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渊羡鱼》》做人不能太叶凡

11、会盟

　　峨眉山侧悬崖上，清风簌簌，阳光熠熠。
　　林暻煜迎风而立，站在悬崖边上，腰间系着根拇指粗的绳子，另一头拴在树上。
　　耳畔不时传来师兄们练功的低喝声，林暻煜挺直脊背，开始默念心法，锤炼内力。
　　前些日子，林溯渊给他一本功法，名《乘风化境》，蓝底黑字的一小沓，接口处用针线密缝，颇有种武林秘笈的神秘感。
　　此功法分九层，主修轻功，据说臻至秘境，能有神龙见首不见尾之效，身形灵动飘逸，故名“乘风化境”。
　　他想起来林溯渊给他书卷时说的话，“练好轻功很重要，这样在我遇到危险保护不了你的时候，你可以轻轻松松的跑掉”，他不禁失笑。
　　你若当真遇到危险，我又怎么可能一个人逃走。
　　林暻煜闭紧双眼，周身似有微弱气流斡旋，与外界拂风相抵。耳后青丝随意散落肩侧，白瓷般的肌肤在阳光下越发白皙，隐约间显透出皮肤下淡清色血管。
　　少年抿紧下唇，神色间竟透出一丝不符年纪的坚毅，与当日那个在栈道上差点吓哭的孩子判若两人。
　　“呼。”他长舒一口浊气，眼神带着些许异样的神采，“第一层，终于练成了。”
　　他低下头，解开腰间束缚，直视脚底深渊。
　　当你凝视深渊的时候，深渊也在凝视你。
　　“没什么好怕的。”他笑着张开手臂，朝太阳仰起脸，像极了展翅欲飞的雏鹰。
　　“大师兄，我今日提前回去，师父忙完了会盟之事，差不多要回来了。”
　　习风闻言刚要开口，习雨从旁边窜出来一把搂住林暻煜，“小鱼儿，别忘了替我给林师叔问好。”
　　“知道了知道了。”林暻煜笑着躲他，习风上前扭着习雨的耳朵把他拖走，“回去练功。”
　　林暻煜捏着自己的木剑，一路跑回竹间小屋，甚至不自觉使出了轻功。
　　自从上了峨眉，林溯渊就好像有忙不完的事，他仔细想想，已有五六日未曾见他了。
　　“爹！”他推开门，一阵疾奔，竟未觉喘。
　　林溯渊正斜倚在床沿上浅寐，眉头轻皱，神色略显疲惫。昆仑与峨眉素来交好，筹备大会之事，他不得不帮衬。可待人接物，左右逢源，虚与委蛇之事却是他平生最烦的。叶痕在时，这样琐事全是陆深在做，而如今，陆深一甩手回了昆仑，竟是不管不顾，一心陪着叶痕。
　　林暻煜轻轻走过去，伸手替他按揉太阳穴。
　　“回来了，”他睁开眼睛，“功夫练得怎么样了？”
　　“煜儿愚钝，练了这些时日，《乘风化境》才刚刚突破第一层桎梏。”
　　林溯渊心下惊了惊，他只是给了本功法，并未加以教导。功法入门皆难，林暻煜竟在这短短几日修完第一重，已实属不易。
　　“还需要再努力些，你是我的弟子，要给师父争气。”某人大言不惭道，“来，师父检查一下你的功夫。”
　　“师父看好了，这是跟着习风师兄新学的剑法。”
　　少年手执木剑，微微昂首。剑法娴熟，脚步更显灵动，比之当日磕磕绊绊有样学样的比划，不知强了多少。
　　林溯渊看他舞剑，恍惚间忆起当年的自己，一样的意气风发，一样的神采奕奕。
　　叶痕该是带着什么样的心境来看他？是骄傲，是欣喜，亦或是不足为外人道的非分之想。
　　他哂笑，什么都不是吧。那人永远都精致的如画中人般，慵懒散漫，又优雅傲气。向来喜怒不形于色，让人琢磨不透。
　　“明日武林大会召开，等师父拿到盟主之位，便带你回昆仑。”
　　“好。”

