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城的织梦人》周培元

7、第7章 审讯

　　事故发生时，周围并没有什么人，直到江凡从车里拖出吉米后。这才发现四周不远处已经站了不少人，他们都是一些事不关己的看客，为了防止这辆汽车发生爆炸，这些人只能远远的看着，谁也不敢往前一步。
　　不知道是谁拨打了119报警电话，警察和医院的人都来了，他们将事故现场围了起来，一个人拍照取证，其他人则去救助车里的司机。当他们从车里救出司机时，却发现他已死去多时了，一名警官查明了死者的身份，将这个事故记录在案，并将死亡信息交给另外一位警官，打算之后通知给他的家属。吉米由于伤势太过严重，警官同医生匆匆讲了几句话，就将他被送上了救护车，只剩下江凡还留在原地。
　　江凡原本打算和救护车一起去医院，可是却被警察拦了下来，他们说有几句话想要盘问，等会儿再去也不迟。一名警官围绕着事故现场转了一圈，并不时地给这两辆被撞毁的车拍照。他们拿出呼出气体酒精含量探测器让江凡吹了一下，结果显示酒精浓度超过了0.2%。
　　“Are you the driver”
　　“No, no, I\'m not the driver.”江凡解释道。
　　“Good! Everyone says so when they bump on people.”
　　“Etc. I\'m really not the driver.”
　　“Show me your driver\'s license.”警官朝江凡说道。
　　“I did not bring a driver\'s license, I\'m just a passenger.”
　　“Ha! You turned out to be driving without a license!”
　　“No, no, no, I mean, I did not drive out today. My car was stolen last month and was not found.”江凡急忙上前辩解着。
　　“Whose car is this”
　　“That\'s not my car. my car is a white Porsche……”
　　江凡说完这句话，朝那辆车看了一眼：Oh ,no! 江凡顿时愣住了他无论如何也不曾想到，那辆路边被撞坏的车，居然也是一辆白色保时捷，无论车型还是摆件都和自己的极其相似。他不敢再看，深怕那就是自己被盗的汽车。
　　“The evidence is conclusive.”警官说。
　　江凡仍然不死心，因为这场事故根本就是意外，也绝非自己所为。他要求检查两辆汽车的行车记录仪，结果发现白色保时捷记录仪没有安装内存卡，出租车上的记录仪也已经损坏了，警察只是拿到了记录仪里面的内存卡，并采集了一些重叠的指纹，并同时取了江凡的指纹，以便拿去做对比。
　　“Police officer, I really didn’t drive today！”江凡对着警察用近乎咆哮的声音说道。
　　“Shut up! You bastard! If you dare to say a word to me again, I will smash your head!”
　　江凡只好闭了嘴，他知道如果再继续说下去，就真的要挨电棍吃枪子了，他们可是说到做到。此时此刻，他的脑海里顿时一片混乱，明明方才准备好的说辞，这下子都不管用了。如果记录仪的内存卡再出了什么问题，在没有证人的前提下，他是无法证明自己是清白的。他最希望的是吉米能够平安无事，好证明自己没有开车，最好那辆车也不是自己的，再退一步那个内存卡最好也完好无损，否则就很难说清了。
