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借光》攻了你哟

4、第四章

　　外面的雨水还在不停地将车窗打得直响。
　　李缙坐在后座，看着窗外模糊的景色，时不时和驾驶座上的人搭几句话。
　　驾驶座上的人是李越，李缙的父亲。
　　来到这个城市已经很多天了，渐渐开始习惯了这个地方，偶尔的转悠让他对这里的环境建筑也有所了解。
　　这里是本地比较大的一个商城，附近有很多条小吃街，从早到晚都热闹非凡。
　　今天早上李妈妈将李缙叫到阳台，沉默了一会儿后小心翼翼地开口：“缙娃，你会不会想念你爸爸啊？”
　　“……”这个问题有点难，似乎怎么回答都不太对。
　　说想吧，以前因为他可没少挨骂受排挤。
　　说不想吧，他却经常关心自己。
　　最终李缙选择答非所问：“怎么了？”
　　“…你爸爸说他想见你。”说话间李妈妈一直看着外面的小区，想了想又道：“也是，挺久没见了。今天下午你们爷俩还是去见一面吧。”
　　“今天下午？”
　　“嗯，我就不陪你了。”李妈妈摸了摸李缙柔软的头发，“记得玩开心点。”
　　空气还是沉默着。
　　李妈妈和李越已经离婚了，但一直没有对李缙改口，在李缙面前，她依旧称呼李越为李缙的父亲，李缙也很听话，总是乖巧地叫他爸爸。
　　李越和李妈妈的矛盾是在李缙诞生时发生的，那个时候李妈妈才知道自己被骗了，不顾一切地去找李越要个说法，李越的生活节奏被打乱，丑闻被公司和家人知道，脾气也就越来越暴躁。经常在李缙面前表演双人对打。
　　那时他们还住在出租房里，一个单间。
　　李缙在床上看动画片，父母就在床边吵架动手。
　　李妈妈毕竟是个女人，再怎么强势真正动起手来还是会落下风。
　　自己的母亲在旁边披头散发的嘶吼，而李缙却对着电视哈哈大笑。
　　导致很多亲戚都说他是白眼狼。他也不反驳，总是一副听不懂白眼狼是什么意思的样子，久而久之亲朋在电话里话语就变了。“小孩子什么也不懂，你也别太伤心。”
　　其实他很早就懂了，在幼儿园里被嘲笑，被孤立的时候就懂了。只是还没有什么概念，仅仅知道他的爸爸在其它地方还有个家，妈妈因为这件事天天和爸爸吵架，爸爸也不爱回他们这个家。
　　可幼儿园里都是些不分轻重的小屁孩，就抓着他没爹爱，随意寻乐。他很少哭，也不闹，单纯愚钝的模样。总是一脸天真，渴望能和小朋友一起玩，但是真的有小朋友和他打招呼时他却无措地连笑一笑都忘了。
　　因为他的不合群，小孩子欺负得越来越过分，从一开始的三言两句嘲笑，到后来故意打翻老师盛给他的饭，扯掉他得的小红花。
　　自始自终他都是默默忍受，直到后来不知道是因为做了什么，他们欺负他的场景被班主任看到了，当下拉着李缙稚嫩的手站在讲台上，狠狠批评了班里所有人。那天下午李缙在班主任怀里哭了很久，长期以来受到的委屈在那一刻爆发出来，班主任似乎也被这个平时乖巧懂事的小人儿吓到了，一直轻抖载着李缙的腿，不停拍他的后背，试图安抚他。
　　第二天幼儿园里的小孩就不敢再有多的举动了，可依然不爱和他玩。他还是一个人。
　　在大家活动玩耍的时候，他默默地站在一边，看他们抢木马，争滑梯。班主任拉着他的手将他带进小孩堆里，刚刚还在嘻嘻哈哈的几个小孩见到李缙过来便不约而同地闭了嘴，怯怯地看着旁边的班主任。
　　“你们在玩木马啊，”班主任蹲下来对小朋友温和地笑道，“把他带着一起玩好不好呀？”
　　小朋友们没说话，只是将骑着的木马放开，转身去找其它玩具。
　　班主任也有些尴尬，转身想对李缙说没事，却发现李缙并没有什么表情，见到自己看着他，才小声开口：“谢谢老师。”
　　后来李缙只是一个人坐在木马上，换了种方式看着小朋友们打闹。他和他们之间好像总是隔着些什么，导致他永远都不能进入他们的小群体，像是一滴清水不能与菜油融为一体一样，就算是从中间滴入，也只会让菜油主动让道，最终将清水排斥在外。
　　好在差不多习惯了。
　　课下活动对于幼儿园的人来说肯定是喜欢得不行，李缙却觉得很无聊，他宁愿坐在教室里睡觉。本以为今天又要看他们看到打铃，没想到自己却突然被抱了起来，在李缙还犯着懵，根本没搞清楚怎么回事的情况下，脸上又被咬了一口，沾得脸颊湿漉漉的。
　　吵闹的小孩们大多都安静下来，不明所以地看向李缙那边。
　　“宝贝儿!”李越将抱着的小孩举过头顶，小孩背对着自己，有些不可思议地想转头看他，“怎么样，惊喜不？”
　　“爸爸!”
