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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第8章 ...

  •   “叮铃……”门口的风铃声敲碎了一室寂静。
      “欢迎光临。”粱行素从《当代歌坛》中抬头,脸上挂起职业的笑容。然而笑意未传到眼底就迅速收敛。
      “又是你。”她连惊讶都省了。这个世界有时候真是小的莫名其妙。
      “喏,是我。”季拓擦了擦额上的汗,径直走到服务台前。“环境不错嘛,还是个恒温工作室。”他打趣道,俯身坐在台前的高脚凳上,任冷气送出的凉风吹干他的汗气。
      “你当胚胎培养呢,恒温操作。”粱行素白他一眼。
      “你学生物的?”季拓好奇。
      “不是。”
      “那你学什么的?”
      “我有必要告诉你么?”
      啧,又吃瘪。季拓轻叹一声,“看来我有生之年是无望洗白第一次的污点了。”
      “前科留底,翻案太难。” 粱行素睨眼瞧他。
      “同学,不要这么小气嘛。我可是诚心诚意来道歉的。”季拓摊开双手,一脸真诚的悔意。
      “要买什么?”行素顾自取出冲奶茶的器具,想尽快打发这个麻烦的顾客。
      “清咖吧。奶茶是女士饮品,不适合我。”季拓笑意朗然,敛起的剑眉却有些无奈——始终没办法切入正题。
      行素迅速地完成了制作工艺。饶是只有一分半的时间,季拓专注的投向她的目光仍让她紧张与恼火。这人,一直都这么不知收敛么!
      “你的清咖。谢谢光临,请走好。”职业礼貌分毫不少,“速速走人”的意思也表达的非常清楚。
      季拓笑着接过咖啡,却没有起身。他低头戳破杯子的塑料薄膜,思索着下一个话题。
      粱行素低下头继续研究《当代歌坛》,没有再搭理他的打算。两个人都缄口沉默,一室古怪的沉寂。

      “行素亲爱的,不好意思我又睡过头了。你知道的,这夏日炎炎,睡神总是特别勤快…….”倪羽推门进来,惯性地做着自我检讨。惺忪的睡眼在扫到季拓时多了几分清醒,“咦,帅哥你怎么来了?”口气非常的熟捻。
      季拓看着她,一脸认真,“看美女来了啊。”眼睛的余光却瞥向行素。
      行素忽略掉他视角的错位。
      倪羽一脸了然的笑,“自知之明我可还是有的哈。美女的称号,我受之有愧,还是转让他人的好。”兴冲冲地跑过来问行素:“你们俩怎么认识的?”
      梁行素看她一眼,没回答。
      “倪羽,附耳过来。”季拓冲倪羽勾勾手指。两人平时关系极好,倪羽又是个大大咧咧的假小子,所以都非常自然地处理了这个动作。粱行素却觉得这个动作含了些勾引的意味,不禁又对季拓冷眼相向。季拓动作一滞,心想:坏了,案底描的更黑了!一阵懊恼。
      “帅哥,什么事什么事?”倪羽急急将耳朵送过去,迫切地想知道内幕。
      “能告诉我她的名字吗?”季拓曲线救国。
      “不行不行。”倪羽头摇的像拨浪鼓。这个收集情报的工作,她可不敢协助完成。叛徒的命运通常都是悲惨的。
      “有酬劳的。一顿肯德鸡?”
      “还是不行。”
      “三顿。”加码。
      “成交。”倪羽立刻拍板。内疚地偷瞄粱行素一眼,她正在专心地研究杂志上张佑赫的近况,似乎没有察觉这两人的暗箱交易。倪羽稍稍放心,凑近季拓的耳边压低音量,“粱行素,我行我素的意思。”
      “专业?”
      “化学。跟咱们一级的。”倪羽口快答道,蓦地反应过来,“这个……不在三顿之内吧!”
      “算赠品吧。”季拓一脸狡黠,满意地拍了拍她的肩膀,“谢谢你啊,倪羽。” 情报收集完毕,今天任务完成。他站起身来告辞,“两位美女再见。”见自己的魅力敌不过书上的张佑赫,又抛下一句,“再见,粱行素。”不顾倪羽的咬牙切齿得意地走掉。
      “倪羽,你居然出卖我!”粱行素叫道。重色轻友果然是宇宙第一定律。
      躯体似被粱行素的眼刀无情肢解,倪羽陡然感到一阵寒意袭来。她忙堆起谄媚的笑,“行素亲爱的,你的名字又不难听,干嘛不让人知道啊?”
      “你和他什么关系,为他出卖我?”
      “你这么问好像我跟他有多暧昧似的,”倪羽嘟哝着抗议,“我俩同专业兄弟班,是清清白白的狐朋狗党。”
      “你收了好处费?”梁行素扬着眉问,语气笃定。
      “是有那么一点点......物质回报。”倪羽讷讷地坦白。
      粱行素乜她一眼,“你负责送这周的外卖吧。”小惩大戒。
      “么?”倪羽的气势瞬间低了下去。天不怕地不怕,就怕中暑和刮痧。她一贯的自嘲精神又跑了出来,“亲爱的,我现在白白胖胖的已经有损市容了,要再跑太阳底下晒成黑黑壮壮的,别人不说我出来吓人,我自己也要去撞墙了。”
      “没关系没关系,”粱行素宽容地挥了挥手,狡黠的一笑,“我保证大家看到晒黑的你只会垂涎三尺,胃口大开。你想想,烤乳猪是何等诱人的一道美食啊!”
      “好啊你,竟敢骂我是猪。”倪羽难得的才思敏捷一把,攥住行素的马尾乱揉一气,嘴里唱着:“你挑着担,我牵着马,迎来日出送走万霞……”让我做猪,你就得当马,做畜生也要拉个垫背的。她决不自个儿退化。
      “喂喂喂,头可断血可流,发型不可乱啊。把你的魔爪拿开拿开。”行素从倪羽的蹂躏中挣脱出来,嗔怒地瞪了她一眼,伸手去抚平那些屹立出窍的乱发。她的发质极硬,每天都得花很长时间才能搞定那些桀骜的发丝。康敏时常笑她长了一颗“骄傲的头颅”,半点儿也不示弱。
      “孟子云,‘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行素引经据典地为倪羽阐明送外卖的重要性,“你只有‘动心忍性’,才能‘曾益你所不能’,轰轰烈烈地投入到八卦大业中去。”
      “少给我拽文言文啊。最烦人说什么‘子曰’了。”倪羽做了一个“stop”的手势,“这都什么年代了,某些人也不知道与时俱进一下。” 对着行素翻了翻眼皮。
      粱行素失笑。什么时候开始,古文好也成了一件被人鄙视的事了。“不管怎么样,这周的外卖你送!”她加重语气再次声明。
      倪羽默声不作反抗。

