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第七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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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快晌午饭，张新红夫妻俩才说要走，他们本想等李卫强当面说一说，可左等右等人就是不现身，明儿就是除夕，谁家都有一大堆的活，两口子不好再多待，强留下一大堆的礼品，才放心离去。
送走了客人，老院又恢复了安静，李红梅中午在县联社值班，李卫海跟朋友出去吃饭，家里只剩李老头王老太。
王老太板着脸端坐在床头，用目光清点地上一溜的礼盒，烟酒点心一看就是高档货，还有一箱子冻虾冻带鱼，最边上的俩红色小盒看不清是啥，从包装看指定不是便宜货。
她收回目光，暗暗满意，老刘家的日子果然好过，送礼也比一般人阔绰上台面。但转眼一想，人是冲王秀娟来的，她心里就膈应，连带地上的礼品也没那么顺眼了。
“打肿脸充胖子，就你那点能耐，还替老二拿决定，老二都做不了他丈人的主，到时候成不了，看你这张老脸往哪搁！”王老太是典型的自己不好受，别人也别想痛快，她见李老头眉头紧锁在床那头发愁，心里更来气，屋里没外人，说话便没顾忌，她道：“还没见过像你这么疼儿媳妇的老公公，你以为老二媳妇能把你当回事？赶明儿就过年，这都中午了，她连个面都不露，咱这一家子，在人家眼里算个屁！”
“你这说的啥混账话！”李老头被说的满脸通红，在挤兑人这项技能上，他是远不如王老太来的扎心。
“你才混账！”王老太横眉怒眼，不依不饶道：“你可得给三个儿子做个好榜样，老公公是咋摇尾巴哄儿媳妇高兴，自家老婆子浑身难受都不让去医院，儿媳妇就隔着衣服烫了下，你就急赤白脸的带着人去住院，你可是老李家头一份，可真出息！”
李老头一张老脸憋的五颜六色，气得几乎要仰倒。
“你啊你，嘴真毒啊！”李老头自知骂不过，更不能像王老太一般骂狠话出气，屋里是待不下去了，他想去外面透透气，临出去前见地上的一堆礼盒，李老头想了想，人家冲的是李卫强，还是拿到他屋里显得好。
李老头刚弯下腰去提礼盒，王老太就像兔子一样扑了上去，动作之迅速，一点也看不出是六十多岁的老太太。
“你个老家伙，东西说拿就拿，都不跟我言语一声，拿我不当啊！”王老太使出吃奶的劲压在李老头身上，李老头身体再硬朗也禁不住这一下，他急道：“人家是冲老二来的，办事的也是老二，咱不得把东西替人家给老二送过去。”
王老太手上紧紧扣住礼盒，就道：“那他咋不直接找老二，特意找你干啥！老刘家多精，谁都不如你个当爹的开口管用，你跟老二开口，不得豁老脸？老二媳妇能是省油的灯？再说，就算把东西拿过去，老二最后也得孝敬给咱，舍得给他媳妇花一千多买衣服，就舍不得给他老娘送点白捡的东西？”
李老头被王老太的一番歪理说的脑仁疼，他懒得再争执，尤其自身嘴上功夫不如人，不过为了面子理儿上他又寸步不让，李老太更不是省油的灯，于是乎，俩人在屋里弄起了拉锯战。
正当二人互不相让，争执的难舍难分时，院子里传来了李笙的叫人声。
进屋前，李笙故意咳了两声，然后才撩开门帘，屋里王老太发型有些凌乱，正一脸板正的坐在床上，另一边李老头没事人似的站在窗户前，但微弓后背正快速起伏，仿佛刚做了啥剧烈运动。
“小笙来了，你妈做晌午饭了不？没做就过来吃，家里炖了不少肉呢。”李老头说着话，手不忘扶着窗户沿，李老太刚才下了死力，不撑着点劲他站不动。
李笙笑眯眯道：“正做着呢，爷，我妈让我来看看您这儿还有啥活要干不，我家丸子快炸完了，妈怕您和奶累着，想下午过来帮着干点活。”
“你们谁都别来。”李老头摆手，就道：“你妈这几天光在顾着在这忙活，昨晚又熬了半宿，把家里活干完了，让她好好歇歇，甭惦记我跟你奶。”
