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第九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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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门铃给小姑说了哪家？”李笙神色怪异问道，大门铃也住家属院，此人好事爱热闹，尤爱保媒拉线，天生一副大嗓门，就有了大门铃的外号。
锅里冒着热气，林素华正往灶台添柴火，没注意到李笙的异常，她道：“说来也巧，跟你姥爷一个村，是村西头张老四家的二儿子...这家条件不错，家里开着小厂子，大儿子结婚好几年了，老二今年刚复员，正等着分配工作，在县城有房。”
“门铃姨人缘还挺广，做媒做到姥爷村里了，这家人条件这么好，怎么看上小姑了？”李笙追问。
林素华笑道：“一家女百家求，你小姑长得好、工作体面，条件又不差。他们家做生意，总往联社银行跑，据说上个月他家二小子去县联社办业务，正好你小姑值班，人家一眼就瞧上了，这才托大门铃上门说亲。”
李笙神色怪异，媒人是大门铃，男方跟姥爷一个村，家里做生意是个小富二代，这不就是前世李红梅的第一任渣男友么！
前世，这位富二代在县联社大厅办业务时对李红梅一见钟情，小伙子当过兵形象好，家里条件也不差，很快俘获了李红梅和李老头两口子。双方父母都支持，两个年轻人感情又好，交往不到三个月就订了婚。
订婚没多久，狗血的一幕来了，富二代在跟李红梅交往时，还跟前女友藕断丝连，在某次醉酒后竟和前女友发生了关系，致使前女友怀孕，富二代舍不得孩子，但又不想跟李红梅分手，于是就游离在二人之间。
天下没不透风的墙，这件事没多久就被捅破，结果是李红梅跟渣男分手，暴打前女友，打到差点流产，李红梅因此丢了工作，还差点进局子。
渣男没得到报应，李红梅却事业爱情连遭挫折，这使她三十岁才结婚嫁人。
李笙同情李红梅的遭遇，但可怜之人必有可恨，前世跟渣男分手后，李红梅和王老太竟把气撒到了林素华身上。原因无他，谁让林素华和渣男是一个村的，明知渣男人品不好，还让小姑子往火坑跳，用王老太的话说，林素华是蝎子心。
大锅里的水开了，林素华把灶台上的半盖帘饺子一点点下到开水里，锅里雾气腾腾，李笙想了想，最终还是没开口。
她没那个闲心去管李红梅，但她不会让林素华当李红梅失恋后的出气筒，前世林素华的子宫是在她上高一那年出的问题，先是厂子破产下岗，再是房子打水漂，还要承受婆婆小姑子的刻薄，就算铁打的人，也受不了这接二连三的打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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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年家里人口多，老院做饭烧水用灶台，灶台烧的柴火，火势比煤炉燃气灶要旺，不一会的功夫，第一锅饺子出锅了。
按李老头的吩咐，第一锅煮李笙的白菜肉泥饺子，数量不多，统共二十来个。林素华快速地舀出饺子，没让李笙往屋里端，先放到灶台旁，紧接着下第二锅。
家里人多口杂，李老头虽开了口，但让个小丫头先上桌吃饭，显得太没规矩。前后两锅差不了几分钟，林素华就想等第二锅开了，再让李笙进屋跟着大伙一块上桌动筷子。
李笙也没闲着，一直给灶台添柴火，控制着火候。
没多久第二锅开了，李笙就道：“妈，你先把饺子端过去，待会凉了，我在上桌。”
“凉了就不好吃了，你先过去，上屋里陪你爷说说话。”林素华道，李笙白天干活几乎没歇着的时候，她心疼孩子，不想让李笙在厨房烟熏火燎。
李笙无奈道：“小姑嫌我左撇子，上了桌她肯定拿话编排人，大过年的，我可不想听她叨叨个没完。”李红梅若是个讲理的，她没准就帮一把，不让她再受渣男的祸害，可李红梅偏偏像足了王老太，她是半点也喜欢不起来。
林素华怪自己想的太简单，李笙说得对，小姑子在嘴上从不饶人，白天包饺子李红梅就拿话刺人，大过年的，没道理让孩子受委屈。
“先看着点火，等妈回来咱一块去屋里。”林素华端起盘子往屋里送去。
厨房只剩李笙一人，她蹲在地上，拨弄着灶台里的柴火，琢磨起买断工龄的问题。
该怎么劝爸妈在棉纺厂破产前买断工龄呢？
算日子棉纺厂明年就要破产，她记得在这一年多里，爸妈在家歇着的时间比上班长，尤其最后半年，他们几乎连班都没得上。
李笙无奈叹了口气，林素华和李卫国思想太保守，前世明眼人都能看出厂子要黄，但他俩就是不能下定决心买断，总有一丝侥幸，以为厂子还能起死回生。这是对棉纺厂感情上的依赖，更是对未来的不确定产生的恐慌，就像溺水的人抓住最后一根稻草。
她觉得爸妈之所以对棉纺厂一直抱有幻想，是因为他们不像张新红一样找到了后路，张新红为何敢提前买断，不就是在市里有了新工作么。
李笙找到了问题根源，可是林素华和李卫国能找什么新工作呢，家里没人脉，正式单位肯定进不去了，私人的厂子，不是力气活就是技术活，他们岁数大，没什么一技之长，这条路也走不通。
做点小生意？
能做什么生意呢？家里没多少本钱，更没做买卖的经验，是经不起赔的...