      “季拓,你害惨我了!”第二天季拓刚进奶茶室就遭遇了倪羽的发飙。
      内讧了。粱行素好整以暇地看戏,心里有点纳闷:这人不喝奶茶成天往奶茶室跑什么!
      “我怎么你了?”季拓莫名其妙。
      “你忘恩负义,过河拆桥。典型的‘鸟死收刀’。”倪羽的成语用的风声水起。
      “嗯,ps一下,那叫‘飞鸟尽,良弓藏’,不是什么‘鸟死收刀’。”粱行素在一旁更正,惹来倪羽的一个白眼。
      “你被修理了?”季拓记起他泄露情报一事。
      “差不多啦。一整个礼拜的外卖都要我送!”倪羽凶他。
      “小事情,我替你。”季拓拍了拍胸脯。
      还挺讲义气的啊。粱行素抬头看了他一眼。
      “真事儿?”倪羽半信半疑地求证。
      “Sure it is。”
      “哈哈,我就知道大兄弟实在。”倪羽顿时雀跃起来,“你的忙我没白帮。”
      “当然没白帮,不是有三顿肯德鸡作酬劳吗?”季拓笑着披露内幕。
      倪羽的眼神又瞬间锐利起来。

      “五杯圣代,送到三教一楼语音室。”粱行素挂上电话告诉倪羽。
      “帅哥,任务来了。”倪羽果断地将一大袋凉沁沁的冷饮塞到季拓怀里,照着《恐龙特急克塞号》的台词发令“一级准备,二级准备,三级准备…… 发射。”见季拓站在原地和粱行素一起大笑,一掌挥过去,“你敢藐视权威!我一掌把你打成变形金刚。”幼稚地威胁着。
      粱行素指了指门口的单车,“那是我们的代步工具,暂时赋予你行使权力。”
      季拓望着那辆女士二六车笑了笑,什么也没说就接过钥匙和外卖袋走了。

      “行素,我兄弟都为你舍身为奴了,你要不要考虑一下啊?”见季拓的坐骑消失在三教拐角处,倪羽的八卦细胞又开始活跃起来。
      “为我?”粱行素扬了扬眉。
      “你当然是始作俑者。”倪羽言之凿凿。
      还真能颠倒黑白。粱行素好气又好笑。
      “我这兄弟可是要条有条,要貌有貌的稀有物种啊,你就没有春心荡漾一下?”倪羽自问客串红娘演技不差。
      粱行素啐她,“都快奔三的人了,看人还只停留在一副皮囊。肤浅啊肤浅。”
      “姐姐,我才刚过完二十二岁生日耶,哪儿那么快就奔三了?神六也不带有这速度的。”倪羽的心里六月雪哗啦啦地下。
      “奔二十三,简称奔三。”粱行素有凭有据。
      口拙的人素来吃亏。倪羽的嘴唇翕了翕,辩驳的词没蹦出来。算了,她决定不去追究这年龄的算法问题。但是肤浅的指责,她可是绝对不会承认的。

