他联系。
　　“不好意思，昨夜我太睏了。”我再次传了个简讯过去。
　　“？”对方回复。
　　“怎么了？不方便？”我回复说。
　　“我们才离开妳家大宅不久，你也才说你不认识我们。”对方说。
　　什么？！他们刚刚来过？ “你们现在在哪里？我马上出去！”
　　“在你家门外大路直走的转角处…”对方回复。
　　“请你们务必等我！” 我赶紧走出房们，薇姨此时刚好走进她的卧室。我蹑手蹑脚避开佣人及司机们走出门外直跑去那转角处。我一定要见到他们，或许只有他们能够帮到我！
　　（8）
　　宋家小姐小跑步向千惠及陈寰的方向走去。
　　“呼…倪医生…还有陈先生你们好。”她喘着气打招呼。
　　“你这小妞是什么回事儿？刚刚不是摆高姿态不认人吗？”陈寰插着腰看着她。
　　“那…不是我。”她一边转过头往后望一边说。
　　“什么不是妳？你刚才明明就是穿这件衣服，别告诉我那么大个人还来什么双生儿一式套装这种玩意儿吧？”陈寰继续牢骚，“要不是她说等妳我老早就…”
　　“好了，让她说吧。”千惠举起手打断他说。
　　\"你们之前见到的是宋倩，我是宋芸，我们共用一体。”她慢慢缓着气说。
　　“果然…”千惠低语，陈寰睁大眼望着她。
　　“妳已知道了？我就知道找对人了。”宋芸激动地说。
　　“妳们真的是双胞胎吗？”千惠问。
　　“是。小时后我们不住在一起。”她说。“大概五岁左右我才从乡下搬出来与他们同住，就是爸妈和妹妹。”
　　“嗯…那怎么…？”无可否认，此个案与过去病患的经历不太一样。
　　“这就是我急于找你的原因，我也想知道我们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宋芸说。
　　“我看妳紧张兮兮地不断回头望，妳赶时间吗？”陈寰问她。
　　“是，我是偷跑出来的。我得赶快回去，一旦他们发现我不在卧房肯定又会告诉爸爸的。”她紧握着千惠的手说，“倪医生，只有妳能救我了。有笔和纸吗？这是我的电邮，妹妹也不知道密码的。我知道我的状况很难出去接受治疗，有什么问题请电邮我好了。在我清醒之时我一定会频频检查邮箱。好了，我必须回去了。希望我们尽快能再次见面。再见！”宋芸对他俩摆了摆手就转身离去。
　　“这是什么回事儿？”陈寰问千惠。
　　“你还看不出来吗？有点像陈维康的个案一样，宋芸…不，宋倩可能患了人格分裂。”千惠皱起了眉头说，“只是奇怪的是，原本有自己生命的姐姐突然从妹妹体内分裂了出来。”
　　“噢…陈维康因为目睹了又敬爱又害怕的父亲惨死，再加上经常被霸淩而产生能加强自我保护的父亲人格。那宋倩呢？她那种目中无人的个性为什么也会这样？”陈寰问她。
　　“陈维康的状况也不能完全算是人格分裂。他只是选择以另一个身份来伪装及保护自己而已，他坚持让自己相信父亲尚在人间，所以才常常产生看见父亲的幻觉。那其实也是精神分裂的一种。”千惠解释说，那是她为陈维康写的评估报告。“他与父亲是可以互相沟通的，既是说他跟自己产生的幻影对话，也扮演着那个角色。”
　　“而宋芸就不会看见宋倩，他们的‘精神’不会同时出现在一个时间或空间里。这类个案一般都不会知道对方的存在，直到有人通知他们。当然精神病这个领域还很深很广，并不是所有案例都有确定的答案的。”千惠伸手截出租车。
　　“那我们现在应该怎么做？”坐上车后陈寰问她。
　　“更深入调查他们的童年，宋芸几时开始与父母同住，之前之后接触过的人事物。不过那可是十多年前的事，会有难度哦。”千惠挑战性地看着陈寰说。
　　“十多年前？五十年前我也曾经查过。这包在我身上！”他皱起了鼻头说。“明天我就去她家乡M市寻宝！”
　　“M市？还是同乡啊。”千惠望着天上的蓝天白云喃喃自语。

　　（9）
　　这几天千惠都尝试与宋芸联络，但是都没得到任何回应。看来她并不是什么时候都能出来。
　　小乔递上马丁尼时说，“怎么这几天都没见到小陈？你们俩耍花枪了吗？”
　　“什么呀？别乱说，他可是小鲜肉，我当他姐姐还略嫌大了一点。”千惠举起杯子说。
　　“虽然他人有点莽撞，但还算有担当。我看他对你不只是一个大姐姐那么简单…”他说了一半停了一下，眼神快速地扫了千惠身后说，“你又有访客了。”
　　“妳…是？”千惠转过身，一位有点面善的女士站在身后。
　　“倪医生，几天前我们见过的，就在宋家。”夏薇点头说。
　　“啊，宋太太！请坐，要喝点什么吗？”千惠马上站起来。
　　“我们可以私底下谈谈吗？”她望了望小乔后说。
　　“可以啊！就去靠窗那个角落吧。马丁尼妳可以吗？小乔两杯马丁尼。”她们俩坐下后千惠问道，“请问有什么事？”
　　“妳…见过芸芸了吧？”她望着千惠问。
　　“嗯…是的。第一次是她跳车逃跑那天后来了这里找我。”千惠回答。