李笙沉浸在构思家庭未来中，直到东屋的破碎声和女人的惊叫，让她瞬间回过神。
东屋是王老太的屋子，那声惊呼的女声明显不是王老太，王爱娟在西屋又一直待着未露面，正房就只剩林素华、李红梅...
她心下一紧，顾不上锅里的饺子，扔下柴火，就急匆匆奔向东屋。
李笙一进屋，只看到李卫强、李卫海、李铁三个男人大眼瞪小眼，屋内不见林素华，连李卫国也不在，其他人更是不见踪影。
东屋传来李老太不容忽视的叫骂声，女人孩子的呜咽声，一声声刺激着她的神经。
李笙一把推开东屋门，力气太大，碍眼的门帘也被一把扯下，当看清屋内的情形，她只觉浑身血气冲向脑门。
王老太腿盘在床上，身边坐着李红梅，王老太身板摆得像只发怒的母鸡，正咬牙破口大骂道：“土里刨食的东西，给你个脸，还真翘上尾巴了！一大家子吃了十几年的肉块饺子，让你当回家，就不知道天高地厚，给我整成破烂肉泥！家里爷们谁不爱肉块，就你□□子金贵，让大家伙捧着顺着，你就如意了！”
林素华垂头一脸泪痕，她此刻她一身狼藉，从头到身湿漉漉的，衣服上沾着饺子馅，在她脚下是摔碎的碗盘和一地饺子。
李锁紧紧抱着她的胳膊，林素华纤细的身影直直立在屋中央，小家伙见妈妈受委屈，眼圈通红。
另一旁，李卫国离着妻子半步之遥，他想安抚妻儿，可根据以往的经验，在王老太眼皮底下向着媳妇，那就是火上浇油，本骂两句就能过去的事会变本加厉，真是劝也不是，不劝也不是。
正在李卫国犹豫不决时，李笙一把推开他，拉着林素华上下检查，见她全身上下一片泥泞，左脸竟有条红印子，李笙心疼到发抖。
她狠狠瞪向王老太，大声道：“奶，你凭啥对我妈动手！”
王老太愣住，以往李笙话不多，总一副唯唯诺诺的模样，这还是第一次呛声顶嘴。
敢跟她顶嘴？无法无天了！王老太脸色由红转紫，被个丫头片子公然顶撞，真是翻了天啊！她抖着手指向林素华娘俩，厉声道：“你个黑心的娘们，平日装着一副好人模样，瞧你教的好闺女，敢跟长辈犟嘴，你个没娘管教的小杂...”