　　“哎!乖了。”
　　幼儿园里彻底安静了。
　　李越和班主任打了声招呼，爽朗地大笑，说今天下午想带李缙出去吃肯德基，顺便去游乐园玩玩儿，特意来向老师请个假。
　　班主任连连说好，还帮着李缙收拾小书包，整个过程都笑得合不拢嘴。
　　那天李越就像个大英雄，拉着李缙让他带自己参观一下他的学校，李缙本对这个学校不感兴趣，此刻却拉着自己的爸爸走遍了所有角落，示威一样。
　　“有在学校里被欺负吗？”李越事后真的带着儿子去了肯德基，看着自己儿子规规矩矩坐在对面，小口咬着薯条，刚刚在学校里背着李缙潇洒欢乐的神情渐渐淡了。
　　“没有啊。”李缙低着头，专心致志地看着薯条和圣代，像个贪吃的小孩，还不忘表白带自己来吃东西的人“超级喜欢爸爸!”
　　李越沉默了，只是看着小孩儿往嘴里塞薯条。他不说话，李缙也不会开口。
　　隔了好一会儿，李越才叹了口气，“九灵，爸爸很忙…没有分出一些时间来照顾你，我很抱歉。”
　　他顿了一下，似是不知道接着该说什么，李缙却打断了他的话：“我知道的。爸爸要忙着赚钱养我们!忙着赚钱给我买肯德基!所以不能经常陪我，没关系的!妈妈和我说过。”
　　看着李缙嘴角沾着冰激凌，两只眼睛弯成一个小月牙的样子，李越也不自觉地笑起来：“下次想吃肯德基就和爸爸说，吃不完就打包回去。”
　　“谢谢爸爸!”
　　没过几天李越就给他买了个小灵通，虽然李缙当时还是幼儿园的学生，却可以熟背父母的电话号码，而且再过几天就是该上小学的人了，李越便教他怎么使用这个小手机，出事了该怎么找爸爸等等。
　　可没过多长时间，李缙便和李妈妈搬回了老家，换了新手机，也没再怎么主动联系过李越。一是不知道打电话能说些什么，二是怕接电话的人并不是自己想找的人。

　　此时隔了这么久，再看到李越，他的第一句话竟然是想带李缙去吃肯德基。
　　“真的长大了好多啊，是个小大人了，都认不出来了。”李越一边开车一边时不时看看后视镜。
　　李缙不想坐副驾驶的位置。
　　“在老家玩得开不开心？”
　　李缙想了一会儿才找回以前对着李越的那种笑脸：“开心啊!”