　　“妳也见过了那天宋家饭厅的…另一个她吧？”她说，“她是鬼上身吗？”
　　“宋太太，首先在我领域里我不认同有鬼神这类说法。我听说妳经常安排她四处求神拜佛，如果那些都是是真的，她早已康复了吧？”此时小乔端来了两杯马丁尼。
　　“…请原谅我的无知，我只是个小酒吧出身的歌女。”小乔离开后她催下眼帘望着酒杯说。“这十多年来我并不好过，我爱祖天，我知道我也应该爱他的孩子。只是那种经常性的侮辱…”她说不下去。
　　“妳在宋小姐多少岁时嫁进宋家的？”千惠问。
　　夏薇微颤着手拿起了酒杯喝了一口说，“五岁，我记得那天是她们的生日。芸芸对我还不怎么样，倩倩十分抗拒就是了，即使到了今天也一样。不，应该说变本加厉。”
　　“那妳是见过宋芸本人了？”千惠望着她。
　　“是。他们两个非常相像，就是性格完全不一样。我喜欢芸芸，她也比较尊重我，虽然她情感表达不是很明显。”夏薇说。
　　“嗯...为什么宋芸本人突然‘失踪’而依附在宋倩那里？”千惠尝试以夏薇能了解的字眼问她。
　　“我也不是很清楚，我记得她们两个娃儿长得特别别致，其实我也不是第一次见过倩倩了，她母亲曾经是我驻唱酒吧的姐妹…”说到这里她邹起了眉头，“她…曾经带过刚学会走路的倩倩来酒吧探望我们。”‘探望’二字特别加重了语气，看来当时的气氛不是很愉快。千惠不打扰她让她继续说。
　　“说回五岁生日那天，他们请了许多小朋友，非常热闹。我知道倩倩一直狠狠地瞪着我，我就当着小女孩接受不了母亲的地位被取代而没去在意。至于芸芸则独自在偏厅角落玩她的积木，祖天说她刚从乡下出来不久不习惯人群，感觉上芸芸也不是很受家人欢迎。”她回忆着说，“我知道祖天并不爱我，他只想找个人照顾他的家庭。”她悠悠地说。
　　“那天生日会过后有发生什么特别的事吗？”千惠问。
　　“是，第二天早上宋芸就消失了。”夏薇望着千惠说。
　　“消失？”千惠重复夏薇的话。
　　“是，就像人间蒸发一样。没有人再提起她，就算倩倩也好像从来没有过这个姐姐一样。”她再次皱起眉头说，“直到她十岁，宋芸才突然出现。开始我们以为倩倩在跟他爸爸开玩笑，搞不成只是为了引起他的注意。那时祖天已渐渐开始有名气，天天外出应酬工作，很少呆在家里。对了，尤其是第一次怀疑倩倩中邪的时候开始。”
　　“第一次中邪？”千惠举起手再点了两杯马丁尼。
　　“是的。她经常自言自语。开始以为她在玩游戏，后来饭桌上、学校等也是一样。总会做一些不像一般小女孩会做的事情，好像一个小大人一样 。”夏薇抱着双臂说。“直到芸芸回来，我才觉得比较好过，只有她肯跟我交心。她曾经告诉我阅读过一篇关于你的报道，是我安排她假意出门去神庙做法事的。他爸爸已经习惯了我三不五时会带她去驱邪，虽然那些所谓的大师神父没有一个有那个能耐。老实说，我宁可让芸芸能永久存在世上代替她妹妹，我最近不断在寻找可以把倩倩封印起来的方法，你们心理医生做得到吗？。”她热切地问。
　　“哈，我不是如来佛哦。”千惠打趣说。“而且我们也不能扼杀她原来的心智。”
　　“我… 知道。芸芸说妳可能能帮到她。那天妳出现在宋家，你不知道我是多么地高兴，然而在倩倩面前我不便表露。”她喝了口马丁尼说，这仙药的确能让人情绪稳定。“她们双方都不知道另一个自己曾经做过些什么的，唯一的沟通方式就是写在日记本上。”
　　“她父亲接受了她们这个模样吗？”千惠想起了问。
　　“开始很抵抗，甚至很害怕，所以经常都不回家睡觉。后来应该觉得芸芸没有什么威胁性，渐渐地也接受了，而且他十分溺爱倩倩。不知怎的，这两年不再留恋外头，经常都会留在家里陪女儿，只有芸芸在的时候才会出去或躲在书房工作，不过芸芸也不爱接触他。”她说。
　　“好奇怪的家庭关系啊。”千惠感叹，
　　“是，我有时真的很崩溃。”她再喝了口酒说，“今天终于说出心里压抑已久的郁闷，舒坦多了。”
　　“嗯…我不介意妳经常上来。”千惠举起杯做干杯状。
　　“我可是趁着祖天带倩倩出门几天才跑出来的，平时他都盯得我们很紧。好了，我该回去了，不然被那些保镖打小报告我就完了。店长算账！”夏薇拿出钱包。
　　“不！不！我常在这里记账的，小乔月尾会跟我算。”千惠连忙阻止她。
　　“那怎么好意思？找你看病也得以分钟计算吧？”她说，“我现在心里面舒坦了许多，有如看了心理医生一样。”
　　“别客气，就把我当成朋友般说心事好了。这是我的名片，上面写着我的私人号码，有什么联络我好了。”
　　“好的，真是谢谢妳，倪医生。我真心希望妳能帮到芸芸。”她站起来说，“我走了，后会有期。”
　　“再见，妳保重。”千惠目送夏薇的身影离去后拿出手机。“陈寰，你还不回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