      “如果你爱他笑容和你相随,
      胸膛把你包围.
      他容颜都烧毁,
      你有没有所谓.
      如果不再管他像谁
      那所谓有情人的眼泪.
      又有何珍贵”

      她哼唱起王菲的《色戒》,挑着眉问粱行素:“他容颜都烧毁,你有没有所谓,有没有所谓?”
      粱行素认真地思考了一会儿,俱实答道:“有所谓。”
      “你看,不只我肤浅吧。”倪羽摊开双手,脸上的表情明白地写着“我就知道”。
      “皮囊还是非常重要的。”粱行素坦言,“若是已到只洞悉灵魂的境界,只怕早就羽化成仙了。”
      “就像亦舒的《南星客》,一束束脑电波在宇宙中穿行,各自寻找着与自己频率相同的另一帧。”
      “真要那样,我还不如直接去当修女,和上帝恋爱了呢。谁能剥夺我看帅哥的乐趣!”倪羽断然否定了这种设想。
      “所以我们还是要看外表的。”行素总结说。
      倪羽玩味地看着她。所谓“以子之矛,攻子之盾”,就是如此了。
      “当然也不能只看外表。”行素尴尬地修正。
      若是只看外表的话,她心里承认,那个季拓确实长了副不错的皮囊。

      季拓成了奶茶室的编外人员,无薪。考虑到他工作的辛苦,倪羽良心不安地给了他一份福利——无限量清咖供给。奶茶室的饮料,他似乎也只中意清咖。
      “给我冰的。”季拓从37度的高温中返回,浑身都蒸腾着热气。
      倪羽欲掀开装咖啡粉的容器盖,手却被粱行素按住。“还是喝水吧。咖啡喝太多对心脏不好。”粱行素递给他一杯冰水。
      “谢谢。”季拓接过去,一小口一小口喝着,嘴角浮起笑意,似在细细品尝某种味道。
      “拜托,那只是杯矿泉水,你不用喝得那么陶醉吧。”倪羽只觉他脱线。
      季拓仍然笑得很暧昧。
      倪羽开始醒悟过来,凑近季拓的耳边贼笑,“莫非你是‘有情饮水饱’?”
      “心照不宣就行了,别大嘴巴啊。”季拓警告她。
      “我是那种人吗?”倪羽信誓旦旦。

      老板每周一次过来巡检。季拓正好又接到一桩外卖的任务,急匆匆地和他擦身而过。
      “这谁呀?”老板眼见他骑上店里的单车绝尘而去,愣是想不起来自己何时招了个男丁。
      “我们请的小工。”粱行素玩笑。
      “哦?”老板自然不信,不过也没再追问。反正不用他开工钱,他乐得省了人工。
      “老板,你看多请了个人,这工资是不是也该多开一份啦。”倪羽美美地打着算盘。
      “你们请的人,工钱当然你们掏。我的店只需要两个员工,多出来那个,工资概不负责。”
      “奸商。”倪羽的算盘落空,愤愤地开始人身攻击。
      “人说‘无商不奸’,奸是商的本色,我不奸怎么算是一个好商人呢? ”老板乐呵呵地抚着自己二尺六的腰围,字字珠玑。
      “其实你也是个小奸商,”老板的小咪咪眼闪着精光,“就算我多开一份工钱,那小子就能拿到手了?你俩能保证不拿他的血汗钱挥霍?”
      “我们剥削他顶多只能算人民内部矛盾,你要不付他工资那可就上升到阶级矛盾了。”倪羽威胁道。
      “欺负老板读书少,想拿大道理诓我啊?”他嘿嘿笑着,拍了拍倪羽的头,眼神里含了几分赞赏,“不愧是我的手下,够奸。”
      粱行素笑得打跌。
      “多在基层锻炼锻炼,老板发展你当接班人。”他利诱倪羽。
      “谁希罕。”倪羽不屑地转过头,“我可是要做金领的人,才瞧不上你这芝麻大点儿的奶茶店呢。”
      老板朗声大笑。
      肚量看来是和腰围是成正比的,粱行素心想。

      这场资本阶级与无产阶级之间的劳资纠纷,以无产阶级的失败告终。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9章 第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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