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以为是》陈青和

9、第 9 章

　　李颖出来时，换了一副模样，柔直长发搭配素净的瓜子脸，白色绸质睡衣将姣好面容与身材一并呈现出来，这样一个女孩光是看见，我就能明白亮子和宏羽所想。
　　我毕竟不是他们二人，将正事询问一遍，发现她真的不简单，哄着所有话头不出破绽，有些恼怒，我脱口而出：“你不用东瞒西瞒，魏基野追你你很清楚，摆脱不过，拿李宏羽做的挡箭牌吧。”
　　她瞪大眼睛：“不是！”
　　“奇安一高就这么大，同学们传的都不新鲜了，我说给你听，你一直不同意并且害怕魏基野对你紧追不放，所以在宏羽微透心意之后你就主动靠近，借此转移魏对你的注意力，并且成功撇清自己，现在他成了一个靶子，是因为你。”
　　“不是的！胡说…”李颖手指蜷起，愤怒地望着我。
　　“魏基野这个人渣缠上你，你完全可以跟老师家长说，知道那人是非不分还偏偏把宏羽拉扯进来，李大小姐，你为什么呢。”
　　我在陈述事实，并不想激怒她，但愿她能坦白更多。
　　她突然狠狠推了我一把，声音颤抖气息不稳：“不了解的事你为什么胡说，根本不是你讲的那样，你不帮宏羽就不要落井下石，我有的是办法。”
　　我抓着她的手腕，无视她不断挣扎，希望她清楚一点。
　　“我就是在帮他，这件事我参与进来了，希望你能看清自己站的是哪边，不要累了同伴也害了自己。”
　　李颖的态度已经证明，她就是一个传声筒，宣布着两方的交恶、开战，可宏羽才来不久，看起来手无缚鸡之力，她为何要在众多追求者里选择他，让人不得不多想。
　　不过要是亮子，我也一样会站出来。
　　平安夜那天的晚课，班级里不少人提前准备平安果和贺卡，韩平个傻x直接搬了一箱苹果过来，笑嘻嘻地说:“老大，你和亮子随便拿，想送给谁送给谁，想送几个送几个，哥们够意思吧。”
　　亮子拿了一个把玩，心情不错，韩平塞了两个给我，我懒得接故意嫌弃。
　　“你不要给宏羽啊，上赶着不讨好，人家还会说一声谢谢呢。”他白了我一眼。
　　“行，给他给他，让他给你感恩戴德！”
　　“不，本小爷送出去的东西绝不收回，要给你自己给。”韩平下巴点了点桌上的果子。
　　我猛拍他的脑袋，拿着苹果走到前面。
　　座位无人，东西搁桌上，小事一桩，我抽身就回。教室门口传来一声问：“李宏羽在吗？”
　　我转身，是个痞里痞气的学生，周身警觉，脚步已经迈了出去。
　　“他不在，有什么事？”
　　“哦，”他看着我轻笑了声，“告诉他有人找，自习结束北门见。”
　　我盯着他，没出声，那男的摇头晃脑地走了，后又重复一句“不见不散”。
　　亮子问谁找，我搪塞过去。
　　时机已到，该是我会会彼方奸邪的时候了，心里添了些激动。
　　北门偏僻幽深，就一操场小门，平时少有人走，对方目的不善我猜到，然而刚跨出门就被人一脚踹在肚子上，几乎直不起腰来。
　　连恍神的瞬间也没有，深入腹区的痛狠而准，酸苦的味道即刻在嘴里蔓延，我抬起头想看清对方是谁，头发就被揪起来往前撞，此等凶狠侮辱的闷打彻底激怒了我，管他三七二十一，我也不是受挨的命。于是猛撞到拎我的那人胸口，头骨对软肉，以为我是好惹的，那人顿时倒在地上痛呼出声，不出三秒又围过来几个人，根本不让我站起来，拳拳到肉地下手。
　　好歹我也是练家子，平常没断过健身跆拳道一类的运动爱好，对于围攻只能见招拆招，后面的两个人想把我扯到地上，我使劲扣住他们的脖子，一起翻到前面来…架不住一对多，伤口一点一点落在身上，汗搅着不知哪里渗出来的血水，几乎封住了眼睛。我抹开继续打，照他们要害处攻击，顶了一阵。