　　“这样啊，开心就好。”虽然话题明显有点偏向尬聊，但李越还是一直对着他笑。
　　导致李缙不太自然地看着窗外，一片模糊，最近在降温，大雨已经连着下了几天了，路上的行人也纷纷穿起外套，冬天可能要抢在秋天的前面跑来了。
　　这一路都很和谐，李越带着他去吃了肯德基，还拉着他逛了好一会儿商场，最后是被一个电话催走的。
　　走之前他将李缙送到赵思宇家前面的路口，顺着那一排房子走到楼下，保证淋不着雨。
　　李越把车窗摇下来，对李缙做出一副很着急模样道：“爸爸这里还有点事，就不陪你过去了，要乖乖听妈妈的话，知不知道？”
　　还是这种哄小孩的口吻。
　　“知道了!”李缙扶着新买的自行车，冲李越挥了挥手，“爸爸再见。”
　　他不敢叫他“老爸”，有种太过亲密和彼此之间很熟悉的感觉，只好和小时候一样称呼他，虽然也有一点点别扭。
　　看着李越的车走远，直到消失在视野里，他也没有动。
　　想打电话找刘海平，可出门的时候忘记带手机了。只好扶着李越买的自行车，背着李越买的书包，书包里装着李越为他买的一套新衣服，站在原地发呆。
　　他小时候可想不了这么多事，虽然知道李越还有其他的家人，但是一直觉得自己的爸爸很爱他。虽然见面次数很少，而且一见面就会和妈妈吵架，但是他对自己却很好。这也是他在父母打架时装傻的原因，就算他想拉架，可他根本靠近不了，就算他想帮忙，可他根本不知道帮谁。
　　曾经很多亲戚都暗地里教他，爸爸妈妈再打架的时候，你一定要帮着妈妈打你爸爸。李缙通常会懵懂地点头，而后继续装眼瞎看不见他们打架。
　　在他幼时的思想里，没有过多的想法，只有“妈妈对他很好，爸爸也对他很好，为什么非要逼着他去伤害其中一个人呢？”
　　直到长大了，懂的事多了，知道了一些概念，明白了为什么以前会被很多叔叔阿姨指责，会被小朋友排挤，他还是觉得李越待他不坏。
　　“……啊。”似叹息。
　　李缙轻轻轻晃了晃脑袋，将身上的外套拉链拉到胸口，推着自行车走进雨帘。
　　其实有时候雨水落在身上还是很舒服的。
　　雨里混杂着在大城市很难闻到的泥土清香，有种万物复苏的错觉。
　　他很喜欢淋雨，从小就很喜欢。记得自己最任性的时候，是在李妈妈的一位朋友家，本来是安排在那个胖阿姨家过夜，明天早上回去，可傍晚的时候下起了阵雨，他便哭闹着说想妈妈，想现在就回家。
　　胖阿姨说带他坐公交车，他也不干，使劲儿打电话给李越，让他来接。
　　后来胖阿姨似乎被他突然的无理取闹弄生气了，也没怎么管他，爱怎么作怎么作吧。
　　李越那时开的是摩托车，再三向胖阿姨道歉，才接走了李缙。这场阵雨一会儿大一会儿小，他把雨衣套在李缙身上，准备趁雨比较小的时候赶回去。
　　毕竟是摩托车，李缙努力地把头从雨衣帽子里透出来，感受着雨水噼里啪啦打在自己脸上的感觉，风使劲儿往鼻子里灌，他甚至有点喜欢那种小小的窒息感。
　　当然，浑身湿透后回家被李妈妈一顿骂，而后感冒了好一阵。
　　想到这儿他突然笑起来，自己小时候，说不听话他又确实比同龄人安分很多，说他听话吧，可一旦倔起来周围人恨不得把他拍死。
　　不知不觉走到了小区的绿化带，也不知下面该往哪走了，便坐在了小路边的横椅上。
　　雨下得太久，路上几乎没有几个行人。李缙将腿抱到胸前，缩在冷硬的椅子上，也不知道在望哪里，或者只是单纯地放空一下思绪。
　　这个雨淋久了还是有会点冷啊…
　　偶尔吹过几阵风，让衣物已经贴在皮肤上的李缙被迫把头埋在臂弯下，试图取暖。
　　正有点消极地想着“先睡一觉好了”的时候，突然听到有人叫他的名字。
　　他抬头，面前举伞的少年正微微歪头看着他，李缙立马清醒了不少。
　　卧槽!赵思宇怎么在这儿？
　　自己现在这么一副狼狈样儿，该说什么？
　　出来忘记带伞了，在这里躲雨？谁会坐在椅子上躲雨的？
