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此爱卿不早朝》只为伊人笑

4、边庭羽书至

　　河中水患，是梁琰梦中动摇国本的第一件大事。河中水患知而不报，确实是曹渊启这位兢兢业业的磨刀石对即位五年的新帝的一次小小的试探。梁琰越想越烦，不知道曹渊启和先帝是哪根筋不对，才会想出叫曹渊启来做他的磨刀石这么个损主意。他心口烦闷，捏了捏手里的折子，深吸一口气，叫人在殿里添些冰。
　　梁琰大病之后，在宫人眼里，显得沉稳威严了许多。太监总管吕福虽然担忧他的身体，心里觉得皇上不该这么快就整日劳神处理政务，更不应该在殿里添这么多冰，但是也不敢多劝。
　　因此孟令媛刚一踏进殿里，就感觉殿中阴冷，和外面阳光温暖的天气格格不入。她柳眉一竖就要发怒，却看到堂堂大梁皇帝梁琰裹得像个球，球还皱着眉头在批阅奏折。孟令媛忍俊不禁，“你怎么这副摆冰盘裹衣服的傻样，到底是怕冷还是不怕冷？”
　　梁琰也不和她一般见识，掩上折子懒洋洋地向后一靠，“孟将军怕冷了，来人，撤几个冰盆。”吕福心里大松了一口气，忙不迭地命人收拾冰盆，生怕梁琰反悔似的。孟令媛忍不住多看了他几眼。
　　“多谢陛下厚爱，”孟令媛故作扭捏行个女儿家的礼，随即正色道，“今日沧扬的白羽传书回来，说是库因其又在和几个大部落的首领闭门密谈，不知道在商量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孟令媛一边说，一边示意太监呈上羽书。
　　梁琰冷笑一声，“他还能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叫边防的几个重镇都警醒一些，天气已经转暖，恐怕库因其又要生事。”
　　孟令媛愤愤地说，“库因其表面臣服，私底下却动作不断，多次派人骚扰边防，被抓住了也不管，一律说不关他的事。几个大部落哪个不是唯他的马首是瞻，谁相信不关他的事。偏偏他们的人都长一个样子，我们也拿他们没办法，真是恶心人。”
　　梁琰揉揉眉心，没有打开手里的羽书，“定温人一向就是这个样子，打一时、和一时。”
　　孟令媛看着梁琰的脸色，咬咬牙道，“何不斩草除根？”
　　梁琰没有回答，而是坐直身，重新打开未看完的奏折，“难怪你会为了一封普普通通的羽书进宫。”羽书是白鹤令传递情报的方法，羽毛数分轻重缓急，六根最急，一根最轻，孟令媛呈上来的羽书不轻不重，是一根三羽的普通军报。
　　孟令媛看着这再明显不过的逐客令，心里叹息一声，“这军报虽然只有三羽，但内容却也不简单，就算你觉得斩草除根不到时候，也该看看这军报。”
　　“朕知道了。”梁琰懒得应付她，连头也不抬。孟令媛心里又是一声长叹，只好告退。
　　梁琰在偏殿待了一下午，坐得腰酸背痛。自从那天晚上的谈话之后，曹渊启好像突然开了窍，不再一心一意地扮演那磨刀石的角色，该不该上达天听的折子一份不落地呈到了梁琰的面前。梁琰心知这不是个办法，暗自琢磨该如何把那些他觉得没必要看的折子都塞回给内阁。正思量间，曹渊启来了。
　　曹渊启最近这个丞相当得不可谓不快哉。他从小学的是治国之道，又不是怎么弄权给皇帝下绊子，这五年来战战兢兢如履薄冰。现在话说开了，曹渊启不仅仿佛认定了梁琰已经长成了一个明君，更是因为河中水患一事，觉得自己不如梁琰，大事小情都要跟梁琰禀报一番。好比内阁每天呈上来的折子，大半都是批过的，但曹渊启依然执意要送到梁琰眼前看过。
　　梁琰坚持了几天，实在是读不下去如山的折子，今天曹渊启来了，梁琰精神一振，就打算和他商量商量这件事。哪知道梁琰还没开口，就发现曹渊启盯着案上的羽书变了脸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