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峨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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岐阳城内，骄阳渐盛。商贩们各色腔调的吆喝声此起彼伏。
林暻煜骑在马上，手里拿着两串糖葫芦，边吃边笑。
“爹，岐阳城好大啊，又大又热闹。”林溯渊牵着马，看了看伸着脖子东张西望满脸好奇的小孩儿，接口道：“岐阳城还不算大，昆仑山下，才叫繁华。”
林暻煜俯下身子来抱住马脖子，伸手将糖葫芦杵到他嘴边，笑嘻嘻的说：“吃！”
林溯渊冷着脸躲了一下。
“吃！”欠揍的小孩儿又凑上前来。
林溯渊挪动着步子，满脸嫌弃，“你自己吃。”
林暻煜瞧他好玩，存心想逗他，继续朝前伸着胳膊，半个身子腾在空中，嘴里咿咿呀呀的叫唤着，“爹爹爹爹爹！我要掉下去了！”
林溯渊连忙托住他，那孩子索性趴在他肩膀上，环着他的脖子，细声细气的说：“爹，你吃点儿吧。”
他叹口气，认输般皱着眉头咬下颗山楂，一转头正对上少年狡黠的眼神和来不及收起的笑，全然一副恶作剧得逞的得意模样。
你开心就好。林溯渊舔舔发酸的牙根，嘴角抽搐。
昨天一整天都在赶路，林溯渊嘴上没说什么，心里还是心疼他的。到底是个没经历过波折的孩子，舍不得看他在马背上难受。
带着林暻煜在岐阳城玩了一圈，又打包些干粮，才继续上路。一路上走走停停，过得半月，已到峨眉山境内。
峨眉山高耸入云，直插青天，山外仙气缭绕，看不真切。
二人在客栈休息了一日，洗去满身风尘，着正装上了峨眉。
走在峨眉山窄窄的栈道上，身侧是万丈悬崖，林暻煜紧紧攥着林溯渊的手，手心里满是汗。
“害怕？”林溯渊捏着他的手晃了晃。
“不怕。”他抬头微微一笑，鬓角已渗出薄汗。
“武林大会还有些时日，我们先去峨眉山侧峰寻昆仑山的师兄弟们。”他顿了顿，继续说，“慢慢走上去吧，惊动了峨眉弟子，免不了一番寒暄麻烦。师叔在栈道尽头等我们，他叫陆深，当日来给我送剑的就是他。”
“嗯。”他不再吭声，抿了抿唇继续朝前走。
前方的路越来越陡，仅容一人通行。林暻煜看了看下方幽深的悬崖，腿有些发软。
怎么这么高……他低着头拽拽林溯渊的衣袖，声音弱弱的，“爹，害怕。”
“上来。”林溯渊蹲下身子背他，“怕就说，在我面前逞什么能。”
栈道依旧狭窄陡峭，身侧依旧云气缭绕，林暻煜趴在他背上，倏忽间安下心来。他侧头看着崖底，觉得连深渊都可爱起来。
这种被保护着的感觉真好，他执意要跟他出来，大概是为了这份类似父亲般的安心与信赖吧。林暻煜仔细瞅他的眉眼，还是太年轻了，这声“爹”叫得委实无赖了些。
栈道尽头，一人驻足而立，似是陆深。他比当日在青城外时更加消瘦，孑然站在青石板上，一身孤傲之气。
“师叔。”
陆深不答，眼睛直直的看着林暻煜，皱眉轻斥，“胡闹。”
林暻煜抱紧他的脖子，怯生生的打量陆深，这个师叔似乎不怎么友好，他埋头趴在林溯渊脖颈间，不去看他。
“师叔，这是……我徒儿。”
“徒儿？”陆深冷笑，“叶痕同意了吗？”
林溯渊不卑不亢的说： “这是我自己的事。”
“翅膀硬了，昆仑山没人给你看孩子。”陆深一甩袖，转身离去。
林溯渊背着林暻煜，跟在后面。
师叔瘦了好多，他是真的爱师父吧。
师父，煜儿很聪明，你会喜欢他的。
林暻煜用脸蹭蹭他的脖颈，伸手揪他的嘴角，扯出一个歪七扭八的笑。
林溯渊回神，回头瞪他。
两人相视而笑。
翌日。
林暻煜醒来，迷迷糊糊的看着眼前的床幔。他起身下床，突然间看到客厅正中站着一个男子，正逆光看着他。
