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白如兰》一只羊的独立宣言

5、相思

　　乾隆三十年,当初的状元纳兰凌沭从清使司到户部侍郎到户部尚书只花了几年的时间，坊间趣谈他的升迁得益于公主和丞相千金的青睐，不过也只是趣谈而已，丞相千金去年配婚恒亲王贝勒，公主也将出嫁准葛尔，而这些不过是谈资，谁人不知，这几任的户部尚书只有他是兢兢业业地为百姓办事，长江地区洪水季未到，他早已提前做好准备，每年去各地探访民情，那些关乎百姓的事，哪怕是他们自己都忽视了的，他也会想到，每年也会自费发粮给那些穷人。京城的百姓都说，虽然纳兰尚书面冷但心却是曾未有过的善良，能遇到这么好的官也是大清百姓的福祉啊。
　　上次哥哥婚礼相见之后，他们不曾见过，也像之前一样一直靠书信来往，写写遇到的，最近看过的书，做过的事。有时想来，涩儿真的很体贴自己，一直支持着自己，也不曾有何不满，这也是他安稳为民请命的支撑。
　　“管家，最近大人是怎么了？”府中几个奴役围在管家身边问道，
　　“大人不还是忙着处理事情，能怎么着？！”管家漫不经心地说，
　　“不是的，管家，这几次我们上菜的时候看见大人在发呆，有时候半天都不动一口，还有啊巡夜的说看见大人坐在凉亭里发呆，这可是三月啊！”
　　“大人的是要你们操心，好好做你们的活儿去”管家忽然厉声说道，大家惊了一下，发现大人走了过来，忙散开做自己的活儿去了。
　　“大人，有什么吩咐？”管家走到大人身边问道，
　　“最近从泯城的书信确定都拿给我了啊？
　　管家抬头看凌沭皱着眉头问道，恭敬的回道“是的，每次小人都会仔细查看几次，不会有错。”然后看到凌沭的眉头更皱了，沉吟一声，转身离开。
　　回在书房里的凌沭拿起早上就在看的书，半天只是看了一页。最近涩儿的信越来越少了，之前就有了这个趋势，他也只是以为春节要来，她太忙了，没仔细考虑这几年是否是这样，但之后春节过了，按理说应该不会了，但书信更少了，也曾在信里问过，但涩儿表示是很忙，而且因为嫂子怀有身孕，所以无暇脱身，这头他刚看完信，哥哥的请罪信就来了，解释说沐灵第一次生产，大家都太担心，所以占用了沐涩，表示抱歉。看了哥哥的信，本来该放下的心又提了起来，这件事怎么看都不合理，纳兰家那么多人，怎么会照顾不好一个孕妇，虽然这几年涩儿与嫂子的关系有所好转，只是也不是每天黏在一起的那种，况且涩儿一个未出阁的女子，会有多大用处。涩儿的信从频率变少到现在每次的信都只有几行而已，后来，就连字迹都不一样了。
　　这几年的相恋，自不会以为涩儿对自己的感情产生变化，但除此之外，能让涩儿这样，心里剩下的念头就只有，该不会是出什么事了吧，这个念头一直徘徊在他的脑海中，不得安心。
　　这样的情况到了五月依旧不见好转，凌沭认为果他不回去亲自确认一下，他会崩溃的。打定了主意，就立即向皇上请旨去南方考察，也直接表示途中回家看看。圣上欣然应允。
　　从京城到泯城快马也要好几日的时间，凌沭坐着马车，手捧《资治通鉴》，半天看不下三行，索性放下，闭目。
　　闭上眼睛，脑中涌现出和涩儿的所有回忆。他是六月出生的，涩儿是九月，他们相差不过几个月，他的涩儿就经历了那么多，他知道这一生涩儿是和他绑定了的了，虽然委屈了她要等上自己十五年，也知道要一个闺阁的女子如此，他着实是自私的，但他不想，一点都不想他的涩儿成为别人的妻子，别人孩子的母亲，随着这几年两人的感情不断加深，这样的情绪有增无减。他的涩儿只能是他的。他也很想是让她成为他的妻子，只是如果他真的娶了她，那么他就得应付那些官家太太和小姐们，这些事比做生意要伤神的多，更何况如果有人拿她母亲做文章，他的仕途倒是其次，只是到时全天下都误解她母亲不守妇道，进而怀疑她的品性，他相信她决不能接受，做官是他的志向，只是盼望可以做些什么，为百姓为天下，但决不允许有人可以伤害他心爱的人，绝对不可以。