“够了！”李老头撩开门帘进屋，怒声道。他不过上了趟公厕，回来就听到王老太口不择言，李老头太阳穴发突突，他气道：“大过年的，孩子们忙活了一天，你咋就不知道消停！”
“一个个吃我的喝我的，我个老婆子辛苦了一辈子，又说啥了！”王老太呛道：“咱家哪回不吃肉块饺子，我今儿个头疼，寻思着她能撑起来，她倒好，给个鸡毛当令箭，连个商量都不跟我打，就把肉块改成肉泥！可真能啊，是不是以为我老婆子要死了，以后这一家子就得顺着她的意啊！”
这话说得狠，林素华嘴唇一颤，李笙捏了下她的肩膀，向前一步开口道：“奶，您这就冤枉人了，我不爱吃肉块，就特意给自己包了二十几个肉泥馅的，也就一盘子的量，这盘饺子本来是我的，肯定是拿错给您了，您吃不惯，换一盘就是，咋能对我妈动手！好像咱这一家子都指着我这盘饺子过年呢！”
“爷，您说是不是？”她一口气说完，最后看向李老头。
“是这么回事。”李老头点头道：“老大媳妇忙得脚不沾地，肯定是忙活的给你端错了。”
王老太梗着脖子道：“谁不知道我爱吃肉块，好不好的给端了盘肉泥饺子，她是大过年的不想我痛快，没安好心。”
这两天因为王爱娟，王老太受了一肚子气，被李老头压着，有气发不出来，别提多难受了。这不，正憋屈着，林素华就送上门了，把肉块饺子端成肉泥了，李红梅白天跟她说过，李笙这丫头片子趁她不在开小灶，王老太就想借题发挥，骂林素华几句出出气。
可脾气不是能随便控制的，她对林素华说一不二惯了，结果越骂越顺心，然后不知怎地，林素华低眉顺眼的窝囊样，让她恶向胆边生，竟下意识的抄起碗摔了过去。
王老太把人砸了，多少有些心虚，但一想到李卫国平日最听她的话，林素华更是被她压制的没脾气，就没了顾忌，甚至在李卫国听见响声进屋后，还当着面继续骂。
李老头跟王老太过了一辈子，他知王老太在拿老大媳妇撒气，可撒气归撒气，动手就不对了，他责怪道：“大过年的以和为贵，知道你身子不舒坦难受，那也不能因一点小事，伤了家里和气。”
李老头是拿生病给王老太找台阶下，王老太哼了声没说话。
一点小事？李笙冷笑，林素华被饺子连带着汤泼了一身，还是刚出锅的烫饺子，瞧把脸烫的，这算小事？
“爷，我妈做错了什么，能惹得我奶拿刚出锅的饺子往儿媳妇脸上泼，就因为一盘饺子？可我奶不清楚，小姑总该知道吧，包饺子那会，小姑眼可不瞎，她分得清肉块肉泥！合着我奶闹腾，小姑就故意不说话，就故意让奶泼我妈一身？”
李笙眯着眼，对着床冷笑道：“这可真有意思，小姑你这是安的什么心，咋就看着奶坑我妈，你可真恶毒！”
李红梅脸一阵红一阵白，从小到大，在家里还没人敢这么跟她说话，“你个不知好歹的玩意，看我打不死你。”
说罢，她从床上跳下来，直冲着李笙来。
有李老头在前顶着，李笙可不怕，她只怕火还不够大，就继续道：“这个家就你最恶毒，你一个小姑子，总撺掇着婆婆欺负儿媳妇，我妈哪里对不起你了？这么多年，给这个家生儿育女，操持东操持西的，爷奶生病哪次不是我妈出钱，家里的脏活累活哪次不是我妈去做，以前你那些内衣内裤还是我妈给洗的。”
“整个家属院没一个说我妈不好的，这个家就你不知足，仗着我妈脾气好，就知道欺负人，你一个没嫁人的姑娘，好吃懒做，一肚子坏水，就你这样的，大门铃上门给你介绍对象？笑死人了，男方要是知道你是这种德性，人家就算一辈子不娶媳妇，也不会娶你！”
李老头和李卫国在前拦着发了疯似的李红梅，李笙拉着林素华和李锁一步步往后退，等退到门口，她大声道：“我得找街坊四邻，把小姑的作为给大家伙说道说道，让邻居们评评理，看谁家小姑子这么坏心眼！”
话一出，李老头哪里顾得上拦李红梅，他急道：“老大媳妇快把小笙拦住！”
“李笙你给我站住！”李红梅不敢再闹腾，她是真怕，真让李笙出去乱说，以后可就没脸见人了。
李老头和李红梅一前一后的要去门口抓人，可还没到门口，就听到身后一声尖叫，王老太从床上栽了下来。
作者有话说
第9章 第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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