　　警察随后把江凡带到了医院。医生检查了他的伤情，所幸伤口并没有感染，除了胳膊和大腿上的伤口之外，并没有其它地方受伤，安心静养一周之后就可以出院了。相反的是，吉米由于伤势比较严重，一直处于昏迷状态，这就意味着除非他苏醒，否则江凡将在责难逃。江凡此刻真想抽自己一个大嘴巴，这么多年后居然又遇见了这种倒霉的事情，可是现在除了等结果之外，又能怎么样呢？他给皮特打了个电话，说了自己眼下即将要解决的交通事件，并告诉他指数有异动的话，就随时联系他。
　　几天之后，检查的结果出来了，但这似乎对江凡的事故很不利。江凡在警察出示的检测报告之下，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首先那辆白色保时捷确实是他被盗的车辆，虽说方向盘上的指纹相互重叠模糊不清，但真皮座椅上沾满了他的指纹，更是确认了这一点。更加让他感到不幸的是，那个抱有希望的内存卡居然因为没有定期清理，并没有记录到事发时的情况，也没有记录到他上车的任何信息。
　　医院方面同时也传来消息，说吉米由于病情已经恶化，最终因救治无效停止了呼吸。只是让医生感到奇怪的是，患者在心律和动脉血压都消失之后，大脑的单条delta波却还继续存在，也就是说吉米的大脑在心跳停止后依然继续工作。这个大脑活动的过程，在心跳停止后保持了将近10分钟，并呈现出和我们在深度睡眠时一样的脑电波。医生们也很难为这种脑电波活动提供一种合理的生理学解释，因为这一现象发生之前，血液循环已经停止了较长时间。医院原本打算向死亡家属请求捐献这具尸体，用作医学上的研究，尤其是吉米呼吸停止之后，大脑里依旧存在的脑电波。医院给了吉米家属几天的考虑时间，可是这件事被拒绝了，他们随后就带走了吉米的尸体。
　　“You mean he was dead”江凡迫切地询问道。
　　“ I\'m so sorry ！But his brain wave is still working after the heartbeat stops. It\'s strange……”医生站在一边对他说道。
　　在得到医生的确定回答之后，江凡脑海里只闪现了两个字：完了！这下再没有谁能证明他的无辜，一切都已经完了！后面说再多这些无关紧要的话还有什么用呢！他已经没有心情听下去了。在此之前，他在心里还时刻为这位刚认识的陌生人祈祷着，可是一切都无济于事，事已至此说再多都已经毫无意义了。
　　起初车祸发生时忧虑的事情，果然又一次出现了。他起初以为有行车记录仪，有现场证人，还有一个活着的吉米，虽然会耽误些时间，但最终还是能够证明他是清白的。可是现在呢？这一切在方才的瞬间化为了乌有。人间世事无常，未知的事情总是显得那么神秘和不可预测。任何事都没有表面看起来那么简单，它们只会比你预计的时间长，如果你担心某种情况发生，那么它就更有可能发生。这就是墨菲定理！而这次结果很显然，墨菲定理又神奇地验证了它的准确性。
　　警察带走了江凡，他们认为证据确凿，并将他送上了法庭。刑事法庭过堂之后，检方对江凡的指控从闯红灯罪、酗酒驾驶罪、超速行驶罪，增加到未及时报案企图逃离现场罪、二级故意杀人罪。如果罪名一旦成立，其中的二级杀人罪就足以判其5至15年监禁。
　　对因交通违规构成犯罪的，应在判处有期徒刑1年以下处罚的案件，一般会由轻罪法庭或民事犯罪法庭进行审理。开庭时由一名法官独任审判。这种法庭审理案件的速度很快，每件案件差不多在审理几分钟后就作出判决。