除此之外，就是自己这纳兰的姓氏，虽然父亲是满族旁支，与叶赫那拉氏主家的关系十分偏远，即便血缘关系淡薄的几不可见，但前相明珠的教训还摆在那儿，姓纳兰的，皇上终究是不会重用的，庆幸的是他的志向不在朝中权利部落，不然，如何会有如今的尚书之职。即便如此，这一切都未可知，谁知会否有一日厄运会降临，如果那一日到来了，那就是灭顶之灾，株连九族也是可能的，想到此，他就不能娶她，如果这一生不能白首，也得保她此生安稳。如果真的到了那日，他会帮她安排最好的生活，找最好的人照顾她，那时即便他万般不愿也会那么做。
　　当初会想着和涩儿接触，除了想逼哥哥接管生意，其实私心也是有的，而且还不少，想到此，他扯起嘴角不禁摇摇头，那还他第一次，主动找女子交谈。作为一个女子又是沐家的当家，泯城里她的传闻也是颇多的，她的事情他也是有所耳闻的，这几年虽然自己没有怎么管家里的生意，但多少对于她做生意的手段也是了解的，即便有时确实太过妇人之仁，但还是令他刮目相看。第一次见面，第一次交谈，第一次出游，这些，竟让他爱上了她。有时他也会问自己，就这样爱上一个人，是不是太简单了。但感情的事，又有多复杂呢！
　　那年从年中到第二年年初，这些时间里他们谈诗词歌赋，聊人生理想，说着各自的想法，会聊种花，也会相约品茗。之后就是他终于要进京赶考，而那件斗篷是意外之喜，那不仅是对于他感情的回应，更是他前进的动力。而金榜题名已是一年之后，这段时间他们一直都有书信，从未断绝，但也从未挑破彼此的关系。时间长了，他的前半生，他的担心，这些都是恐惧，于是那份信就是背水一战，赢了，他们的关系就确认，如果输了，那么此生无缘，还好，最后他还是赢了。可是即便输了又怎样，真的以为他会这么简单的放弃她，怎么可能，此生他不曾有过想要拥有的，只有她，绝对不能放弃。那么美好的人，他不懂为何别人视而不见，但如果这样，他就不客气了，谁也别想从他这儿抢走她。
　　上次兄长大婚，他也得空回去见她一面，那一次的相见，让他确确实实地感受到了她对自己的感情，不过是短短几天的相处，只能让自己更爱她，有好几次，他都想问她是否愿意嫁给他，但都在最后一刻克制住了。回京之后他们依旧写信，从上次到现在一直没有见过面，不可否认自己真的很想她，即便这样太过儿女情长。
　　三天的紧赶慢赶终于到了泯城，第一件事就是去了沐府，看到他，沐府的管家急忙迎了上来，很是好奇道“纳兰大人，您怎么回来了？”，沐涩与他的关系别人是不知的，城里人只道大少和沐家大小姐是结拜兄妹，和二少也是好友，仅此而已。
　　“这次回乡探望兄长和嫂嫂，顺道来拜访你家小姐。”
　　“大人百忙之中还来探病，小姐知道一定很高兴。”相对于管家的高兴，凌沭的心情跌倒了谷底，果然是生病了吗？这几年在官场也不是白待的，也是知道怎样掩藏自己的情绪， “恩，这是应该的，你们家小姐呢？”管家将他领到一处庭院，
　　“小姐就在里屋休息，”遂退下。
　　从门庭到里屋，他一步一步重重地踩下，每走一步，祈祷她只是普通的伤寒，现在已经没事了。
　　终于进了里屋，许是听见了动静，里头一个虚弱的声音问道“缇宁？”
　　听到这个声音是的凌沭愣住了，他的涩儿那么好听的声音，怎么会变成这样，这个怎么都听像是个病入膏肓的声音啊，急急忙忙掀开纱幔，看到的是他的涩儿脸色惨白，和上次见面时相比，她瘦了那么多，手指的关节那么明显，眼窝突出，头发散落在枕头上。凌沭走过去，坐在床边握着她的手，那已经是骨头了啊，沐涩感觉不对劲，艰难的睁开眼睛，看到他时，满脸的错愕，她清楚的看到他脸上的痛苦和怜惜，以及满满的自责，就是因为这样，他才不愿他知道自己病了，她不愿自己拖累他，一点都不想。
　　“留安，你怎么回来了，这么突然，也没有在信里提及啊？”勉强挤出的笑容和那吃力吐字的模样，重重地磕在了他的心尖上。
