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花神剑续寻寻觅觅》北斗星的月亮

36、平儿篇之沉睡

　　小凤死了，罗玄醒后得到的第一个讯息,就是小凤死了。为了那个孩子，她竟然剖腹！她竟然敢剖腹！
　　罗玄静静地抱着小凤的遗体……
　　五天了，他不吃不喝也不动，像一座雕像。前尘往事在脑海中一遍又一遍地重演着，犹如一张密密的网，将他紧紧地包裹在里面，没有办法呼吸。孱弱的身体摇摇欲坠，完全不似当初的罗玄。
　　心，早已抽空了……
　　“啊……”一声惊天动地，撕心裂肺的长啸，他经脉尽断，五脏俱毁……
　　众人闻声赶到时，所看到的，便是趴伏在聂小凤身上的七窍流血的罗玄……

　　三个月后
　　“悠伯伯！”
　　“哦，平儿。”荀楚悠收回飘散的思绪，转过身来看着平儿。自从小凤身亡，罗玄昏迷至今，平儿也在悲伤中日渐消瘦，不复往日的活跃。
　　“罗玄会死吗？”
　　“倒不至于，但是，恐怕会一直这样睡下去。”荀楚悠说。
　　“没有别的办法了吗？”平儿急道。
　　“平儿……”荀楚悠艰难地望着她。
　　“对不起，悠伯伯，我知道你已经尽力了……”
　　荀楚悠什么也没说，他能说什么呢？情之一字，真的是无休无止的纷扰。
　　“师父……”房门开着，飞扬站在门外。
　　荀楚悠看着他，眼中有一丝恍惚。
　　“我可以进来吗？”飞扬问。
　　“哦，进来吧。”荀楚悠收回心神，转而看向别处。
　　“悠伯伯，你们聊吧，我去看看孩子。”平儿说。他们师徒之间的问题，的确需要好好想法解决才行。
　　“哦，平儿，不要太着急了，罗玄的问题，我会再想办法的。”荀楚悠安慰她说。
　　“谢谢悠伯伯。”平儿说完，转身出去了，临走时不忘帮他们关上了房门。
　　屋内只剩荀楚悠与飞扬师徒二人，长久的沉默……
　　“师父，您不罚我吗？”飞扬首先打破沉默。
　　“荀楚悠抬头看着飞扬，没想到他会这样问，竟不知道要如何回答。
　　“我未经您的允许，私自离开禁地……”
　　“飞儿，你……还在恨我？”
　　“不，我不恨师父，我恨我自己，是我自己不争看，让师父失望了。”
　　“这次的事我不怪你，你……回去吧。”荀楚悠说。
　　“您要我回哪儿？”飞扬问。
　　“飞儿……”荀楚悠看着他，心头起伏着。
　　“您放心吧，我会回去的，只不过，在回去之前，希望师父您能帮我个忙。”飞扬收起一切情绪，正色说道。
　　“想要我帮你做什么？”荀楚悠问。
　　“救罗玄……师父你一定有办法救他对吧？”
　　“办法是有，只不过，代价太大，我不能这样做。”
　　“如果我愿意帮他呢？”飞扬问。
　　“你？”荀楚悠很意外，何以飞扬肯作这么大的牺牲来帮罗玄。
　　“师父，你觉不觉得，罗玄跟你，有很多地方都很像？我第一眼看到他，就觉得他跟你真的很像，起初无良让我拖住他，我只是单纯地想困他一段时间就行了，可是后来，我发现我是真心真意想留他在身边，当然，为了留住他，也使了些小手段……后来，他跟我讲了他和小凤的事，教会我很多道理，也让我看透了很多东西……所以我决定帮他。不为别的，就为那份惊天动地的感情……”
　　荀楚悠听着，心中五味杂陈。面对以前蛮横霸道的飞扬，他可以冷漠地拒绝，可是今天，他所说的这一番话，他是无论如何也发不起狠来。飞扬的冷静与执着，让他的心莫名地抽疼。
　　“师父……”飞扬看着荀楚悠，同样意外于他的沉默，似乎他不再像以前一样对自己的感情避如蛇兽了……自己以前，真是太盛气凌人了，也难怪他会一味地逃避。
　　“我会考虑，但决不会用你的灵元的，时候不早了，你回房间歇息吧。”荀楚悠说。
　　“谢谢师父，无论您将要用什么方法，请务必告诉我，就算是要用我的生命，我也可以奉上。”
　　“为什么？”
　　“呵，只当回报他了。我自杀过，我这条命、我的灵魂，都是他救回来了。”说完这句话，飞扬头也不回地退出了荀楚悠的房间。
　　躺在床上，飞扬回味着刚刚与荀楚悠的每一句对话，每一个眼神的交流……他说决不会用我的灵元，他还是关心我的。师父，原来你是关心我的……飞扬笑着，泪水不争气在流湿了枕头。
　　“飞飞……你怎么了？”喵喵不知何时钻到了飞扬的被窝里，摸着他的脸，心痛地说。虽然不知道是什么事让飞飞不开心，但是喵喵却明白，飞飞是不快乐的，所有的嬉笑打闹背后，隐藏的全是他的落寞。
　　“喵喵，怎么又到我这儿来了，不是说过了吗？喵喵长大了，以后要自己一个人睡了，不能老跟我一起睡。”飞扬坐起来，捏捏喵喵粉嫩的小脸，宠溺地说。
　　“哦，知道了，我以后会注意的，我这就回我自己的房间。”喵喵说完就往下爬。她不想看飞飞不高兴，唯一的方法就是听他的话。尽管她极不愿意一个人睡。即使搂着小宝宝睡，也比一个人睡好过。
　　“喵喵……”飞扬拉住她，“对不起，我最近情绪不是很好。”
　　“没关系的，我知道你不开心，可是我又帮不上你的忙……”
　　“喵喵……”飞扬一把搂过她，紧紧地抱在怀里。多年来，一直都是她在给他温暖，给他快乐，伴他多活了这么多年……
　　“飞飞，你知不知道，小宝宝好可爱，他都会对我笑了，我一逗他就笑，要是罗先生醒了，看到他儿子这么可爱，一定会很高兴的。嘻嘻，我小时候是不是也这样啊？”喵喵在飞扬怀里不安份地动着。
　　“对，你小时候从来都不哭，整天就会傻笑。”飞扬说。
　　“嘻嘻……”喵喵仰着头，对着飞扬又开始傻笑。
　　飞扬看着她，也笑了：“等罗先生好了，我们就回去，回我们的幻境去，还去过我们以前的那种生活，好不好？”
　　“好，飞飞你去哪儿，我就去哪儿，我做你的小尾巴，永远粘在你身上……”喵喵说。
　　“好……”飞扬轻拍着她，“今天晚上就在这儿睡吧……”
　　“嗯，好。”喵喵听后高兴地猛点头，一头钻进被窝里，倒头便睡。
　　飞扬看着她……小时候真好，无忧无虑，心无挂碍……