李笙没客气立马应下，昨晚老院一大堆的人，谁还不能炸个丸子，就非林素华不可了？说到底，包括李老头在内，老院所有人都养成了凡事先使唤林素华的习惯。这样的坏习惯，有她在，绝不会任其放纵。
石灰地上的礼盒因之前的争执被弄得七零八乱，李笙故意扫向地上，刚才在院子里偷听了许久，直到屋子里要动手，她才故意出声。这会站着不走，李笙也是出于好奇，她想看看张新红送来的礼品，是被王老太拿下，还是被李老头送到二房。
李老头尴尬道：“小笙啊，还有啥事不？你妈那边该把饭做好了。”这是在撵人。
“还真有件事。”李笙故意敲了下脑袋，看了眼王老太，说道：“姥爷给我家送了些年货，有黄面窝窝和一些干货，我妈想给爷奶送来些，可又想起我奶以前说黄面窝窝吃着烧心难受，就让我问问奶，今年还要窝窝么？”
王老太嘴角抽了下，想说要，可李笙把话说的太明白，真要了不就承认她以前故意挑刺，真是要也不是，不要也不是。
“不用。”李老头想也不想，直接做主道：“跟你妈说，以后娘家送的都自己留着，你姥爷讲礼数，逢年过节在礼上一次没落下过，这一年到头庄稼能出多少数，农村种点地不容易，以后不能再让亲家破费了。”
自从搬出老院单过，给娘家在年节上的礼，都由林素华自己备下，但在回礼上，林素华给娘家回的一直都是双份。一连十多年，老院凭白收着林素华娘家的礼，一院子的人谁也不傻，谁都知道这份礼包含了怎样的情分。但只怪，林素华太软弱太好拿捏，好好的一份情谊，愣是被王老太当成了理所当然。至于李老头，以前不提是觉得一家人不说两家话，收了亲家多少礼，会由他的儿子照样还回去，他不会白占儿媳妇娘家的便宜。
不过李老头这次开了口，往后不让林素华再往老院送，是他生气了，更是对李老太的警告。老院一直都是王老太主内，家里在过节送礼收礼上，都由王老太拿主意，这些年做的也算体面，李老头很是放心。但今日，老刘家不过送了些贵重礼品，王老太就跟着魔似的失了体面，虽跟王秀娟有了不愉快，但王老太好歹是一家之长，在大是大非面子问题上，他容不得这样的错误。
李笙在心里比了耶，眼见王老太即将爆发，她不敢多作停留，跟李老头打了招呼，便飞速撤离老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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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家，李卫国在厨房帮着林素华包饺子，炸了两大菜盆丸子，还剩点肉馅，林素华切了半颗白菜，合着肉馅，打算中午吃白菜肉馅饺子。
“妈，咋不早点叫我回来帮忙。”以林素华的手上功夫，一家四口的饺子一个小时就能搞定，只是李笙心疼她这些天忙里忙外，又费力和面包饺子，大活小活没个完。
“就这么点活，累不着人，你爸还帮着包呢。”李笙的贴心，林素华心里发暖，家里的活她辛苦些左右能忙完，大过年她也舍不得让孩子干活。
李卫国把擀好的饺子皮递给林素华，故意逗笑道：“闺女心疼妈，都不心疼我。”
林素华嗔了眼丈夫，对李笙道：“去老院看过你爷奶了吗？”
李笙拿起面皮，往里夹上馅儿，两手一捏，一个元宝形状的小饺子出来了，“看过了，爷奶家可热闹了。”
林素华又问：“你二叔二婶回来了？”
李笙继续包饺子，若无其事道：“没呢，不过碰到个熟人，拿了好多贵重东西去看我爷，在我爷屋里说了一上午话呢。”
“谁呀？”林素华随意问道，李老头毕竟当过棉纺厂厂长，虽然早就退了休，但每到过年总会有几个相熟的上门拜访。
李笙看了眼正在低头干活的父母，就道：“是你们厂的会计，刘爷爷的儿媳妇，好像叫张...张什么红？”
果然，话一落，林素华和李卫国同时停下手中的活，惊讶道：“张新红？”
林素华看向丈夫，夫妻俩一脸迷惑，张新红是棉纺厂的会计，跟他们没什么人情交往，自从他们搬到医院家属楼，两家更没什么来往了，这些年也就点头之交。
李笙道：“他们两口子一块去的老院。”她想了想，就把偷听墙角的内容，一字不落对林素华夫妻俩说了一遍。
“都成大姑娘了，以后可不许听墙角。”林素华责备道。
