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佛系表小姐上位史》草莓甜玉

8、梅花杯

　　傍晚时分，暮色渐垂，大夫人柳氏的心腹郭嬷嬷悄声走到了她身边。

　　“嬷嬷，都处理完了？”

　　“回夫人，冯嬷嬷已经处理好了，只是她的家人已经不在原来的住所了，手下人还在找。”

　　“呵，找不着就算了，谅他们也翻不出什么风浪来。”柳氏懒洋洋地说道，“老爷回来了吗？”

　　郭嬷嬷有些为难地答道：“老爷一回来就往陈姨娘那儿去了……”

　　“罢了，随他去吧，左不过一时新鲜。”

　　“夫人，方才三小姐身边的秋儿来说，赵太傅家小姐邀府里的姐妹们后日一同出去踏青。”

　　“知道了，往年都是这时候去的，到时让丫鬟们小心伺候着就是。”柳氏漫不经心地说。

　　“小姐的意思是，想让表小姐也去。”郭嬷嬷一向看不透这位三小姐心里的想法。

　　“哦？这倒是奇了，她不是一向不喜欢沈柔霜的吗？”柳氏难得的有了点兴致。

　　这话当主子的能说，郭嬷嬷一个奴婢却是不好接话，只说：“小姐一向是懂事大方，知道体贴人的。”

　　“你就别给她贴金了，我自己的女儿是什么样，我还能不清楚？”柳氏似是在说秦子莲不好，可透出的神色却分明是极满意的，“你让人去说，只要她能说服了她祖母，别的我都不管她。”

　　郭嬷嬷应了一声，退了下去。

　　天色几乎已经全黑了，但大房里点了灯，烛光一闪一闪，柳氏慢慢拉开梳妆台下的一个抽屉，里面是一只极为普通的杯子。

　　这杯子上有三朵梅花，正是平安侯府里最为普通的杯子。

　　柳氏轻轻拿起杯子端详，其中一朵梅花的中心处被染成了红色。

　　其实秦子萱来告诉她时，事情确实还没有发生，这个庶女一向十分尊敬她，定然不敢在这种事情上骗自己。她虽然不喜沈柔霜，但整个寿宴都是由她主管的，自然是不希望出事，当即命人把这杯子换成了一个无毒的。事后她也找人验了这杯子，确实如孙氏所说，涂的只是一般的蒙汗药。只是她不明白，为什么沈柔霜还是出事了？

　　她觉得可能是自己的亲生女儿子莲也下了手，大概是喜恶也会遗传吧，她们母女对沈柔霜的厌恶如出一辙。不过到底是自己的亲生女儿，这种事她也不想去揭穿了，好歹也没闹出什么大事，就随她去吧。就算最后真的难以收场了，她这个当母亲的，也能给她兜着。

　　第二天，大家去给秦老夫人请安时，秦子莲果然说了要去踏青的事。

　　秦老夫人笑呵呵地答应：“多出去走走也好，等嫁了人，可就没那么松快喽！”

　　“祖母，您就会打趣人家！”秦子莲一脸小女儿的娇态，她十分清楚怎么才能讨得老夫人的欢心。

　　“哟，原来莲姐儿也会害羞，倒是难得一见。”老夫人被秦子莲哄得十分开心，“和小姐妹们出去，可得穿戴得好些，咱们平安侯府的小姐，可不能让人看轻了去！可有合适的衣服了？若是没有，现做有些赶了，倒是可以趁今日让人去锦纱楼买几身成衣，不比量身定制的差。”

　　锦纱楼的成衣哪里是不差，分明就是极好，每一件都是独一无二的，不是王公贵族极难买到。平安侯府能随时在锦纱楼买衣服，还多亏了二老爷与他们有些生意上的往来，可即便是这样，她们能买到的，只是一般的衣服，最独到的款式只有皇亲国戚能买到。

　　可是秦老夫人却从没有问过除了秦子莲以外的其他人是否缺衣服，要不要去锦纱楼买，虽然她们并不缺这一身两身的衣服，可心里到底不是滋味。不过二房的秦子蓉没这个脑子想到这头上，二房的另一个女孩儿已经出嫁了，所以此时觉得不是滋味的，只有大房的庶女秦子萱，和心疼女儿的二夫人孙氏。

　　若是以往，孙氏早就跳出来说话了，今天却只是在心里暗骂，安安静静地听着秦老夫人和大房的人聊天，一句话都没说。昨天才在众人面前又是下跪，又是被揭穿谎话，没被禁足已经是好的了，还是先低调一段时间再说。

　　“祖母，娘亲前不久才让人给我们姐妹几个做了新衣呢，只愁衣服穿不完，这回正好可以穿出去了。”秦子莲眼神灵动，神采飞扬，“记得二叔之前得了一匹月华锦，十分珍贵，送了父亲，父亲又交给娘亲处置了，因为布料只够做一身衣服，娘亲便做主给霜表妹做了衣裙。祖母，不如让霜表妹也一同出去，好让别人也看看，这月华锦做的裙子有多美？”