　　他的手指抚上她的脸颊，抹去她额头上的汗珠，低头亲吻在她的额上，“涩儿，你是要我的心疼死。”只是一个陈述。
　　“对不起，”泪水从眼角滑下“真的对不起”。
　　“你没有对不起我，你只是没有在乎过我。”
　　听到凌沭痛苦的声音，沐涩只会更加难受，急忙反驳“对不起，留安……”，
　　“你知道我这几个月有多担心你吗，我怕你出事，结果你还是出事了，我每天都安慰自己，不要紧，不会有事的，涩儿和我保证不会瞒着我的，不管好事坏事都会和我说的，她答应我的，一定不会食言的，可是，到底发生了什么呢，”听到他的话，沐涩只能闭上眼睛，忍不抽泣，“为什么几个月的信只有几封信，为什么每次只有几行字，为什么甚至都不是她的笔迹，，，，，”说着不自觉加重了握着沐涩的手的力道，却又怕伤了她，缓缓松开。
　　沉默半晌，沐涩睁开眼睛，泪水打湿了枕头，她吃力地挪动着身子，拉着凌沭的袖子，轻轻的摇着，几次下来，已是力不可支，“留安，我错了，绝对没有下次了，你好不容易回来一趟，不要生我的气了，好吗？留安，，留安，，，，”，看着她憔悴的面庞，也不忍在病里苛责她，有些账等她好了再一一算过。
　　“恩，这病是怎么落下的？大夫怎么说？怎么会好几个月了都没有好呢？”以为这件事他不介意了的沐涩放心了，
　　“就是年前下了场雪，忙着去店铺时摔倒了，正好身边的丫鬟被我支回府拿东西，可是脚扭了又不能动，又是僻静的街角，所以…….”
　　听到她的话，凌沭又一次怒从中来，“所以你就一个人在雪中待到丫鬟回来？！”
　　看着他生气的脸庞，糯糯的地回答“…..恩”不自觉的缩了缩脖子，看了她的动作，又好气又好笑，
　　“那怎么病了这么多天呢？”都好几个月了，也该好了，
　　“…..就是休息了半个月，我以为好了，正好新从琉球进的一批货出了问题，好不容易花了半个月才处理好，可是第二天就不能起床了……”
　　这番话一出，凌沭那还不曾发过的脾气终于憋不住了，咬牙切齿地说道“好!好!好!果然是我看上的，能！你能！你真能！！！”说完转身离开，走了几步，又觉不够，扯下旁边的纱幔，扔在地上，愤然离开。
　　看着他怒气冲冲地离开，沐涩第一次觉得自己不该这么诚实，那纱幔可是从波斯带回来的，很是少见啊，摇摇头，闭上眼睛，这几个月来终于可以安心睡上一觉了。
　　凌沭回来的第二天，沐涩的伤寒就有了较大的好转，当天，纳兰大人亲自过府，说是奉姑爷的命令接小姐去纳兰府中调养一段时间，因为纳兰家新进一批花草，养神聚气，对养病有益。
　　从沐涩到纳兰府中已过三个时辰，和妹妹以及凌飒该寒暄的也不曾落下，屋子里只剩下他们两个，从旁人都走了之后，凌沭就没有和她说过话，即便她一直看着他，他也是将视线落在书上，不曾抬头看她一眼。
　　沐涩无奈地摇摇头，她竟不知他还有如此幼稚的一面，哑然失笑，但又不敢笑出声，结果呛到了自己“咳咳…..咳咳…..咳…..”咳了两声，终于唤起了某人的注意，凌沭走过去，坐在床边，扶起她，轻轻地抚摸着她的后背，等她不再咳了，大有继续不理人的势头。 沐涩急忙抓住他的袖口，“沐家的生意我不管了好不好，再也不管了，以后都看花赏月踏青好不好？恩？”
　　看着她讨好自己样子，什么样的气也消得差不多了，“都快夏天了，还踏青！？”“明年踏也可以啊！要不等你不当官了，我们去西湖，去云南，好不好？！”听得出来她话语中的期待，“好，等我不当官了，我定带你走遍中原”听见他的许诺，沐涩真的很开心，这句话可以支撑自己继续等着他，直到他回来。
