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城的织梦人》周培元

9、第2章 等待

　　在拥挤的车站里。江凡看到一个妙龄少女，正对着旁边的少年抱怨着。那女孩子盘着小发辫，乌黑发亮的头发直到腰际，如同黑色的瀑布从头顶倾泻而下。江凡看到这里，突然想起杜牧《阿旁宫赋》的一句：“绿云扰扰，梳晓鬟也”。这女子的妆容用此形容，想必也不为过吧！
　　江凡盯着那女孩子多看了几眼，一时间居然连呼吸也变得紧张了。那个女孩子正与身边的人说着话，突然觉得有人盯着她一样，随即转头朝后面看了一眼，少年见此赶紧转过头来，并装作四处观望的样子。他拉着自己的行李，不时朝前面看去，队伍依然十分漫长。
　　少年站在队伍里焦急的等待着，越排队越是有种奇怪的感觉，这种感觉就是别的队伍比自己的快。那些其它队伍中和他一起排队的旅客，此刻已经快要买到票了，而他的前面还是站着很多人，就连刚才站在他后面的那些人，在转换了队伍之后也快轮到购票了。为此感到焦躁不安的不止他一个人，那些携带大件物品的旅人同样感到等待是一种煎熬。
　　“我们原本可以乘飞机的，坐什么高铁嘛！看吧，这又要折腾人啦。”方才那个盘着发辫的女孩儿，带着行李站在人群里，朝旁边的林江南嘟嘴抱怨道。
　　“谁让你睡过了航班啊！再说高铁也不慢啊！这高铁又没有通到四叔家里，不过就是多坐一趟车而已，有什么关系嘛！再有十几分钟也快排到我们了。”林江南哄着苏云湘说道。
　　江凡听到这对话，不经意间朝这两个人看了一眼。他分明记得：这两个人本来在自己后面站着，什么时候换了队伍排到前面去了？他虽然已经等了一阵子，但还是有些站不住脚了，再三思考之下，只好匆匆地换了队。谁料还没过一分钟，漫长的队伍已经轮到他刚才所处的位置了。至于刚刚排的这个队伍，像是突然打了迟缓剂，居然一动不动了。“Shit！”少年心里暗自骂道。过了一会儿，队伍还是没有动静，他见打算排在自己后面的人纷纷离去，也只好跟着又回到了之前的队伍。谁知前脚刚踏入最初的队伍，刚才离开的队伍就开始变快了。
　　这简直就像人们购买股票一样。买的时候价格正在上涨，看样子马上就要涨停板，急功近利的人们带着追击涨停的心情买入了，等到委托成功后，还没来及期待，却又出现了断崖式的下跌。等到你买的股票跌的厉害，几乎将近跌停，投资人实在无法忍受抛了出去，这时候价格居然V型反转甚至拉了涨停。这可真是件让人恼火的事情，甚至投资人都几乎要拿脑袋去撞墙了。
　　江凡突然想起那头布里丹的驴子，在两片草地里来回折腾，最终竟然因为犹豫不决，没有吃到草反倒饿死的故事，而此时的自己居然和那头驴子如出一辙。他开始暗自责骂自己，就像是葡萄牙国王Jean II 在得知Christopher Columbus发现了新世界时，捶胸顿足后悔地说道：“目光短浅的人啊，我为什么要将这样的机会白白溜走呢。”
　　少年越想越感到气愤，这种愤怒由心而生，不断刺激着他的大脑。他在生自己的气，内心感到十分窝火，几乎都要脱口而出的骂娘了。正当他感到郁闷之际，他突然看到有个人步履蹒跚，正从前面往后走来。那人拿着小本子给别人比划着，看到人们朝他摆手或者无动于衷之后，就继续朝后面走。
　　当那个人走到他旁边时，指了指自己嘴，摆了摆手一言不发，少年立刻明白过来，原来他不过是为了表达自己是哑巴。他朝那人的托起的本子上看去：那是一个打印的方格纸，上面写着一段话，说自己是聋哑人，需要帮助之类的话，下面大部分是方格，里面打印着名字、金额栏以及电话。他看到那上面写着不少人的名字，以及十元、二十元的金额，就拿出来十块钱递给了他，在上面签上自己的名字，还没等他合上笔帽，黑色水笔就被“聋哑人”一把夺走了，这让他感到很不愉快。
　　“聋哑人”拿着本子继续往后走，少年转身朝后面看去，排队的人群并没有理会方才的“聋哑人”，那人只好悻悻的快速离开。江凡本以为自己的举动会得到人的肯定，不料却发现周边尽是些异样的目光，他们的眼睛里面透着疑惑与惊讶，少年人通过他们眼神，分明看到了一个自恃高大的形象，那正是一头自鸣得意的大蠢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