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落王女》然凝

57、留下之人

　　不知为何觉得有股杀气……仙蒂警戒地四下张望，却不见任何像是杀气制造物的来源。

　　木头奥丶岚得尔丶杰瑞丶魔偶……这四个家伙看起来都很正常啊，所以到底是谁在释放杀气啊？

　　「仙蒂朋友，妳不进去吗？」岚得尔望着领在前头的仙蒂呆站在房门口，迟迟不进门之馀还神经质地四处来回扫视。

　　「没事……大概是我的错觉。」仙蒂试图让自己忽视那慑人的恐怖杀气，轻轻地推开房门——「碰！！」然後再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关上，并远离看来稀松平常的门扉好几步。

　　「仙蒂妹妹？怎麽了吗？」连杰瑞也不禁好奇仙蒂的奇怪举止。

　　「有人在里面……」

　　「仙蒂，妳刚刚应该先敲门的。」一向恪守礼仪的杰奥忍不住出言纠正仙蒂不敲门就进门的坏习惯。

　　木头奥……这不是敲不敲门的问题啊……我还庆幸幸好自己没敲门！

　　「该不会是有人在换衣服？」岚得尔一脸尴尬的说。

　　「岚得尔兄弟，我还宁愿是换衣服的还比较安全……」仙蒂终於知道杀气是谁放出来的了……是铠啊！！她在房里一副准备要砍人的样子！这些人都没感觉到吗？该不会因为都是男的所以对女性的暴怒後知後觉？

　　「到底是谁在里面啊？」岚得尔脸上写满困惑地靠近房门。

　　「是铠……」岚得尔，不要说我不够义气没提醒你啊……如果你不幸牺牲的话我初一十五会考虑帮你上香的。

　　「甚麽嘛！原来是铠小姐，仙蒂朋友妳怎麽反应这样啊？害我以为里面有什麽毒蛇猛兽……」岚得尔松了一气後，便礼节性的敲了敲门，说：「铠小姐，是我，岚得尔，我们进来了喔。」

　　岚得尔啊……你难道不知道生气的女人比毒蛇猛兽还恐怖吗？天啊……铠该不会在记恨我阻挠她的杀人计画吧？不过她现在没武器应该会安全一点？仙蒂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情随着岚得尔的步伐进入房内。