　　在纳兰家的日子，是这几年最开心的日子，无它，只是因为有他在。妹妹怀有身子，只是每日清晨来看看她，片刻就走，凌飒不仅要处理纳兰家的事，就连沐府的一些事儿都推给了他，这几天忙得没什么时间，每次看看她，刚踏进房门就被管事叫去。每天都是凌沭在身边，多半时候都是读书与她听，或是天南地北的说着，说着这几年她的生活或是他去过的地方以及做过的事，天气好的时候，他会扶她去亭子里坐会儿，但基本只是坐上半个时辰，就被他遣回房间。几日的功夫身子就好了大半，凌飒看到，高兴之余取笑她其实得的是相思病，硬生生的害她羞红了脸，倒是那人还安之若素的坐在那儿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转眼半月过去，沐涩的身子也是好的差不多了，每日可以出门走上半个时辰，自然某人是陪着的。凌沭回来的时候派了下属去江浙一带，看看情况，这几日书信来的频繁，说是江浙靠东一带，因为台风的缘故，导致很多人流离失所，需要他去主持大局。这件事一直被他拖着，涩儿还没有完全好，他怕自己走了之后她又开始不爱惜自己的身子，所以迟迟不肯动身。
　　“留安，我想去郊外，你陪我去好不好？”沐涩早早地就起床了，用完早膳，楚楚可怜地看着凌沭。
　　“你做生意也来这一招？”凌沭取笑道。
　　“哪能啊，怕是我想用，没人理我倒是事实。”沐涩摆出一副受伤的表情，逗乐了他。
　　“回去多穿点，我就带你去”，
　　“啊，，，”沐涩苦着脸“我穿的够多的了，都快六月份了，我穿的本来就不少，再穿就可以继续过冬了。”
　　“那样啊”看着沐涩一脸期待地看着自己，“那我们就…….不去了！”。
　　“不要嘛，我穿，我穿就是了”撇着嘴回房间又加了一件，凌沭还犹觉不够，硬是又给她披了一件外套，出门的时候，刚好遇见凌飒哥哥。
　　看到凌飒一脸惊恐的看着自己“涩儿，你这是要捂死自己啊？！”
　　听见这话，当做是对自己的支持，转过头哀怨地看着凌沭，希望可以减少一两件，“要是这样就捂死了，那为何还有做这些衣服，还没到三伏天，捂不死，暖和着呢，大哥不妨试试。”
　　听见他的话，沐涩与凌飒愣在当场，“你不会要涩儿穿这么多，过夏天吧！？？”明显的曲解，让凌沭抬起眉头，看着沐涩“原来你想这样过夏天啊！”
　　“没有，没有！”沐涩急忙摆手，
　　“那就是大哥想喽？”
　　“怎么可能，呵呵…….”凌飒尴尬的笑笑，找个借口走了。
　　看到战友弃战逃脱，沐涩心里苦啊，只得穿着这厚实的一身出门，早知道就不出去了，沐涩低头想着，没看到凌沭看她时满眼的温柔和宠溺。
　　郊外的空气比城里的好不少，到处都是树木草地，安排下人在一处平坦的草地上铺上毯子，这才扶沐涩坐下。等到下人走到马车那边，凌沭揽着她靠在自己身上，执起她的一只手，又是捏又是揉，弄得沐涩双耳通红，还假装好奇，问她耳朵怎么红了。
　　坐了小半天，青山绿水固然好看，但都比不上身边人，但有些事，不是装作不知道，就是真的不存在的。沐涩知道凌沭觉着这些年欠了自己，所以借着这个机会好好陪陪自己，原本她也打算当做这次他就是回来陪自己的，可是每次凌沭看完从江浙送过来的信，都会皱着眉头沉思片刻再执笔回信，这几日，这样的情况更甚，虽然他只是轻描淡写地说江浙被台风波及，也没了下文。但自己时刻记得，他是朝廷命官，一直以百姓安康为己任，无论多想，都不能拦着他，即便这几日每日都在告诫自己，但每每夜里想到他又要离去，还是忍不住难过。
　　“留安，你什么时候走啊。”沐涩鼓起勇气，半天才说了出来。
　　“这几日就走。”凌沭知道，以沐涩的脾气，即便很不愿意自己走，但一定会让自己走，既便自己不说，她也一定会说，他能齁着性子不走，但她不能任由自己让他不走，这就是他爱上的人，永远都在为他考虑。
　　“是要去江浙吗？”沐涩尽量让自己看起来不太难过，
　　看着她眼中的失望却还为了自己保持笑脸，凌沭把她的头按在胸前，抚摸着她的头发，半晌“恩，那边来信说有许多灾民流离失所，官府管理不甚积极，怕是这几日不去，会有暴乱”。
　　“那你还是尽早去吧，明天休息一天，后天启程，这些日子都没有休息好，过几天估计又没得休息。”
　　“恩”
　　沐涩在他应了一声后，伸手环抱着他的腰，凌沭知道她的不安，也知道她的不舍，犹豫着要不要把这几日想的事说来，“涩儿，要不要和我去京城？”