　　秦老夫人听到这话，却顿时沉下了脸色。

　　秦子莲却像没看到似的，继续说道：“祖母，孙女知道您心疼表妹身子弱，怕她在外面出事，可表妹都六七年不曾出过门了，这个年纪正是想出去看看的时候呢。阿萱可天天在我耳边念叨着要出府去玩，霜表妹也太可怜了。”

　　秦子萱心道，我何曾与你念叨过要出府，不过她是不可能跳出来反驳嫡姐的，只能任她说。

　　沈柔霜虽然挺想出府看看的，她来到这里，接触到的就只有这个小小的侯府，还不知道外面是什么样子，但又觉得她也不是非要出府不可，如果秦老夫人不想让她出门，她不出就是了，虽然日子有点无聊。

　　她却没想到，这个三表姐还会帮自己向老夫人说情，让自己一起出去游玩，也不知道是真心为自己着想，还是在打什么主意。

　　“你那些手帕交，你表妹都不认识，跟着去了恐怕也玩不到一处，反倒不美了。”

　　“祖母，你这话可不对，茵茵可喜欢表妹了，上回还跟我夸她呢，这次也是叮嘱我要带着表妹一起去玩的。更何况表妹这次遭了那么大的罪，合该出去走走，好好散散心呢。”

　　秦老夫人有些动摇了，沉吟不语。

　　秦子莲觉得快要成果说服祖母了，她知道祖母心里那么犹豫的原因，又装作不经意般随口说道：“孙女那些好友，祖母你都是知道的，就那么几个人，没有旁人了。”

　　她的母亲和她说过姨母的事，秦子莲自己也怕沈柔霜的存在万一引起圣上的注意，整个侯府都不知道会是什么下场。

　　能抄了一个沈府，就能再抄一个侯府。

　　这句话说到了秦老夫人心坎里，只要陛下想不起秦嫣，沈柔霜和侯府其实并不会出事，而当年的内情除了侯府的人，其他人都不清楚，都只知道陛下饶了沈府所有女眷，因此他们即便是想去陛下面前挑拨侯府的是非，其实也想不到这上面来。

　　但秦老夫人一向是个谨慎的人，刚开始的两三年，她几乎不敢让任何外人见到沈柔霜，这几年好了一些，却也没有让她出过府，生怕出什么事，连累了侯府，她虽然心里关心着这个唯一的外孙女，却强迫自己不去关注她，就像是其他大户人家对待上面打秋风的远亲一样。如此一来，就算出了事，也能将沈柔霜和侯府分开，保住侯府的根基。

　　这个在平安侯府生活了大半辈子的老妇人，时时刻刻记着，自己不仅仅是一个母亲，不仅仅是外祖母，还是这侯府的老祖宗。

　　“那就让霜姐儿一起去吧，你这做姐姐的，可要照顾好妹妹。”秦老夫人终于松口了。

　　“那是自然，孙女还要将霜表妹打扮得漂漂亮亮的，让她们羡慕羡慕。”秦子莲说着又看向沈柔霜，“表妹，你是第一次出门，明天一早我让身边的梦柳过去帮你梳妆，配上那月华裙，定然让人眼前一亮。”

　　沈柔霜听到这里，觉得这表姐热情得太过了，心里有些不安，出不出府她其实也不是那么在意，便说：“外祖母，我明天还是不去了吧，虽说身子已经大好了，可是出门在外万一体力不支，倒是扫兴。还是不去给表姐添麻烦了。”

　　秦老夫人听她这么说，就想改口，沈柔霜自己也不想出门，这当然是最好了。

　　可秦子莲怎么会让到了眼前的机会又跑了，抢在秦老夫人开口前说道：“都是自家姐妹，哪有什么麻烦不麻烦的，就是要多走走身子骨才能好起来呢，你以往就是动得少了，总待在院子里不出来，才显得那么瘦弱，总觉得一阵风就能把你吹走呢！”

　　秦子萱观察了良久，见大夫人始终没有出声反对，便料想她们母女是通过气的，虽然不是很明白为什么这次要带上沈柔霜一起，但她要做的，只是讨好大夫人，别的不在她关心的范围内，便也帮腔道：“三姐说的是，若是一直不走动，身子只会越来越弱，出去走走可比什么补药都好。”

　　见大家都这么说，秦老夫人在心里仔细斟酌了一番，霜姐儿总不能一直在府里直到嫁人连一次门都没出过，那也实在太可怜了些。如果只出去一回，几个小姑娘料想也出不了什么大事，终于拍板：“霜姐儿，这次你就随表姐妹们一同出去走走，只是切记不能惹事，凡事都要听你三表姐的话，就跟在她身边别跑远了，向她多学学为人处世之道。”

　　沈柔霜看着秦老夫人严肃的神色，知道这事可能没什么拒绝的余地了，也就答应下来。

　　反正只是去踏个青而已，去就去吧，大不了就一步不离地跟着这个三表姐，她干什么自己就干什么，就不信众目睽睽之下她们还能做什么小动作陷害自己。

　　这么想着，沈柔霜就淡定了，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佛系少女表示无所畏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