　　因交通犯罪对需要判处1年徒刑以上的案件，就要到普通刑事法庭或重罪法庭进行审理，开庭前在法官主持下由双方选择陪审团。如果被告人在开庭前认罪，控辩双方可以进行庭前协商，双方意见达成一致后，向法官讲明，如法官同意或说明自己的意见后双方也同意，就不再开庭审理，由法官直接判决。
　　但江凡的事件由于比较特殊，他拒绝承认自己有罪，并向法庭提出重新寻找确切证据，却被法官当场驳回了。皮特以及公司其他下属也都闻讯赶来，他们忧心忡忡地坐在下面静静看着。江凡看了下自己的辩护人，这个律师无能的表现让人直惊掉下巴，甚至他都没有组织一些像样的反驳言辞，看似很激烈的辩论就这么草草了事。当法官宣读判决之后，所有的事情都已经成了定局，任谁也没有办法改变这个事实——江凡被判处十年监禁。
　　皮特原本以为能够和江凡说上话，可是他们等到最后也没看到什么眉目，只能眼睁睁看到他被押走了。一个穿着灰色方格子毛料大衣的中年人站起身来，他皱着眉头盯着被押解的犯人，目光之中透漏着一种鄙夷和愤恨。而坐在角落里的约翰听到这个结果之后，立即站起身走出了法院。他边走边拿出手机，拨出了电话。
　　“结果已经出来，被判了十年！”约翰对电话中人说道。
　　“果然如我所料，让你查的事情办的怎么样？”
　　“汤姆传过来消息说已经有眉目了。”
　　“继续查下去，给找到那个人。”
　　“我们要查的这个人，是要做掉他吗？”
　　“不，我们不能轻易做违法的事情，但也应该让他受到应有的惩罚。”
　　对方说完就挂了电话，约翰只得收好手机，拿出一把车钥匙。随之开着一辆白色的玛莎拉蒂跑车离开了。
　　就在江凡和其他犯人一起被警察从法院里押解出来时，受到了几个来历不明人物的袭击，犯人们全都被吓坏了。那些匪徒持枪朝着押解犯人突然冲了过来，对着他们连开了数枪，造成两名在押犯人当场中枪死亡，一旁的押解警察几乎来不及反应。当警察迅速掏出手枪时，匪徒们已经开始仓皇逃离了，警察只是击中了其中一名匪徒的左肩，但还是让他们逃脱了。随后警察出动了警力对这件事进行了彻查，但似乎并没有什么眉目。
　　江凡起初以为是这些犯人，在这之前得罪了什么人，以至于他们不顾一切的疯狂追杀。可是他再仔细一想，却发现哪里有些不对，尤其是匪徒临逃走时留下的那句话：不好！认错人了！就是这句话，让他越发感到恐惧，似乎那些人原本是冲着他而来的。可是自己又得罪了什么人呢？他不知道，也无从说起。难道是那些撤回资金的人蓄意报复？可这也不对呀！他们是本来是应该严格按照合同执行的，而实际上是对方先撕毁了合约。到底会是谁呢？他一直在苦思冥想，最终也没有想起来什么，只好暗自留个心眼儿将这事就此作罢。
　　一辆押送车从远处均速驶来，江凡和其它犯人一样坐在车里。
　　他精神恍惚神情极度失落，总觉得眼前的一切都是虚幻的，这不过是一个十分逼真的噩梦罢了，等到从梦境中醒来，一切会再度开始，他又能恢复自由之身。江凡在车里坐着，两边都是体格健壮的警察，由于坐的不舒服刚想要动动身子，却被警察当即喝止禁止乱动，只好又继续难受地坐着。大概过了有十几分钟，押送车就到了一片开阔的草地上，警察给他们都套上黑色的头套，将他们押下了车。他们将犯人带到草地上按顺序排好，犯人们被捆绑着跪在地上，每名犯人后面都站着一名警察，他们拿枪指着犯人们的脑袋。
　　江凡不知道到了那里，总感觉脚下踏着软软的什么东西，当警察勒令他跪下时，他似乎觉得哪里不太对劲儿，但又说不出什么来。等他察觉出来时，这时候已经晚了！
　　随着一声令下，警察们扣下了扳机，枪响响起之后，一名犯人应声倒地，江凡这才意识到他们是被送来执行枪决的。他朝着警官大叫道：“I am not a death sentence. I was only sentenced to ten years.”