　　当今天下，三羊开泰，瑞气祥和，群英辈出，可谓恰逢盛世。相比之下，在那些黑暗崎岖的角落里滋生些腐蚀拙劣的世事，也就不足为外人道了。
　　都是些曾经在腥风血雨中摸爬滚打的老油子，惯会了粉饰太平。
　　林暻煜看着高台上寒暄浅笑的众人，磨了磨自己的后槽牙，小脸上明明白白写着“鄙视” 两个字。
　　当日在林中与林溯渊激战的一群人皆在台上，各自笑得和善，“林兄”，“聂兄”客套不停，丝毫没有当日剑拔弩张的压迫感。
　　众人身前的长桌上摆满了酒食佳肴，各派弟子列阵在下，若不是会场中间巨大的比武擂台太过显眼，猛然一看还真像是众人来饮酒聚会的。
　　高台上位居正中的是峨眉山掌门张道远，她黑发高盘，颧骨微凸，眼神里透着顾犀利精练的奕奕神采。峨眉山全是女弟子，却个个爱给自己起个男人名。
　　“诸位道友，”张道远一甩拂尘，做了个“静声”的手势，“诸位远道而来，峨眉山有何招待不周之处，还望海涵。”
　　“历代先祖开山立派，传承武学，相互切磋，武林功法日益精湛。国不可一日无君，江湖，亦不可散乱无主。此次武林大会，便要由诸位掌门比试较量后，尊胜者为盟主。”
　　张道远说完，看了看左边的聂钟等人，继续道：“昆仑君叶痕因闭关而放屁盟主之争，由座下弟子林溯渊代其出战。叶痕向来不重权谋，历年来胜而不王，却仍让这武林在‘无主’状态下维持风平浪静的局势。可无奈有些人却偏偏不领情。”言毕，余光又一瞥华云真人。
　　后者淡然接受这一记眼刀，笑盈盈的说：“峨眉真人说笑了，武林盟主之位，向来是能者居之，做与不做，都是为护各派周全，何来有人不领情之说。”他端起酒杯轻轻摇晃，语气不疾不缓。一袭月光色长衫衬得他极为温柔淡雅，举手投足间都带着种恰到好处的礼貌风度。
　　“如此最好。”
　　林溯渊淡淡开口道：“优胜劣汰，成王败寇，师父的无冕之王，可谓实至名归。可我没他的气度，手里头不抓点权力，就总有些不自量力之徒敢来太岁头上动土。聂掌门，你说是不是？”
　　聂钟握紧拳头，挤出一个僵硬的笑。
　　华云轻轻抓住他的手，舒展开他的拳头，依旧语带笑意，“是自不量力还是实至名归，一试便知。”
　　陆深始终蹙着眉，一言不发。他昨晚连夜从昆仑赶来，眼底带着写青黑，精神不太好。各门派合力助华山派抵抗昆仑一事，他一早就知道，却不想林溯渊如此咄咄逼人。
　　叶痕掌管昆仑山时，一直处于中立状态，他对各派自诩武林正派一事向来嗤之以鼻，倒是对被划为“邪魔歪道”的赤骆湾之主骆西沉青眼有加。
　　想到骆西沉，陆深一阵嫌恶。
　　赤骆湾兴起于赤水一带，地处偏远，行事特立独行，从不参与中原各派诸事。近年来因在边塞之地开疆扩土，招揽侠士，引起各派不满。
　　骆西沉走在路上踩死只蚂蚁，都能被传出狂性大发饮血屠村的“神勇事迹”，久而久之，莫名其妙的被扣上了杀人不眨眼的大魔头之称。谁家孩子哭闹不听话，都会被父母吓唬说“你再哭，你再哭骆西沉就把你抓走吃掉！”
　　骆西沉：我真的不吃小孩。
　　各派欲恐赤骆湾来犯中原，欲意率先出山征讨，几次都被叶痕压了下来。在他有意无意的庇护之下，赤骆湾日益壮大起来。
　　骆西沉出入昆仑山，如入无人之境。骆西沉对于叶痕，也亲密的让人不舒服。陆深想起他们二人谈笑风生的画面，就忍不住握紧拳头。
　　林溯渊避开陆深的目光，转身向擂台飞掠而去，轻飘飘的立于台上，沧明剑隔空直指华云：“下来一战。”

作者有话说

　　感谢收藏，感谢投雷的那个小可爱，还有四十天高考，你们再等等我啊~~~感恩，比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