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第12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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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学后第一件事就是换寝室。J大的规矩，寝室每隔两年就要进行互换，以确保阴面的住户可以广见天日，终日埋怨天干火旺的住户也有机会体验阴潮的感觉。套用一句流行语，“共享每一分资源”——包括阳光与空气。
粱行素其实很留念现在的315寝。门号特别，电话的后三位也是315。每年的消费者权益日，她们都会接到大量的投诉电话。——“嗨，这里不是学生食堂。我们也是和你一样的受灾群众，你的遭遇我们完全理解。不过从免费汤的桶里捞出眼镜这种事实在太普遍，估计你就是打到校长专线，也不会有人受理的。省点儿电话费吧，同学。”
“您今天是第三次打电话进来了吧，我已经告诉您多少次了，这里不是315热线。听您普通话讲的字正腔圆的，怎么就听不懂国语呢！难不成刚刚移民过来，还不熟悉语言环境。拜托您换个地方练口语行不，我们这儿实在没功夫接待您。实话告诉您吧，我们这儿其实是犯罪心理专线，专门为那些潜逃在外的犯人进行思想扫盲的。您改天要是有这需要，我再好好陪您聊行不。您说的那个微波炉辐射超标的事情我实在帮不上什么忙。”——屠颖最擅长的就是出奇制胜，被她接到热线的人莫不精神错乱。
......
从未把这声声不息的热线当作负担，相反，每个人都乐在其中。生活越平淡无澜，这恶作剧的机会就越显得弥足珍贵。以后少了这样的恶趣调剂，生活不知又将退回到怎样的乏善可陈。
粱行素心里叹了口气，眼睛望向窗外的一片绿。在这间寝室住了两年，从没有挂窗帘的习惯。窗外的绿树成荫就是她们的天然屏障，任谁的千里眼，无穷目也穿不透这浓到化不开的绿色。夏天即使穿得再清凉，也可以天窗大开，自在地在屋里飘来飘去。天知道，搬到男寝对面的七舍后，要筑起多少道屏障才能挡住那些不怀好意的视线。
粱行素想到这儿，思绪被屠颖的叫喊声打断，“天啦。我怎么有这么多家当，三天三夜也收拾不完啦。”
粱行素往她的周围看去。呵，只短裙，吊带就铺了满满一床，地上还有十双以上的皮鞋凉拖。“壮观。”她拍手感叹。
屠颖横她一眼，嘴角浮起一丝冷笑，“你能轻松到哪儿去？都是女生，少五十步笑一百步。”
粱行素莞尔，“你是在暗示我不像女生吗？”随手提起自己已收拾完毕的两个行李箱，“我就这么点东西，是不是可以小小的笑你一下？”
屠颖不可置信地瞪着她，惊呼，“行素，你怎么一点女生的自觉都没有。家当这么少，简直枉为女性。”
这是哪门子的控诉？粱行素哭笑不得。
屠颖用手托着下巴，严肃地思考着，半晌后宣布她的决定，“我要拯救你！喏，这些衣服，你帮我收拾好。先天不足，后天多多努力，还是有希望成为贤妻良母的。”
粱行素怎么想，也觉得自己做贤妻良母的资质强于眼前这位。即便如此，她还是从善如流地接受起屠颖的改造。不平，只能郁结于心。
新寝室的光照很好，不像以前的315，阳光在穿过茂密的枝叶后只投下一个个断层，永远组合不成一个平面。前人是对的，“上帝在关闭了所有的门之后，往往会留下一扇窗。”粱行素不是执迷过去的人，她决定尽情地享受这扇窗，以及，透过它的一室阳光。
只是拉窗帘的自觉迟迟没有养成。常常有人脱衣服脱到一半大喊：“窗帘没拉！窗帘没拉！”然后衣不蔽体地去亡羊补牢，春光不知被对面的恶男偷窥到多少。从未见过对面楼的男生，也没有任何他们偷窥的证据，粱行素却早已将他们定位为不良恶男，而且丝毫不觉自己武断。啧，惯性思维。
屠颖拿了她哥的望远镜回寝室。瑞士的DISTO望远镜，据说测程为0.3—150M，精度达到 2-3mm。
粱行素纳闷地问：“你哥对天文有兴趣？买这么高性能的望远镜！”
屠颖翻了翻白眼，“姐姐，研究天文得用专门的天文望远镜，有红外配置，能穿透云层的那种。我哥这种也就具有最基本的功能吧。”
“什么最基本的功能？”粱行素不耻下问。
屠颖鄙夷地撇了撇嘴，“还能有什么，偷窥呗。这种倍数，看不到月亮上的环形山脉，看女生寝室的一草一木倒是绰绰有余的。”
