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城的织梦人》周培元

8、第8章 新生

　　江凡被判入狱之后，几乎每天都要受到各大□□的骚扰。他是个亚洲人，因此无论是在黑人还是白人中间，并不是很受待见，由于他不加入任何帮派，几乎成了几个□□随意欺凌的对象。他一开始就反抗的很强烈，若不是有狱警刚好看见，江凡几乎快要被他们打死。后来也不知是什么缘故，狱警们将他单独关押在一间屋子里，这才避免了□□上的直接伤害。每次放风的时候，他只会在狱警看得到地方驻足，别的什么也不做。
　　在江凡被抓之后，皮特每隔几天都要过来给他打一通探监电话，电话内容自然也会被监听的。江凡每次都带着很重的伤出来见他，但他说起话来像是什么事都没有发生一样，依旧是谨慎严谨。他根据皮特报告的最新消息，指示他下一步的行动。
　　站在江凡身边的狱警KevinTapia虽说时刻在注意着他们的谈话，可是他听的并不是很明白。不过这样一来一回，江凡也和Kevin逐渐熟识了，偶尔也会聊上几句。每次看到江凡同来访者谈论高深的经济问题时，Kevin都听得十分仔细。直到有一天，Kevin终于忍不住问了江凡之前的职业，这才恍然大悟。当江凡得知Kevin的妻子正在买进CDO时，他马上对其进行告诫：赶紧抛掉手里的房贷证券。让人惊讶的是Kevin竟然毫不怀疑地照着做了。
　　几天后，房贷证券果然应声下跌了，Kevin因此少亏了一笔钱，尽管他并没有对外声张，但这一则消息还是很快就传遍了监狱。江凡一时间成了这里的投资专家，他利用自己学识让这些戴着大檐帽的警官都挣到了钱，作为最好的回报，他获得了更多接电话获得最新消息的权利。
　　江凡感到自己就像是《肖申克的救赎》里面的安迪·杜弗伦一样。当他自由的时候感觉不到生命的美好，直到他被囚禁在这里，才突然发现这世间还有那么多未了的事情。他借助Kevin的力量，在监狱里面散布谣言，让监狱□□出现了香烟的挤兑。此举虽并未让他成为□□的老大，但也已造成内部势力的重新洗牌。这个处处受人欺凌的人，摇身一变成了监狱犯人里面最富有的人。基辛格说过：如果你控制了石油，你就控制住了所有国家；如果你控制了粮食，你就控制住了所有的人；如果你控制了货币，你就控制住了整个世界。在这里，香烟就是货币，控制了香烟就控制了监狱里的所有犯人。知识是可以改变处境和命运的，这一点在哪里都不会多余。
　　正当江凡在监狱里自我觉得还不错时，法院突然来人传唤了江凡。他们认为案情有所变化，要求重新进行审理。尽管典狱长和狱警实际上并不想他离开，但传唤命令已经下达，他们也只好照做。江凡原本打算和监狱里的朋友打声招呼，可是他又突然想起来，他在这里实际上并没有什么朋友，只好跟着传唤出了监狱。
　　在法庭上，江凡突然发现自己成了起诉人，而另一方却成了被告，至于那个人他却是一点儿也不认识。法官重新询问了江凡几个问题，得到的答复依然和之前的一致，而通过警方掌握的最新证据，站在被告席上的人才是真正的肇事司机。那司机再没有什么可做辩解，警方已经从他的行车记录仪上查到最新证据，其中的一段视频显示，事发之时江凡正坐在出租车里，旁边坐着的正是已经重伤死去的布朗。肇事司机因为超速、撞人逃逸、二级杀人等被判处了十五年。江凡因为与此事无关，稀里糊涂的被重新判定无罪释放。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江凡在心里疑惑道。他向警官询问了详细的情景，这才了解到事情的大概。原来是大卡车司机撞人之后，在清理记录的时候，慌张之下并没有发现记录顺序已经错乱，他以为自己已经删除了，而实际却完好无损。就在昨天，这辆大卡车的司机又不小心和一辆白色的玛莎拉蒂相撞了，大卡车司机认为是玛莎拉蒂随意变更车道所致，要求当着交警的面查询行车记录仪，结果不仅非但未查到对方车辆变更车道的情况，却发现了一个月前大卡车开车撞人的画面，而这场事故刚好是又是同一个警官处理的，一切真相大白！