　　一切已经无法挽回！警察们扣下了扳机，子弹从枪膛里冲出来击中了江凡的脑袋。“help!”这是他最后的一句话！枪声响起，一声尖锐的声音划过了长空，江凡的身体瞬间栽到在地。在他倒下之后，灵魂离开了的□□，飘到了半空中，他甚至能看到自己躺在草地上的冰冷尸体，而他的魂魄就像是气球一样，被风推开的越来越远……直到他看不到自己的尸体，甚至也看不到那片碧绿的草地！
　　……
　　行驶中的汽车一个趔趄，将车上正在打瞌睡的江凡震醒了。“help me”江凡大叫一声，瞬间感到身上出了身冷汗，心脏跳动的飞快，似乎方才的梦境依旧让他惊魂未定。他这才意识到，原来方才只是一个梦，只不过遗憾的他仍然是在押刑犯。警官看着一旁惊吓过度的江凡一阵好笑，似乎并没有打算问他梦见了什么。也许在他们看来，不管犯人梦见什么都逃不过他们的看管。
　　终于押送车到达了监狱。这里高墙林立，上面拉上铁丝网，还装有摄像头，只要碰到铁丝网就会触发报警器，凡是企图越狱被抓现行时都会被就地击毙。
　　江凡虽然感到失落，但这总比被枪决好多了。牢狱之难必不可少，但能够避免一死，或许十年的时间也不算长，也可能一眨眼就过去了。可是呢？话是这么说！十年啊！这可不是一年半载，人生能有多少个十年，对于他自己来讲，还有几个十年可活，也许就死在监狱里也说不定。可是相比吉米来说呢，他还算是个上天眷顾的幸运者，还有什么好悲叹的呢！吉米那么年轻，有两个孩子需要养活，但他却这么不明不白的死去了，而真正的凶手却在逃之夭夭。
　　生命里总是充满了不确定因素与冷幽默。当你走进监狱的笼子，门闸随之锁上，你终于明白他们这是玩真的，转眼之间，一生就毁了，只留下无穷的悔恨。然而在监狱里，当生命的过程只能以时间为刻度的时候，任何高涨的热情都只能无可奈何地向失望举起双手，宿命地接受命运的安排。只有内心清澈的人才能看清人生的荒谬。否则，人只有在面对冤枉时委屈和无奈，在面对压制时愤怒和狂暴，在困境下腐烂，甚或在平常的环境中寂寞和绝望。
　　江凡突然想起《基督山伯爵》里面的埃德蒙唐泰斯，还有那个《丽华海塔斯与肖申克监狱的救赎》里的安迪杜弗仑，他们都曾蒙受冤屈，在监狱里关了十几年。他一直在想，究竟是什么原因促使他们能够在十几年的监狱生涯中，依然没有丧失对自由的渴望呢？也许他们相信人间自有公道，真相总会有大白那天！也许他们依旧相信，这个世界上还有个叫做希望的事情，不管这中间过程怎样，总有能够让人牵肠挂肚的事情。这种力量支持着他们，让其在最失落的时刻，依然没有放弃对生与自由的渴望。
　　可是，他如今还有什么可牵挂的呢？在这之前，他最在意的就是自己的工作，其他的都是无关紧要。他是个生活在自己设计世界里的人，平时很少去参与社交活动，准确来说他对这些并不感兴趣，因为他并不靠交际生活。这也难怪早先他去求见客户时被人轻易拒绝了，并非他不懂的怎么去抓住投资者的心，只不过他不愿意那样做罢了。
　　江凡决然不同于其他金融人士，一向是首先强调风险，其次才会去说收益的问题，而这次的做空房贷证券则是他研究很久的结论，只不过与实际依然有着较大偏差。
　　如果来投资的客户并无基础知识可言，他向来是不接这种投资的，因为他们完全不懂，总觉得资金交给你就万事大吉坐等收钱了。实际上，当然不是那么简单！如果交易盈利了，那么一切都好说，若是不慎交易亏损了，他们就立刻翻脸了。
　　为此，在接受别人投资之前，他都是要详细询问一番的，了解更多投资人的具体信息。可是等他将所有的风险讲清楚之后，那些投资者原本打算投资，听他这么一说，就决定不再考虑投资了。他们都是谨慎细微的人，做些小投资尚可应付，想博取更大的收益，却不想承担更大的风险。
　　这并不见得是什么坏事情，相反他这种与大多数管理人不同的理念，也让他得到了很多资深投资人的拥护。再加上他长期稳定的高速盈利增长，也让其成为人们心中比较信赖的基金管理人。即便如此，他依然保持着低调的性格，从不肆意渲染自己。因为他心里明白，人生世事无常，身处这个市场里，破产和失利随时可能到来，而他并不知道究竟会是哪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