众人顿觉如芒在背。对面的男寝，两百米之遥，安静时连他们的说话声都隐约可闻。肉眼偷窥已经大意了然，若再辅以工具，细节不知该如何清晰。
屠颖恨恨地道，“这帮男生，成天叫嚣什么‘偷窥无罪’，没一个有正形。姐姐我今天要来个反偷窥，抓他个现形。”说罢走到窗前，大大方方地用望远镜“观察”起对面来。这……就是她说的“反偷窥”？粱行素脑门上冒出三条黑线。
“嘿，还真让我给逮着了。”屠颖兴奋地把望远镜往粱行素手里一塞，“来来，大家都见证一下这帮禽兽的丑恶嘴脸。”
粱行素透过高倍放大的镜头看向对面，一个穿白体恤，大短裤的男生和她一样举着望远镜，观察着这边。这情景，怎么有点 “俩俩相望”的感觉呢！
她赶紧把望远镜扔给别人，刚刚浮上脑的错觉让她有点失措，——怎么对一个素不相识的男生产生这样暧昧的联想！她平复着心绪，心头的纳罕如水草浮动，丝丝荡漾。
屠颖一手叉腰，另一只手在空中大幅挥舞，似乎这样才能将她胸中的气愤发泄一二，“nnd，这群色狼，居然还敢利用高科技手段偷窥。姐姐我非得给他们点儿教训不可。”
一直微笑不语的康敏偏着头问屠颖，“你准备怎么个教训法？”她的脸色沉静，眼神里却透着恶作剧的兴奋。淑女，往往杀人于无形！
屠颖保持着茶壶姿势，指挥若定，“行素，把你的文房四宝拿出来。”
粱行素怔怔地看着她，怀疑自己听觉有误。莫不成要笔伐？
屠颖没有耐心再重复一遍，径直走到屋角，把粱行素的笔墨纸砚捧了出来。轻轻吹了口气，顿时被拂起的灰尘呛到，“行素，你附庸风雅也得拿点实际行动来啊。这砚台都蒙了八百年灰了，也没见你写过一个字。亏我当初见你有文房四宝，还拿你当文化人呢。敢情你就是猪鼻子上插大葱——装象！”
粱行素脸上讪讪的，“那个……学习忙，没时间不是？”自己都觉得这个理由太蹩脚。
屠颖鼻子里哼了一声，鄙视之情溢于言表。
“你要文房四宝做什么？”贺丹不耐烦地问，不满屠颖一直跑题。
屠颖回过神来，立刻换了一副神情走向粱行素，讨好地摇晃她的胳膊，“姐姐，知道你是文化人，写幅字糗一下对面那帮长针眼的家伙吧。”
粱行素可不吃这套，“我是伪文人，附庸风雅来的。”哼，你也有求人的时候！
屠颖的尾巴摇得几乎断掉，“姐姐，你别跟我这个小女子一般见识。文化人就是文化人，就算是‘伪文人’，肚子里的存货也比我这市井小民多得多。”
粱行素哭笑不得。这是在夸她吗？她怎么一点儿也听不出来。
“你要让我写什么？”不能太拿乔，拿过了就是耍大牌了。粱行素一向走亲民路线。
“两个字，‘无耻’。”义正词严。
“姐姐，刚才好像是你们两个人对视，要说‘无耻’，你是不是也要作陪啊！”粱行素好心提醒她。
“我那是侦察敌情，谁希罕看那帮禽兽！”屠颖倍感受辱。
似乎没有再拒绝的理由，粱行素开始砚墨。有好几年没有动笔了吧？再次拿起久违的狼毫，生疏感扑面而来。手有些微微的颤抖，心中为自己荒业于嬉惭愧。早知道有派上用场的时候，平时断不该对这管难以驯服的软笔不闻不问。粱行素屏息端坐，两个字竟然花了整整十分钟才完成。
屠颖在一旁看的摇头，“我算是知道了，任何艺术都是要经过千锤百炼才能出炉的。”
粱行素冷汗直冒，没好意思澄清是自己学艺不精。
报纸大小的宣纸被堂而皇之地反贴在窗上，定会给敌人触目惊心的震撼。四个人得意地大笑。
下午收到反馈。早上被抓现的那屋也往窗上贴了大字报，同样触目惊心的两个字，“彼此”。
该称赞他们的创意，还是鄙视他们的寡廉鲜耻？粱行素倾向于前者。本来就是双向行为，哪一方也不比对方高尚。
只是那两个大字龙飞凤舞，气宇轩昂，让她在气势上输了太多。
康敏和贺丹估计也是看戏的成分较多。两个人笑意盈盈，真正出离愤怒的只有屠颖一人。她处在爆发的临界点，斗志愈发显得昂扬。“行素，再写一副，还是两个字，‘单挑’。”
“你在宣扬个人英雄主义吗？”粱行素不满地望着她。“这明明是两个寝室的战争！”
“我打赌他们中有一个是狗头军师，就像我是你们的龙头老大一样。我要和那个人
单挑。”别人是狗，她屠颖就是龙。感情色彩委实分明。
粱行素照旧从善如流。
这次很久没有回音。
屠颖笑得格外嚣张。这场仗，过程虽比她预想的曲折，结局却在她掌控之中。事实再一次证明，她屠颖就是女版的“东方不败”！无疑。确凿。
作者有话说
第13章 第12章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