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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第 10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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宏羽第二天来看我,和文静一起,这事我本想瞒着,可我更不想惊动婆婆妈妈的爹娘,就由着他们几个商量了。
年轻气壮的伤成这样,实在显得弱鸡,文静抱住我哭哭啼啼的时候,我正在躺|尸,觉得惭愧,只得露出半张脸跟宏羽苦笑。
他和我对视了一眼,笑笑又慌忙移开眼睛,额前的碎发挡着,便没有那么不自然。我还是捕捉到了,心道他可能认为这伤是我替他受的,有所难言,但是他不应该这么想,这场加诸于谁的伤害,到这一刻,是算不清了,或许我应该向他和李颖道歉,少了我,他们不会受这样的折难。
身体不是铁打的,怎么都是痛,我实在动弹不得,只能任由文静把粥喂过来,指挥着宏羽搬我的身体。
“别啊,啊……啊…你们是魔鬼吧,不要再动我了…”我吃痛,觉得被人看不太好。
“宇梁忍一忍,让宏羽给你敷下药,敷了才会好,很快的”文静悬着手在一边着急,表情心疼,如果可以她一定会亲自动手的。我心里有感动,那时我们一直很传统,除了拉过手我从不越距,相信女孩们会认为这一点很尊重自己,可是我确实没有那样的心情啊。
宏羽看到我的反应,默默做事,翻身动作细心轻慢,然而被他碰过的地方全是火辣辣,像痛感神经被电了一般,说不出的滋味,总之不好受,但不能轻易言痛。
我不再出声,身体背对着他,他站在我旁边,我胳膊支高了一点,所以有些吃力,额头上汗珠一颗颗冒出来。他的手指冰凉,配合着冷药膏缓缓推开,温和舒坦,撩拨一般,画着圈仿佛要化解我的痛苦,渐渐地,疼痛转为酥麻,透过皮肤要刺穿我的心,却让我更加紧绷。
他没有停下的意思,我只得忍耐。
可我无法控制地想多,内心渴望着对方更多的触碰,甚至永不停下,但冰冷的空气提醒着这些只是臆想…在他这里敷个药倒像过了道鬼门关,连带着身体和精神的双面煎熬。
我知道自己的问题又跑出来跟我对峙,即使是当着文静的面,这股力量也十分挑衅,毫不示弱,我责怪自己,不能直视他们的眼睛。终于忍无可忍,我使出残余的力量用力别开还在盯着伤口的宏羽,药瓶子险些翻到地上。
“这么弄很难受,你们不知道啊!”我不满。
他俩吃了一惊,站在旁边不知所措。
“好了,看也看了,吃也吃了,敷也敷了,两位赶紧回去吧,不然可耽误你们考清华北大了啊。”我躺好赶客。
“不,我要陪你。”文静坐下来。
“我要睡觉啊,睡完就好了,快去吧。”
“不行。”
她还是固执,宏羽看着我们僵持,喊了一声宇梁哥,又看了看他的文静姐。
索性闭上眼睛,爱谁谁吧,我陷入混沌,留着一丝清明。
大约半个小时,仿佛听到屋子里的响动、开门和关门声,残存的意识很兴奋,可以静一静了,整个人就沉入无边无际的睡眠当中。
被口渴激醒时外面黑得一塌糊涂,不知几时几刻,开了灯去客厅喝水,眼睛也是半闭半睁的。刚摸索到水杯,旁边的沙发忽然动了一下,爬起来个人,饶是我胆子再大,也架不住无意识的惊吓,身形禁不住一抖,杯子就“啪啦”,与大地亲吻献身了。
定住惊魂,那人直接笑出声音,这才发现是李宏羽。
顾不得询问,我瘸着腿扑过去擒住他,勉强将他的手扣在背后。
“干什么呢你啊,大半夜跑来吓我!”
他笑个不停,身体轻微地抖动着,我没有放开,所以和他是一个频率。他的手冰冷,整个身体几乎零度,我偏头一看,在沙发上蜷着的时候,他什么也没盖,墙上的挂钟,已经指向两点了。
我放开他,他不笑了,也不说话,我们的眼睛从黑暗中亮起来,破开干扰,适应了光明,互相看着彼此。短短几秒,我不清楚他所想,但那双眉眼就在我眼前,我简直惊喜。
天知道我下一刻要做什么,他先避开了眼神。我只能移开目光,抓抓脑袋,防止尴尬。
“你怎么来了,还吓我一跳。”我摆弄着地上的碎片。
“我不放心你…”
我差点被玻璃片割到。
“文静姐也很担心你,我一个人住,索性就过来看看你,再说…”
“再说什么?”
“再…再说我带了作业,可以告诉你上课进度。”
我觉得他再说的不是这句话,但是他再说过了。
去倒垃圾,他一把抢过来,又触碰到他的手,毫无温度,我抓着他平细的肩膀,摒了一口气:“不用倒,跟我来。”
我把他塞到尚有余温的被窝里,他不安地反抗,我笑起来:“你傻啊。”
“宇梁哥,我,我睡沙发就行。”
看着他紧张兮兮的模样,看来我不做点什么根本对不起他,心里暗自坏笑。
整顿好之后,我直起身,临走前告诉他:“安心睡吧,把你冻成这样已经是我的罪过了,我去我爸妈那睡,客房好几个月没用了,被铺不干净,夜深了,有什么事明天说。”
我打了个哈欠,他定定地看着我。“看什么你看,嫌我长得帅。”我不忘调侃。
转身心里一阵悲寒。若非不喜欢,谁愿意一惊一乍。
“那我想跟你一起睡,可以一起睡吧哥,更暖和。”
他在问我?刚迈出去的脚不知走还是停。
他跳下来固定住我,把我慢慢推回床上。给我留出大的空间,自己也从边上进来,顺便闭了灯,动作一气呵成,我还没来得及说出可以再抱一床被子,两个人不必挤,就在黑暗涌过来的静谧无声淹没。我感觉得到他冷的发抖,偏偏只占据着自己的一隅,这比我离开还要难受。
“过来,不是说暖和吗?”
他听话地凑过来,挨着我的一条手臂:“我怕我碰到你的伤口。”
“没事,你靠过来,太冷了会感冒。”我心里扎了一根针,细细地疼。
我撑过半边身体背对着他,或许他就自然些。
过了一会,可能是温暖,他放松开来,大半身体靠拢过来,含着鼻音低语:“要是你是我哥就好了。”不晓得他是不是在提醒我,单纯对于这种小奶狗声音的诱惑力,我根本无法抵抗,可是我是他信任的大哥啊;一个小时左右,穿着衣服能感觉到他睡着了,整个人滑到中间,头部顶着我的颈肩,呼吸开始平稳而浓重,我怕里面空气不通会生病,只好极轻地把他捞上去,他不满地拨了一下,然后安静下来。
黑暗里我保有距离地看着他,很想碰碰他,却怕一发不可收拾,那张白皙的脸在黑暗中安睡,我才可以想我所想:如果有一天,你知道我对你的感情菲比一般,或者我口不择言,动作快过思想,你还会离我这么近吗?
我对你有很多愧疚,有很多好奇,有很多的……念想,你会在哪天有一个领悟,给一点反馈呢,有那么一天吗。
这种等待,让人沉迷,让人无望,却一点儿不想舍弃。
我在黑夜里重重地叹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