　　别担心，我就是觉得淋雨挺好玩儿的，所以在这儿坐一会儿。尴不尴尬啊操。
　　……完了。为什么会在这种时候遇到熟人。
　　感受不到李缙内心想法的赵思宇，只是转头看了看天，思索了一会儿说道：“这雨一时半会儿应该停不了。”又将手里的伞朝李缙移去，“还是先回家吧。”
　　“…啊，好。”本来正准备措辞的他，却没想到赵思宇什么也不问。
　　也好。
　　李缙起身，推着自行车走在赵思宇身旁。
　　根据这么多天的相处，他发现赵思宇除了在家穿得乱七八糟，睡觉不爱穿衣服，时不时沉迷手机之外，也没有特别大的变化。
　　出门之后他还是穿得很好看，不说非常正式什么的，却让人看着很舒服，对人还是很有礼貌，没见过他发脾气，有一种邻家大哥哥的感觉，就是话好像变少了一点，也更成熟了一些。
　　李缙左瞧一眼右瞧一眼地跟在赵思宇身旁打量着他，眼看着快要到家楼下了，赵思宇却突然停了下来。
　　李缙顿了顿，正想问他怎么了，就见赵思宇一言不发地将伞朝旁边的树上狠狠一砸，雨声中传来一声闷响，随之掉下几片半黄的叶子，落在小水坑中被雨水打得啪啪直响。那伞的骨架瞬间就断了一根。
　　“……”李缙懵了。刚刚还说没见过他发脾气来着，怎么突然这么凶？
　　这边，赵思宇一边用捡的尖木条将伞戳破，一边朝李缙靠近。见他还愣在原地，不禁轻笑一声：“走啊。”
　　“…哦，好的。”李缙就这么懵圈地跟在他斜后方，看着他身上的休闲装渐渐被雨水打湿，看着他的头发一根一根贴在脸上，看着他将伞撕出一道小口。
　　“你…这是干嘛？”
　　“到了。”他没回答，只是掏出感应卡刷开了一楼的大门，“进去，冷着呢。”
　　他不说，他也不好再问。
　　只能跟着他赶紧进屋，毕竟是真的冷…
　　“怎么搞成这样？”萍姨看到他们两人湿淋淋地回来，第一个跳起来询问，“你不是说怕缙娃忘记路了所以去接他吗？接回来两个落汤鸡？”
　　赵思宇正低着头换鞋，闻言将李缙往里推了推：“阿姨!帮李缙找一下睡衣吧，让他先去洗个澡。”
　　李妈妈连连说好，顺便问了问赵思宇的睡衣在哪。
　　萍姨也没继续刚才的话题，吐槽了一声他根本没有睡衣之后就赶紧拿了条毛巾为李缙擦头，边擦边把他往浴室带。
　　在他洗澡的途中萍姨和李妈妈两人准备为小孩们煲个姜汤。所以等他洗完澡出来的时候，赵思宇刚进浴室，萍姨和李妈妈则在厨房里忙活，沙发上就剩下赵叔在看着报纸。
　　赵叔见他穿着小恐龙睡衣出来，先是笑着夸了夸他睡衣，然后拍了拍了身旁，让他坐。
　　他略带不好意思地将自己身后吊着的尾巴甩了甩，尽量不让人看到，才坐到他旁边看着电视。
　　说是看电视，可李缙的心完全不在电视上。
　　自己这么一副样子回来，该怎么和大家解释呢？说自己突然想淋雨吗？不管怎么样，肯定都会让李妈妈担心，甚至可能会怪罪李越。毕竟他是被李越带出去的。
　　但这件事…的确真的只是因为他突然很想淋雨而已。
　　“一会儿她们问你，你先别出声儿。”
　　正对着电视出神的李缙冷不丁听到一句话竟被吓了一跳，有些迷茫地看向嗓音来源——赵叔。可他却始终看着手里的报纸。
　　琢磨了半天也没明白赵叔指的是什么，李缙只好开口：“什么？”
　　“一会儿，母老虎一号和母老虎二号要是问你发生了什么，你要是不想说可以不说。”
　　李妈妈和萍姨一直如漆似胶的，所以赵叔认识萍姨的时候也认识了李妈妈，他们三个也算是老交好了，经常坐一起互开玩笑。
　　“啊。”没有想到赵叔说的是这个，李缙也愣了愣，他的确还没有想好该怎么说。
　　但是不回答……也太没礼貌了吧。
　　敷衍般地“嗯”了一声，内心还是在琢磨一会儿怎么回答。他知道赵叔是好意，觉得自己可能有什么不想提的事，但是萍姨她们可没有这么宽的心，不给她们一个满意的答案是不可能翻过这篇儿了。
　　冥思苦想还在进行中，赵思宇却已经洗完澡了，没办法，李缙只好跟着大家上了餐桌。
