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花神剑续寻寻觅觅》北斗星的月亮

8、分别

　　落日的余晖给天地万物镀上了一层金红色的光晕，染红了晚霞，燃烧着半边天……
　　一人，一狐，立于天地间，尽情地享受着这难得的美景，难得的宁静……
　　明天，我们就要离开这儿了，顺着平儿挖的地道，离开这个世外桃源，回到“人间”
　　说实话，我不想离开，我想永远留在这儿，只要有她陪伴……
　　只有在这样与世隔绝的地方，我才是我。
　　回到喧嚣的世界，我就只能隐藏，只能逃避……
　　可是平儿说，我应该学会面对，在自己女儿面前面对，在所有天下人面前面对……不需要面对他们，只需要面对我自己……也许她是对的，我应该在女儿面前、在天下人面前，面对我自己，面对那个真正的自己……
　　只是平儿，好像有心事，一整天了，寸步不离地跟着我，那么安静……
　　“平儿，你有心事？”
　　“我舍不得离开这儿……”
　　“既然舍不得，又为什么要劝我走？”
　　“……我们是朋友对吗？”她并不回答我
　　“对！”
　　“如果有一天我找不到你了，我就到这儿来……”
　　“平儿……”听着她语气怪怪的，那么伤感，我也没来由地一阵心痛……
　　“平儿，你怎么会找不到我？”
　　“如果我找不到你了，我就到这儿来……”她又重复了一遍。
　　“只是，你会来吗？”她追问着。
　　看到她眼中的晶莹，内心深处的某一个角落似乎被撞了一下……一种奇怪的感觉，我不明白她说这话的意思，或许是我想太多了吧，或许我在极力排斥，根本就不想明白……
　　“好吧，我们约定，假如有一天我们失散了，找不到对方，就到这儿来会合。”语气尽量轻松。
　　她点点头，眼中掠过一抹不易察觉的忧伤，一闪即逝。

　　通道很陡，也很陕窄，借着微弱的火把的光亮，我们艰难地前行——或许艰难的是我吧，相比她现在的身高体形，我显然太过庞大了。虽然她已经加宽过好几次了，但也只是刚好能容下我通过
　　从打算离开到现在，她始终都不怎么说话，跟在我身后，走得很慢，我也不得不一次次地停下来等她……
　　“平儿，火把快灭了，你还能走吗？”
　　“你放心走吧，我跟得上……”她回答，但却心不在焉……我知道她有心事，但却佯装不知，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这样做，更不想深究……
　　前面隐约透出一丝光亮，看来离出口不远了，我的脚步也不自觉地慢了下来……
　　重回喧嚣的尘世间，我的心在犹豫、在抵制——我要如何以现在这副面容来面对我的女儿，面对天下人……一入江湖不由已，我似乎已经没有选择的余地了……
　　“如果上天再给你一次机会，你要怎样对待小凤？”平儿的一句话惊醒了我，心底的伤口再一次被撕裂……我无语，这个问题我已问过自己千遍万遍了，我也在心里回答过千遍万遍了，如果上天再给我一次机会，我——罗玄，要聂小凤！一千个“要”，一万个“要”！可是……
　　“你有勇气面对你自己，却始终没有勇气面对天下人，对吗？”
　　“平儿，我……”深吸一口气，“我个世上，恐怕只有你能够明白我，了解我对这段感情的心境了，怎么你也要逼我吗？”
　　“我不逼你，我只是希望你能面对现实。”
　　现实？现实就是小凤已经死了，我一步步把她逼上绝路，让她们骨肉相残……
　　现实就是我亲手埋葬了她，却连一个名份都给不起……
　　现实就是我一味地无视甚至纵容两个女儿对她的仇恨
　　现实……我真的是个懦夫，我毁了她！
　　往事一幕幕重演，我的心口又在痛，痛到窒息，只是平儿在我身后，火把已经熄灭，她看不到……
　　这种痛是我所愿意承受的，这是我为自己所犯的罪孽而付出的代价，我情愿沉浸在这令人窒息的疼痛当中……
　　良久，方从那疼痛中清醒过来，汗水已经打湿了衣襟
　　“如果上天再给你一次机会，你会不会改变主意，带小凤避世隐居，从此再不过问江湖事……不是以师徒的名义，以夫妻的名义，你愿意吗？”
　　“我愿意。”没有思考，没有犹豫，好像一切本该就是这样。这就是心声吧，我的心声，我对小凤的心声……
　　撇开世俗伦理，撇开江湖恩怨。如果上天再给我们一次机会，小凤，我再也不会让你伤心，再也不会让你流泪，我愿与你一起避世隐居，不是以师徒的名义，是以夫妻的名义，我愿意，我愿意，我愿意……
　　“东海小蓬莱岛，小凤就在那儿，你去找她吧。”
　　“你说什么？”我不敢相信
　　“小凤还活着，就像你一样，死而复生……她还活着……”
　　她还活着，她还活着！
　　“她的确还活着，只是……”
　　“只是什么？”我急于知道她的情况
　　“死过一次的人多少都会有变化的，你见到她之后就会明白，到最后你们能否在一起，就看你们的缘分了。”
　　“从一开始你就知道，为什么到现在才告诉我？”
　　“我以后告诉你，先出去再说……”

　　通道的尽头是哀牢山的一个山洞，当年小凤留书出走，就是在这个山洞里躲雨的，我寻至此处，被毒蛇咬伤，也就在那一夜，我与她……
　　如今早已物是人非了！

　　“罗玄……”平儿低声唤我，她仍然在通道里。

　　“平儿，你怎么还不出来？”

　　“我能叫你一声师父吗？”

　　“平儿，你怎么了？”我感觉到了她的异样

　　“可以吗？”她的口气软软的

　　“你不是早就这样叫过了吗？”我不知道她是怎么了，也不知道该怎样来回答她，这样说，算是默认吧

　　“……师父，”听到她这一声低唤，我还是不由地想到了小凤……
　　“师父，和你相处的这些日子我很开心，我不陪你去找小凤了，你一路小心……祝你和小凤幸福！”在我尚未明白她说这话的意思时，平儿所在的那条通道轰然塌陷

　　“平儿！”我极力想去拉她，奈何通道峡窄，她又离出口较远，当我反应过来想要进去的时候，出口已经被一块巨石封住了……看来，这是她故意安排的，可是，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