　　听了她的话，沐涩抬起头，看着他，“恩？”
　　“陪我去京城好不好，我想你陪在我身边，好吗”凌沭满眼期待的看着她。
　　“我去只会影响你的”其实凌沭一直没有娶她，而是定下十五年之约，各种利害她都很清楚，除此之外，她也有自己的估计，她不在乎沐府的家业，那些也不全是自己的，如今有了凌沭，那些有或没有，与她也没有多大干系。但这些年下来，她还是可以看清凌沭对自己的感情的，这次就是很好的证明。她怕影响到他，她帮不到他的。作为尚书，能做的不少，但不能做的也很多，他需要一个可以帮助他的妻子，无论这是不是他们所想，这些都是现实存在着。这些年，只要公主有意，他明明可以娶公主，也不用耗费这几年才从侍郎迁升到尚书，那样他就可以早点更好的实现他的理想。她知道他真的在意她，所以一直没娶，但她不能那么自私，不能不为他着想。
　　“我不放心你一个人”凌沭亲吻着她的发，“我真的很想你”
　　“那你要怎么安顿我呢？”沐涩提出了最实际的问题。“如果你现在娶了我，我知道你有本事，不需要靠什么也可以做好。我却不一定可以和那些达官贵人的夫人小姐打交道，如果你不娶我，无论是说，我是你未婚妻或是什么亲戚，你还要做九年的官，我就这样跟着你，流言蜚语，即便我不在乎，你的名声也还是要要的，你也会心疼我，到时候，无论与谁，都不是好事。”沐涩理智地分析了这个事情，即便自己很想答应。
　　明白她说的都是现实，这几年各位大人说亲的也不在少数，确实明明可以一步登天，但他从没有考虑，这几年，一开始就是个清使司，终究因为纳兰这个姓氏，没有多大受用，而自己是有多辛苦才能做出成绩的，他知道，沐涩也知道。可即便这样，他也没想过娶妻，他不希望沐涩难过，他只知道一生一世一双人。娶她，很想，可是不行，什么未婚妻的表妹之类的由头也是不行，他不能让流言蜚语重伤她。
　　所以，他们还是不能在一起吗？
　　“涩儿……..”
　　“再熬一熬，九年，很快的，”沐涩看的出来他的愧疚和不舍，轻声安慰。
　　“要是你没有遇见我就好了..”凌沭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打断，
　　“别胡说，要是没有遇见你，我还不知道要浑浑噩噩到什么时候，留安，你一定要记住，我，沐涩，从不后悔答应你的事，更不后悔和你在一起，当初的我没有人关心，好不容易有了你，因为你又有了凌飒哥哥这个朋友，涩儿很满足，也不强求，我绝不会放弃我们之间的承诺，既然你答应我，十五年，那就十五年，这些对我来说，不过是时间，前二十载的虚度，与那相比，等你，很值得！”沐涩坐起身子，直直地看着他“这几年，你给了我很多希望，很多关心，很多我想都没想过的东西，虽然不能像夫妻每日在一起，但能让你在百忙之中还能抽空写信给我，我已经很满足了。你有你的理想，终究还是个善良的人，如果只为追名逐利，那我也许会怀疑我到底喜欢的是什么人，但你不是，我很骄傲，我喜欢上的是一个会以天下为己任的大丈夫。这对我来说就不止是一份感情，更是一种骄傲，我很自豪。”直等说完，看着凌沭一直盯着她，这才觉得不好意思，又把头埋进他的怀里，“我是很想和你花前月下，相守相偎，但听到那些不同地方的人都夸你是个好官时，那满心的自豪让我欲罢不能。留安，不用顾忌我，但是九年之后一定要回来，不然我都老的不能穿嫁衣了”。
　　听到沐涩的话时，凌沭无以言表，直得庆幸上天让自己遇见了她，这是他一生的幸运，他不否认他说那就话存有试探她的心思，但没想到他的涩儿如此可爱直率，竟说出这番甜蜜的告白。“九年，九年之后，我一定回来，”凌沭抱着她，一字一字的说着，“涩儿，此生有你，夫复何求。”
　　“我也就得你没什么可以奢求的了！”沐涩俏皮的看了他一眼。
　　“涩儿，谦虚还是要要的。”凌沭很认真的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