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仲夏夜之梦》莫小林

21、第 21 章

　　周日下午，吴悠简单收拾了一下自己，就叫了辆车往尹玉的家开去。路上给林文发消息报备了几句，林文虽说强装大度的说什么好好聊聊，言辞间却是早去早回的焦躁。
　　小醋坛子，吴悠嘟囔着，眼里是快要溢出的疼惜。

　　尹玉的家很快就到了，推开门，门口的茶几上放着一大捧玫瑰。

　　“什么时候这么有情调了？”吴悠轻松的冲尹玉笑着。一段时间不见，吴悠的气色明显好了很多，皮肤下的粉色从两颊浮上来，眼睛里多了一种闪亮的，流动的东西。尹玉微微捏了一下拳头，没有接话茬，“最近过的怎么样？”

　　“特别好！”说这话的时候，吴悠轻轻咬了咬嘴唇，像是掐断了自己滔滔不绝的话头。现在，倘若是任何一个朋友问她，她都不吝用一天一夜来说她，她的她。可是现在时机不对，对象也不对。

　　“那你呢？怎么样？还好吗？”不知吴悠怎么想的，许是尝过美好的亲密关系带来的甜蜜，她有种想劝全世界恋爱的愿望。包括眼前这个给她留下无数伤痕，恐惧，痛楚的人。她都原谅她，因为，在这漫长的人生中，从没有任何时候，她像现在这样强大。

　　“我？”尹玉冷笑了一下，吴悠向后一缩。“还行吧。”这话，像一块冰冷的铁片落了地，稍稍几下，就留下一地沉寂。大约三秒钟，空气里的尴尬，冰冷，愤怒和恐惧无声无息的弥漫开。就像她们的七年。

　　“喝点什么？” 尹玉率先打破了这种沉默。

　　“啊？哦，我什么都可以。我，我自己倒就可以了。”吴悠从没见过她这么对待自己的样子。愣了愣神，正准备往厨房走，尹玉挡在门框口，疏离的说 “那怎么行，你是客人。去沙发上坐吧。”

　　吴悠一怔， “哦，好的，那谢谢你了”，走到沙发坐下。

　　茶端上来，有种淡淡的说不出的香气。吴悠端着闻了闻，一饮而尽。 “很好喝嗳！”尹玉看着她乖乖喝茶的侧脸，眼眶有点发胀。

　　“你爱过我吗？” 尹玉轻轻的问。这是最后一次机会，吴悠。

　　沉默，沉默，没有形状，但是撕开了什么。

　　尹玉默默举起另外一杯茶，一饮而尽。

　　“玉，我也是最近才懂，爱，好的爱到底是什么。我找到了，我觉得你.....”

　　话音未落，尹玉一下子暴怒起来，掐着吴悠的脖子把她按到沙发上。 “好的爱？！！你和她是好的爱？那你跟我是什么？是跟了一堆垃圾吗？！”

　　她真的，一点都没变。也不会变。指尖在喉头一点点收紧了，强烈的想要呕吐的冲动犯上来，变成了溺水般嘶哑的呼救。过去的七年，这样的情景几乎是家常便饭，吴悠没有还过一次手。虽说多出20公分的身高，想要还击，简直轻而易举。但是这一次，她不要。

　　她伸出手想要把尹玉推开，可是奇了怪了，手上一点力气也没有，根本推不开。喉头的疼痛渐渐从灼烧感变成了麻木，连同大脑一起，感觉到入骨的冰冷。

　　一，小时候在乡下生过的火，会有劈啵劈啵的声音。

　　二，第一次坐飞机，起飞之后心会先提起来，再沉下去。

　　三，林文温柔模糊的脸在房间的暗处，眼角眉梢，鼻尖掌心。

　　好温暖。

　　她抬起手，抚摸那张脸，像拼上最后一片失落的拼图。十分温柔，万分情愫。
　　有一滴眼泪滴在她脸上。

　　一瞬间，卡在喉头的手松开了，灼烧感在一秒内占据了整个脖子，吴悠开始止不住的干呕，眼泪溢出眼眶。不仅因为刚刚得以呼吸的脖子，还因为，落在脖子上的呼吸。

　　吴悠是个从来没什么羞耻的人。曾经，她觉得我不会是任何人的，我只是我自己的。现在，她的世界里只回荡着一个名字。

　　林文，救我。

　　林文，救救我。

　　林文，我是你的。

　　林，文。

　　躺在沙发上，背后的挂钟一秒，一秒的走着，吴悠死命的用手指在墙上抓出一道道血痕。想是那一刻有什么给她最后一丝的力气吧，清脆的一声，挂钩被她掰断了，钟狠狠的砸了下来，砸在在她身上寻觅的那个脑袋上。

　　一瞬间，那个脑袋翻了下去。在她狠狠摔到地板上发出巨响的同时，门被一下子踹开了。

　　“林文...”那是她在失去意识之前最后记得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