　　厮打的声音越来越重，快要撑不住，可是疼痛纠缠着愤怒和屈辱，令我根本不想就地伏败。几分钟之后，那方突然停手。恍然间没了压力，身体不受控制一下子倒在地上。
　　一群人站在我面前笑起来，果然是魏什么野，那人长相不凶，却上来就偷袭，怪不得配上为非作歹的称号。
　　我站起来瞪着那堆混蛋。
　　“你干什么瞪着眼睛看着我，”有人拿着戏腔调笑，我倒真想学港剧里面一口唾沫淬到他们脸上。
　　算了，不要脏我的口水。
　　魏基野走到我前面，满脸不屑：“知道为什么打你吗？”
　　我握紧拳头。
　　“因为我想打就打。”
　　“老大，那次在油店门口犯贱的也是这个，没逮到他，把那个李小子搞了一顿，”一个黄毛插嘴：“蠢货一个，想当英雄，弄不死你。”
　　听到宏羽，我的精神不自觉紧张起来，脑袋里电光火石般过了一遍，那时候似乎是这帮人，我痛快完紧接着宏羽就出事了，难道暗暗埋下了祸根。
　　“我们的仇有时间解，李宏羽是怎么惹上你们，你们三番五次对付他？”
　　魏基野站到我身侧，状似不可信，立马又笑着看我：“不是你送来的吗，难道你不知道？不然，我是主动想动手吗？可我也是，想动手就动手。”语毕他给了我一下。
　　这种渣滓，本合该拽着他的领子反击，却遭一语击中，我擦着嘴角伤口重新流出的血，脑袋混乱，不敢相信。
　　还有别的事？却是我害的他。
　　烦躁间不知开口说了什么话，又被他们围着抡上一遍，吊着一口气打也打不动才罢，距学校太近怕死了人招上麻烦，那伙人就离开了。
　　浩渺的星空下，笼着我半死不活的身躯，凌冽的空气越聚越浓，直到把我冻醒，缓了好久艰难地拖着自己往家回。
　　摇摇晃晃行走间遇到亮子，他立刻背扶起我一路狂奔。
　　我浑身疼地不安生，他谨慎地处理伤口，一言不发，但兄弟间需要说什么呢，懂就够了，我也不想他多问。
　　休养了半个月。我跟亮子动过一次火，他叫我不要再管李颖宏羽的事，不要再去招惹魏基野。我明白他是担心我，但他不知道，这一切也跟我脱不了干系。
　　大约初二那年，我在初中部里是个小头目，天天厌烦学习，各处拉着亮子茬事乱跑，组成自己的小团体，什么事顺着自己的意来，有路见不平，也有无事生事，但总归是打打闹闹，不成大器。
　　有一日，我一个人在街角乱逛，看见二三十个人聚在一处，小到吆五学生，大到秃头中年汉，怒火熊熊大有瞬燃的气焰，我不是任何一派自然乐意观个战，没想到忽然看见亮子的身影。
　　他跑去干什么？我脑袋一紧，自己的兄弟最不希望有什么闪失。拼了老命把他拽回来，他很不愿意，嚷嚷着还要再去，我没看紧让他又溜了去。
　　群架打的不可开交，那些人手里棍棒刀具胡乱挥舞，顾不上怂，我跑到旁边的小卖部呼了110，又连忙把亮子拖出来，推回了家。
　　我责怪亮子，他说那里面有他表哥，我下意识地敲他脑门，就算人人都是你表哥你也不能不要命啊…后来我们再没提过这事，所以我没告诉他，警察是我叫来的。
　　那时候我不知道魏基野也在人群里，他家刚迁来不久，我并不了解，后来听别人说他进了局子又放出来。
　　亮子不晓得我跟魏基野早就结下的冤仇，魏基野怕是早调查清楚了我，难为他到现在才来计较。这桩陈年往事，不提我真就忘了，魏的记仇能力绝非一般。
　　如今我与宏羽走的近，大家都看得见，魏基野敌对我们，即使不为新仇，也有旧恨，我更要站在宏羽一边，也许根本上是我拖累了他，惹得对方几番报复，单是想到他受的那些伤，我就不能原谅自己，怎么可能弃之不管。
　　我只能敷衍亮子，稳住他的情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