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此爱卿不早朝》只为伊人笑

5、试探

　　梁琰装作没看到曹渊启严肃的神情，只同他讨论水患、贪吏之类的事情。惩贪本来也是曹渊启心头的第一件大事，他也只好强自忍耐，先将内阁拟定好的惩贪的方针、办法一一上陈。梁琰挑其中几点让他们再修改，还给了他几份汇报各地贪腐情况的密折。虽然曹渊启心里已经明白梁琰在各地遍布密探，打开这几份密折时，还是因为其中内容的详细程度暗感心惊。
　　惩贪的事情牵动朝中官员，不得不慎之又慎，梁琰索性把内阁的几位重臣都叫到偏殿来，君臣几人细细商讨，天色就黑了。太后惦记梁琰的身体，派人请他去太后宫中用晚膳，梁琰也不想驳了母亲和好意，就叫曹渊启几个人先回去，明日大朝会上再商议此事。一来二去，梁琰关于那些折子的意见没机会发表，曹渊启对那一封羽书的担忧也找不到机会诉说。
　　曹渊启忧心忡忡地出了宫，思前想后，还是决定先去拜访何鼎。
　　“恪文，”何鼎是飞熊军中军元帅何桐立的长子，与曹渊启一同长大，自然以字相称。他面冷声也冷，严肃起来简直能把七月的护城河冻上，可惜威力有限，不能把六月河中的大水也冻上。曹渊启被这突如其来的荒唐想法逗得一乐，看得何鼎一脸莫名其妙。
　　曹渊启不好意思直说自己在心里开他的玩笑，只摇摇头笑道，“君和，我今日面见圣上，见到一封羽书。白鹤令不足五羽不送到君前，这封羽书却只有三羽，你在军中，可有消息传来？”
　　何鼎不知道他想问什么，只把自己知道的与羽书有关的事老老实实说出来，“白鹤一向隐秘，虽然自成一军，却不按军队的方法行事，而且白鹤遍布各地，不止监军，还监察朝中官员。三羽可以是军报，也可以是地方的情报，或者白鹤互相联系的书信，单凭三根羽毛，我也猜不到是什么信息。”
　　曹渊启也不意外，“单看三根羽毛，别说是你，就是神仙也猜不出是什么消息。然而我进宫之前，白鹤统领孟令媛也曾面圣，其兄孟令让正在飞熊戍边，你现下能不能猜到这封羽书的内容？”
　　“恪文，”何鼎皱起了眉，“莫要窥探宫廷。”
　　曹渊启吃了个冰疙瘩的冷钉子，脸上却笑意不减，“君和言重了，我关心陛下，尽一尽臣子之义也是应该的，何来窥探之说？”
　　何鼎不善言辞，也不和他玩文字游戏，唇角绷直，语气冷硬，“我父亲在飞熊，我却在虎贲，军情公务，不好同家里人说的。”
　　“君和莫要恼我，”曹渊启顿了顿，“孟将军面圣并不曾避人，她是白鹤统领，一举一动自然有人关怀，我又在内阁行走……”曹渊启自打决心做一块合格的磨刀石，时时压抑心思，鲜少和人辩解，现在这么一番话说出口，即使是面对至交好友，心里竟然也有些不好意思，“我来问你，也只是忧心边务是不是出了什么问题。现在河中水患，陛下又决心整顿吏治，如果大军要出征，也好早做打算。”
　　曹渊启一段话半真半假，偶然得知孟令媛进宫是真，忧心边务却是假的。飞熊军是精兵，何桐立也是名将，边务有小乱而无大患，他是没什么忧心的，即便大军出征，粮草事情，自然也有兵部筹谋。
　　然而何鼎心思耿直，对一起长大的好友更没有防备之心，三言两语就将孟令媛的心思掀了个底掉，“库因其野心勃勃，骚扰边境不断，我亦欲往飞熊军中去。”
　　何鼎说得含蓄，曹渊启却听得明白，脸上不由得显出忧色，“天下之平未久，此时大军出征，恐怕又要苦了我朝百姓。”
　　“曹相这话说得好生奇怪，”一个身着男装的女将推开书房的门走进来，“大军出征，正是用将士的命换百姓的平安，叫你说的，倒好像是用百姓的命供着我们这些当兵的似的。”
　　“阿媛，”何鼎唤道。进来的正是今日面圣的白鹤统领孟令媛，飞熊右军孟令让之姊，何鼎之妻。
　　孟令媛瞪了何鼎一眼，“榆木脑袋。”家有悍妻，何鼎不敢反驳，用眼神暗示曹渊启帮他说两句好话。
　　曹渊启心道自己帮他说好话和火上浇油有什么两样，就咳嗽两声，装作没接收到何鼎发来的信号。他对孟令媛拱了拱手算作赔罪，“嫂嫂误会了，恪文绝无此意，定温人性情乖戾、滋事生非，若能平定定温，自然也是扬我大梁国威的好事。”
　　孟令媛对曹渊启一向没什么好态度，觉得他心思深沉，但看在丈夫的面上，也还保持着几分客气。更何况曹渊启毕竟是当朝宰相，又深得帝心，曹渊启顺着她说话，她也不好一味刁难，笑道，“是我心眼小，恪文不怪罪我就好。阿鼎天天盼着你来，既然来了，不如干脆留下用饭。”
　　曹渊启在心里对这女人变脸的速度啧啧称奇，笑着答应了。二人和和气气，何小将军趁机拍马，却又得了几个娘子的白眼，如何也摸不着头脑。

作者有话说

　　孟令媛：智弱。
何鼎：委屈。
曹相：君和别挠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