陆深……林暻煜有点怕他，又蹑手蹑脚的爬上床坐着。
陆深走上前来，犀利的眸子直盯着他，不发一言。
林暻煜试着笑了一下，“师……师叔祖？”
陆深挑眉。
他讪笑一下，“叔叔好。我，我爹呢？”
“谁？”
“爹去哪儿了？”林暻煜朝房门外看，气乎乎的说：“林溯渊又丢下我一个人。”
陆深张了张嘴，“你叫什么名字？”
“林暻煜。”他拉了拉被子，揪着被角搓揉。
林溯渊，林暻煜，林……以林溯渊的年纪，有个十三四岁的孩子不足为奇，可他除了外出做任务外从不下山，这儿子又是从哪冒出来的。
陆深皱着眉头，俯下身子来盯着他看，仍看不出他眉眼与林溯渊半分相似之处。
林暻煜看着近在咫尺的脸，吓得大气都不敢喘。静了片刻，他伸手抚上陆深的额头，轻轻舒展开他的眉，“别皱眉，你不开心吗？”
陆深颇不自在的甩开他的手，冷着脸走了出去。
许是瞧他没有恶意，林暻煜胆子大了起来，“喂，你是不是不喜欢我？其实我挺可爱。”
陆深回头冷眼瞥他。
林暻讷讷闭嘴，用被子蒙上脑袋。
莫名其妙。他心里想，吓唬我干嘛。
林暻煜简单洗漱完，吃了点桌子上的点心，打算去找林溯渊。
山中的空气格外清新，竹林婆娑，树影摇曳。顺着蜿蜒的小路拾阶而下，有一片空地。几十名身着统一白袍的弟子负剑而立，身形挺拔。
林暻煜站在竹林边缘，满脸羡慕的看着他们。
弟子们开始练剑，一招一式，整齐划一，白衣浮动，剑光凌厉，有种说不出的气势。
林暻煜捡起根竹棍，站到一旁跟着练。
约莫一柱香时间，剑法练完，收势归一。
弟子中有人发现了林暻煜，纷纷探头看他。
林暻煜跑出去，有模有样的抱拳作揖，“哥哥们好，我叫林暻煜。”
“这不是林师叔昨日带回来的小孩儿嘛。”
“那，这就是小师弟了吧，你好小啊。”
林暻煜傻呵呵的站在那里，任由师兄们又揉又捏的围着他转。
“煜儿。”林溯渊来了，站在不远处叫他。
“爹！”林暻煜眼睛一亮，推开众人跑过去，留下一堆惊掉下巴的弟子。
林溯渊抚额，拎着林暻煜回房。
“你……”
“爹！”林暻煜打断他的话，伸手摸摸他的脸，“这是怎么了，跟谁打架了？”
林溯渊嘴角破了，还渗着血。
“没事。”陆深找到他，二话不说上来就是一拳，质问他孩子是怎么回事，林溯渊心累。
“煜儿，以后在外人面前，不能再叫我‘爹’，我既带你上了山，就是你的师父了。”
林暻煜捧着他的下巴，踮起脚尖凑上去吹气，心疼的眼泪在眼眶打转，“好，爹。”他揉揉眼睛，声音闷闷的。
“你哭什么？”林溯渊抓住他的手，不让他吹气。
“谁打你了啊，他凭什么打你。这么好看的脸……”林暻煜带着哭腔，又轻轻擦擦他的嘴，心疼的不得了。
“好了，好了。你怎么这么爱哭。”林溯渊将人按在怀里抱着，“师叔打的，教训我作风不正私下生子。别气了。”
又是陆深，这人怎么这么讨厌啊。
“煜儿，听我说。”林溯渊推开他，“以后不能再叫我爹了，要叫师父。”
“嗯，知道了。”都怪我，给你惹了麻烦。
“别哭，别哭别哭别哭！”林溯渊拿他没办法，“没人的时候可以叫，人前要叫师父。”
“没哭！”林暻煜笑着推他，“还疼吗？”
“不疼。”林溯渊摸摸他的头发，“这几天我要去协助准备武林大会相关事宜，没空陪你。你闲时可以跟着师兄们练功。想下山也可以，必须让陆深陪着。”林溯渊揶揄一笑，“过栈道时让他抱你。”
林溯渊撇嘴，“还抱我呢，他想的美。”
“他若是不去，你就说，‘我霸占了师父，就没人跟你抢叶痕了’，他自然护着你。”
“我霸占了师父，我霸占了师父，哈哈……”林暻煜抱住他的脖子，整个人挂在他身上，一副笑到撒手人寰的傻样。
笑吧，我保护你。
林溯渊回手抱住他，由得他胡闹。
作者有话说
第10章 峨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