　　不出所料，刚刚的话题又被提起，只不过这次是李妈妈问的：“缙娃，你怎么出去这么久，还是和小宇一身湿的回来啊？”
　　李妈妈是真的担心儿子，赵思宇出去找他本就是因为李缙在外面呆得太久了，打他电话发现他电话没带，打李越的电话李越又说早就把他送回去了。
　　这可把李妈妈急坏了，正准备出去找呢，却被赵思宇拦着了，他让她别着急，李缙可能只是对这里还不是很熟，走错路了，他先带把伞下去找，如果小区附近没找到的话再回来通知她们。
　　人找是找到了，可两人竟都灰头土脸地回来，李妈妈和萍姨都被吓着了，这难道还是在路上被小混混打了不成？
　　“没事儿。”在李缙尴尬地对着她们笑了笑，而后沉默了一会儿，似乎是在找词汇。可还没来得及说话，就被赵思宇打断了：“他就是找错楼，跑到四单元那边去了。”
　　随意扒了几口饭，赵思宇又补充道：“我出门的时候雨下得挺大的，伞挂到那些人用来晾衣服的铁线上了，当时以为是风有些大了，把我往回刮呢，用力扯了一下不小心把伞给扯烂了。诺，尸体还在门口。”
　　萍姨愣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合着这俩孩子湿漉漉地回来只是因为这个臭小子把伞给弄坏了？本应该生气的她却没忍住笑起来，有些许恨铁不成钢地骂到：“你傻不傻啊？你妈我这个体重，都不好意思说我轻到被风刮走，就你这样还能被风往回刮？害不害臊!”
　　李妈妈得知小孩们没事儿就放心了，倒是赵叔很不服：“什么意思啊？我们小宇很重吗？你也不看看你多矮，要是小宇只有你这种身高，肯定比你瘦多了。”
　　于是餐桌上很快上演起了夫妻大战，赵思宇在一旁扒饭，时不时来几句煽风点火的话，害得李妈妈都没劝住，最后只好和萍姨统一战线，一起怼赵叔。
　　晚餐就在他们的打打闹闹下结束了。
　　这天晚上，李缙窝在被窝里，赵思宇在客厅为他热牛奶。这段时间他一直坚持在李缙睡觉前温一杯牛奶让他喝了，虽然李缙再三表明自己已经不需要牛奶了，可他也没理，甚至拒绝了李缙自己热牛奶的举动。
　　“有点烫。”赵思宇将刚热好的牛奶递给李缙，自己也顺势爬上床躺着。
　　的确挺烫的，从杯子外壁就能感觉到它暖乎乎的温度，捧着很舒服。
　　心不在焉地把牛奶给啄完，李缙还在回味今天的事，为什么赵思宇看见他有些落魄地坐在椅子上，即不好奇发生了什么，还默默地帮自己搪塞过关呢？又想起刚刚在饭桌上，赵思宇眼皮都不眨一下地胡说了一堆，自己则坐在一边慢慢被一种叫“恍然大悟”的东西充斥着的感觉。
　　可还没等他多思索一会儿，自己睡衣上的恐龙帽子便被对方一把套在头上。
　　“睡觉。”将李缙手中的空杯接过放在床头柜，顺带关了灯，“马上就开学了，要尽快把作息调整回来。免得早上起床困难。”
　　他把盖在两人身上的被子往上拉了拉，才重新躺下：“所以早点睡吧。晚安。”
　　的确是要开学了。
　　学校是初中高中合在一起的，算是这里综合排名比较靠前的学校。而且校长就是赵叔叔。不得不说，这波关系走得爽，不仅转校比平常顺利，赵叔还特意将他和赵思宇安排在了同一个班。说是让他们互相照应。
　　虽说是这样，可自己对那地方还是人生地不熟的，本就对这里的学校有一点点阴影的李缙也没有心情再品味今天的事了。
　　让人没想到的是，那点小阴影还没有完全冒出头来，脑海就被某个吊儿郎当的身影强行霸占了。
　　记得他第一次到老家的时候，也不太合群，不知道怎么和大家接触，可刘海平不知道为什么，总爱“九哥九哥”地叫他，还带着他和大家成群结队地捣乱，久而久之，那一开始的小胆小也就消失殆尽了。
　　想到刘海平，李缙情不自禁地勾了勾唇。
　　那就先睡吧，管他呢。
　　“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