　　江凡听完警官的讲解，感觉这事情太过于巧合。行车记录仪的数据经过了这么多天，难道竟然没有被覆盖吗他不知道怎么回事，就算问了警察也说不清楚，总觉得事情绝对不是这么巧合。到底是什么原因呢？难到说……有人锁定了他那一段的行车记录？江凡托着下巴思索着……哈!不可能会有这种事的！我真是想太远了啦！
　　正当江凡准备转身离开之时，远处缓缓开来了一辆白色的迈巴赫。他曾在底特律的车展上见过这种车，它以62S车型为基础改良，采用V12引擎，延续了高贵的欧洲血统，车上的内饰以及配置都极尽奢华。虽然他做梦都想开一下这种车，但实际上他对这种车没有什么兴趣，这种车除了昂贵外，还要定期去做保养，实在是浪费时间耗费精力。而且作为职业投资人，他觉得自己不需要装点门面，实在没有必要把钱扔到这上面，汽车对他而言只是一个代步工具，不管是雪佛兰，还是保时捷作用都是一样。
　　那辆白色迈巴赫开了过来，停在了江凡的身边，从车上下来的一个中年人,他似乎在哪里见过一样。
　　“Hello! Mr. Daniel Let me pick you up!”约翰弯腰对着江凡说。随后，他就拉开了后面的车门。
　　他看着这个人似乎在哪里见过！原来是他！江凡突然想起来了。“What a surprise! Cheers！”江凡朝他说完就坐到了车后面。
　　约翰随之上车发动了车子。
　　“Mr. been to Britain before, right”约翰边开车边说着。
　　“I had been to. how do you know”
　　“I hear the accent you have there.”
　　“You are smart.”
　　此后的路上江凡不再说话，一直到了丹尼尔的别墅。约翰拉开车门，手掌撑着车顶让江凡下了车。丹尼尔亲自站在门口前来迎接他，两个好朋友终于又拥抱在了一起。他们一起走进宽阔的大厅，一旁的仆人纷纷向来客鞠了躬，这让江凡觉得有些很不适应，只好礼貌地向他们点头致以回应。当走进大厅时，江凡准备换上鞋套，却被丹尼尔笑嘻嘻地一把拉过去了。
　　别墅里似乎在举行什么活动，大厅里站满了社会名流。有一些甚至是江凡以前曾去拜访，那些他自认为有意向的投资人，最后却毫不留情地拒绝了他。当那些人看到这个几月前还苦苦哀求的投顾，突然摇身一变成了丹尼尔的坐上宾，不由得感到震惊，纷纷打听这个投顾究竟是何方神圣。
　　“布鲁斯，去点一首《蓝色多瑙河》？”丹尼尔转身对钢琴旁的乐师指示道。
　　他的话音刚落，布鲁斯就起身去放置唱片。不多时大厅里响起了圆舞曲的旋律，那种细腻而又让人颤然心动的调子，让人不禁随着它的脚步移动，飘渺到古老的城堡上空，荡漾在美丽的多瑙河上，人们似乎乘着小船在闪着金光的河道上。丹尼尔亲自给好友端来煮好的Espresso咖啡，放在他面前的案几上，江凡端起杯子一饮而尽。一股苦涩的味道随着喉咙下了肚，让他越是回味越是觉得有一股股浓郁香味，这香味正快速地通过舌头传到了身体的各处神经。
　　丹尼尔带着江凡，将他介绍给了那些知名人物。实际上江凡对于他们多数都是略有耳闻，有一些人甚至还亲自去拜访过，只不过那时他们还都高高在上，没有把这个来访者放在眼里而已。那些人看到这个刚来的客人，不仅没有按照规矩换上鞋套，就连咖啡也是丹尼尔亲自给他端上来的，顿时感到十分诧异，这年头居然还会发生这种事情，一时间竟让这些局外人摸不着头脑，纷纷打听着这个来客到底什么来头。可是呢？当这些人仔细一看，却发现来客和当初委曲求全的央求他们的投资经理竟是同一个人，瞬间有些人的表情就显得不那么自然了。不是经常有富豪假装破产，去向朋友求救借机考验别人的事情发生么？难到说？他们是……几个曾经拒绝过江凡的人，此刻变得忐忑不安，生怕这就是所谓的事实真相。
　　这些人看到了丹尼尔对江凡的尊重，又纷纷走过来与他称兄道弟，亲热地就像一个娘生的一样。江凡心里十分清楚，在这个浮华之地，那些人只不过是出于客套，才对他表现出热情来，只有他们自己才清楚，谁才是这里真正的主角。这个世界向来就是，在你辉煌的时候，朋友认识了你，在你落魄的时候，你才认识了朋友。