李笙只想扶额，对林素华抓的重点倍感无力。
她又看向李卫国，问道：“爸，您就没听出点不对劲？”
李卫国想了想，就道：“人往高处走，市里发展比县城好，有这机会谁都想往好地方去。”
李笙没说话，李卫国说的不假，市区是比县城发展好，可有个前提，得看对方是什么人，二三十来岁年轻力胜的小伙子，去大城市敢闯敢拼，无可厚非，但让刘华这种四十多岁，过了半辈子安稳日子的中年男人去市里重新发展，未免强人所难。
李笙叹了口气，父母的思想太过单纯，她索性直接道：“爸妈，你们想想，就算去市里上班，工资待遇又能长多少，在咱县医院刘叔好歹是个副主任，他要进了市医院，人家能一下子提他当副主任？而且体检科是啥地方，那里都是有能力有水平的大夫，刘叔都四十好几了，工作能力也不强，你们说，市医院里处处是人才，他咋非得上那里边找存在感？”
林素华和李卫国一时无语，还真如李笙说的，刘华在县医院撑死算个鸡头，真进了市医院估计凤凰尾巴上的毛都算不上，为了每月多出的那点工资，还真不值当。
“听说他们家老爷子今年做了手术，没准家里真缺钱，去市里是麻烦，不过日子长了多少能多攒点钱。”李卫国本性善良，思维还停在最朴实的表面。
“爸，这要是换成我爷，就您一个儿子，又是离不开人的时候，您能为了多挣那一两百块钱跑市里，让我妈一人在家照顾老小？”李笙问道。
“不能，不能。”李卫国赶紧摇头，父母在不远行，哪能为了每月多挣一两百块钱，让媳妇替他撑门户、孝敬老人，这就不是爷们该干的事。
林素华一样琢磨不透，也跟着道：“那他们费劲八叉去市医院为了啥？”
李笙见时候到了，便不再卖官司，直接道：“这咱哪知道，不过我爷问了一句话，我看张姨反应挺奇怪。我爷问她，以后家里就她一个女人撑着，时间长了能行么？张姨就支支吾吾，半天说不上话，后来我爷又聊到别的，张姨才松了口气。”
她接着道：“妈，我记得你说过，当会计的心比一般人细、有成算，我就奇怪，咱能想到的，张姨就想不到？我看他们两口子的穿衣打扮不比二婶差，家里底子肯定不薄，咋非得两地分居跑市里？不过看架势，他们有点当年二叔去市里的意思，就像在市里早就备好了房子、工作呢。”
一番话下来，林素华和李卫国神色愈发复杂，话都说到这份上，他们又不傻，厂里一年不如一年，工资早就发一半压一半，近半年车间一直处于半停工状态，好久没接到新订单，工人间早就有了闲言闲语。
别人也就罢了，张新红作为厂会计突然来这么一出，李卫国夫妻俩心里发慌。
话说到这份上，李笙的目的已达到，她悄悄退出厨房，给父母留下商量的空间。
林素华和李卫国没技术没文化，年龄更是摆在那里。她倒是知道未来的发展趋势，可以家里的资本和父母的保守思想，有谁会听她一个小姑娘的。
李笙内在是个成年人，深知凡事不能急于求成，前世父母下岗那年，家里的房子被撬，她和弟弟的学费没着落，林素华身体也开始出现问题，所有不好的事都堆积在一起。这一世，下岗无可避免，但她要让父母提前做好准备，不再束手无策，还有属于她家的房子，外人更是别想惦记。
回到正屋，李锁正在看动画片，李笙进到里屋，拿出寒假作业，开始写作业。
手上的圆珠笔刷刷刷，有刘艳的作业帮助，短短两天，她就把寒假作业完成的七七八八。
更奇怪的是，在这几天写作业的过程中，她发现自己的记忆力变强了，一段百十个单词的英语阅读，她看上一两遍就能记住七八成，不算过目不忘，但也差不多。一篇三百字的文言文，她最多读三遍，就能一字不差背写下来，若字数再增加，还是要专心多看两遍。
这一新发现，可把李笙高兴坏了，她虽不清楚记忆力怎会突然变好，但重生这么离奇的事都经历了，记忆力变强，还是很容易接受的，而且她还算不上过目不忘，只比普通人强一些。
记忆力变强，这对学习，绝对事半功倍！李笙对学习，又燃起了动力。
作者有话说
第7章 第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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