　　静室内，荀楚悠看着罗玄，有半年了吧，小凤走了半年，而他也沉睡了半年。无数个日日夜夜，他就这样坐着，看着他，想着飞扬曾对他说过的，“师父，您觉不觉得，罗玄跟您，有很多地方都很像？”。以前不曾留心过，现在想来，好像是真的。飞扬，他愿意拿命来救他……
　　“师父……”
　　“哦，飞儿，你来了。”
　　“恩。”飞扬的目光落在罗玄平静安祥的睡容上。
　　“其实有时候我在想，他这样睡着，对他来说，未必不是一件好事。”飞扬说。
　　“很多事情，该面对的还是要面对，逃避不是办法。他的身体开始退化了，再不醒来，恐怕就要永远这样睡下去，再没有机会醒过来了。我已经做好了充分的准备，这个月十五，为他疗伤。”荀楚悠说。
　　“哦，都需要我做什么？我回去准备。”飞扬说。生死对他来说毫无意义，他早就做好了心理准备，只是惟一的遗憾，便是喵喵和……师父。然而，谁的一生中能没有遗憾呢。罢了，死了，一了百了。
　　“不需要你做什么，一切有我。”荀楚悠说。
　　“您想到更好的办法了？”飞扬惊讶地看着他。
　　“总之到时候，我一定会让他醒过来就是了，你就不用多操心了。”
　　“师父……”飞扬隐隐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妥，刚刚师父说的话似乎另有所指，可是，他又说不上来哪里不妥。
　　“好了，你在这儿陪他说说话吧，我先回房了。”荀楚悠说完转身出去了。

　　“飞扬？”
　　“哦，平儿。”飞扬回头，看到平儿抱着孩子正走过来。
　　“悠伯伯走了吗？”平儿问。
　　“唔，刚走，孩子给我抱抱吧。”飞扬说。
　　“恩。”平儿将孩子小心地递给飞扬。
　　“孩子好小，都六个月了，还这么小……”飞扬说。
　　“是呀。”平儿将视线从孩子身上移到罗玄身上。
　　“罗玄，你儿子都六个月大了，你都不想睁开眼睛看看他吗？他长得很像你，可是性格一点都不像，他太顽皮了，这么小就跟猴儿精似的……”
　　孩子在飞扬的怀里咿咿呀呀地挣扎，飞扬索性将他放到床上，让他坐在罗玄的旁边。孩子立刻像小鸟一样活跃欢腾起来，揪扯着罗玄的头发和耳朵，玩得不亦乐乎，最后竟然爬到罗玄身上，啃得他满脸的口水。
　　“呵呵，宝宝，你是不是也希望你爹能早点醒过来呢？”平儿拿手绢小心地擦掉父子俩人身上和脸上的口水。
　　“刚刚师父说，他已经作好准备，十五那天为他疗伤。”飞扬说。
　　“悠伯伯想有办法了？”平儿惊呼。
　　“他说一定会让罗玄醒过来的。”飞扬压住心中那股莫名的恐慌，故作轻松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