　　“Gentlemen, I will introduce to everyone about this gentleman. He was my long-lost brothers. I will invest his fund in his own name.”丹尼尔话音刚落，四周就开始议论。
　　“Excuse me ！Dear Sir Daniel, as far as I know, this gentleman’s fund is mainly shorting the CDO. Can I think you are bearish on the real estate market.”突然人群之中，一个穿着花格子毛料西服的中年人举起胳膊问道。
　　“No, I am still optimistic about real estate. I don’t know if you know that the Chinese have a proverb called ‘For your friend to insert the knife on both sides of the ribs’.”
　　“Why do you want to insert two knives, this is to commit suicide”杰伊·布朗继续问道。
　　“No, this is the thinking of the Chinese. Even if our views are inconsistent, We will still keep each other\'s point of view and support each other!”
　　“I see！thank you .”杰伊说道。
　　江凡此刻心里十分明白丹尼尔的用意。他是个分量很重的人物，即便是他看空市场也不能就这么轻易说出口。更何况他是房地产起家，就算是要抛弃，也不能去做空自己的公司，背叛所有的股东，个人的原则信条和职业的道德也不容许他做出这样的判断。虽然他内心也是看空房地产市场的，但并不见得就能说服那些顽固的乐观主义者。
　　毕竟因时而变这种事，都是出于自愿，如果是过于被动，那就很可能为时已晚，因此来说这对于僵化的顽固派，所起的作用是不大的。这就像有些人做期货交易一样，他自己是看多的，却还要来问你看多还是看空。如果你说看空，他肯定是不同意的，非要你给出具体的理由，然后他们再去想方设法打击你，并不断试图推翻你的观点；如果你说看多，那么他若是亏钱了，也好把责任推到你的身上，谁让你替他做了决定呢。
　　丹尼尔的高明之处就在于，他不会明确表示自己是什么观点。你可以说他是表示乐观的，因为他名下持有大量的房贷证券；当然你也可以说他是看空的，因为他同时投资了一个做空CDO的基金经理。明眼人立即就看出了这其中的奥妙，这是为了预防市场出现黑天鹅给自己造成损失，所采取的一种套保方案。这样也就等于拯救了所有在场的人，当然如果他们也照做的话。
　　事实上，并非所有人都这么认为。他们立足于自身利益考虑，所需要的不是那些对房地产不利的因素，而是想法找到击破利空的权威言论，所谓的利空不过是上涨之前多头打击空头的谣言，他们要做的只是顺势而为，这是最简单的交易之道，仅此而已。现实果真如此吗？在事情没有发生之前，这一点谁也说不清楚。
　　当丹尼尔说出自己依然看好经济走势时，在场的投资人们都无比兴奋，在他们看来没有什么话能比这更让人期待了。实际上，每个人在听到两种截然相反的消息时，首先会倾向相信于自己有利言论。这就像人们为了测试自己是哪种性格，特地去查询自己的星座一样，那一些真知灼见的说明竟像是算卦一样，让人无比信服并为之震撼。而他们忽略的真相却是：人们都是代入式的自我验证，哪怕这个条件与自己不符，只要是好的，那也是自己必然会具备，或者说即将要具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