　　「铠小姐，这是妳刚才忘在路上的，我先帮妳拿起来了。」岚得尔好似没察觉铠的异常神态，而是态度依旧地漫步到她跟前，交给她一把以布包裹的长剑。

　　岚得尔！！你这蠢货！干嘛给她剑啊啊啊！这样危险指数绝对上升好几百分比啊！仙蒂已经不知该如何面对岚得尔的天然呆，而是想办法先规划好逃生路线再说。

　　铠冷冷看了一眼岚得尔递给她的剑，沉默了半晌，这才低声说：「……谢谢。」

　　「不会，铠小姐客气了。」

　　嗯……？好像没那麽生气了？岚得尔又意外的救援成功了？仙蒂再次讶异於岚得尔的误打误撞。

　　而当事者根本没发现自己意外的打破尴尬，而是笑吟吟的望着铠，而铠虽然一手受伤还是相当熟练的收剑入鞘。

　　把剑收起来了，看来是暂时没有要砍人了。仙蒂在心底松了一口气，却见铠快步朝杰奥和自己所在的方向走来。

　　「少爷丶希瑞亚殿下，很抱歉让您们受惊了，这是属下的失职。」铠微微躬身道。

　　妳只要不砍我们一切好说！「没关系啦，木头奥不会介意这种小事的对吧？」仙蒂语毕用手肘撞了一下身旁的杰奥。

　　「铠，没关系。真正应该收到道歉的是杰瑞哥哥。」

　　闻言，铠些微变了神色，语气转为严肃：「少爷，他并不是您的哥哥。」

　　仙蒂眼见气氛转为冷凝，赶紧补充说：「铠，只是一个称呼而已，我也称杰瑞为哥哥啊！对不对？木头奥！」

　　杰奥顺着仙蒂的话语颔首，流露出明显的不解神情，他完全没意识到究竟发生了什麽事。

　　「少爷，抱歉，属下又失礼了。」铠道歉一声，表面上看似恭敬，眼底的冰冷却毫不掩饰，只见她漠然地瞪了一眼杰瑞後，便二话不说的站到角落。

　　太恐怖了吧……铠到底今天是吃了什麽炸弹啊？为什麽对杰瑞的敌意这麽重啊？

　　「仙蒂，铠怎麽了吗？」杰奥附在仙蒂的耳边低声问道。

　　「呃……我也不知道，总之先静观其变，不要让铠和杰瑞打起来就好。」仙蒂同样压低音量回覆完後，就装作没事人儿一样向杰瑞招呼：「杰瑞哥哥，欢迎莅临，你先坐这儿休息一下，想吃什麽尽管跟我说，我再差仆人送过来。」

　　「我不挑，你们决定就好。」杰瑞在仙蒂的安排下坐在床铺的一角。

　　岚得尔困惑道：「仙蒂朋友，我们什麽时候有仆人啊……？」

　　「你就是那个仆人，快去快去，买些好吃的回来。」

　　「什麽！我是仆人？」岚得尔貌似深受打击的被推出房门。

　　「木头奥，你负责装水来。别摔烂啊！摔烂你要赔钱的！」仙蒂顺理成章的塞给杰奥一个空茶壶。

　　这女孩还真会使唤别人……被放置在橱柜上魔偶不禁暗忖。

　　魔偶一直保持缄默不语，最主要的原因是，它还摸不清杰瑞的意图为何，从方才金发男子眼神犀利的注意到它时，魔偶便臆测此人可能也是邪族子民，只是运用了某些法器隐藏自己的真身，倘若让他察觉它叛离了邪族，代价可能就是灰飞烟灭一途。

　　所幸那女孩似乎也在警惕这人，所以并没有找我搭话。魔偶暗自钦佩仙蒂的谋定後动，而不是会鲁莽行事的性格。

　　仙蒂无视稍远处的铠所散发出的冷峻视线，而是熟稔地与杰瑞并肩而坐，她会安排岚得尔和杰奥去从事跑腿的工作并非不无道理，因为她必须至少留下一个能制止住铠的对象，所以自己留下来的话铠才不会再明目张胆的找杰瑞麻烦。

　　「杰瑞哥哥，另外一位哥哥怎麽不见了呢？」仙蒂神态极其自然的开启探听模式。

　　「那尔吗？我因为要处理一些事情暂时和他分开一下。」

　　「原来是这样……那我妹妹缇亚她还好吗？有没有给你们带来困扰？」

　　杰瑞扯开爽朗的笑，说：「仙蒂妹妹，妳不用担心，那尔可比我还照顾妳的妹妹呢，缇亚最喜欢黏着他了！黏到连我都要吃醋了啊！」

　　「缇亚没给两位哥哥造成麻烦就好，若是缇亚有什麽不测的话，我可就不好向我的养父母交代了。」

　　杰瑞露出关心的神色，语调柔和地问：「仙蒂妹妹，莫非妳有什麽难言之隐？而且缇亚她……是不是有些不同於常人？」

　　一双粉色眼眸透出黯然，像是在诉说一个无奈故事的语调飘然响起：「杰瑞哥哥应该看出来了，我和缇亚是不同的种族，她并不是我的亲妹妹，她被我的养父母收养所以我们才结为姊妹。缇亚她虽然跟一般人不太一样，但是她本性并不坏，她从来没有想去伤害别人的……所以我想拜托杰瑞哥哥帮忙保密住缇亚的事情好吗？我不希望她再遭遇痛苦的事情了。」

　　「仙蒂妹妹，那是当然的，我和那尔都猜到缇亚可能遭遇过的坏事……我们一定会好好保密的，万一妳们姊妹有什麽困难尽管告诉我们，我们会尽己所能帮忙的。」

　　呼……掰出了一个好像很合理的故事，看来杰瑞似乎没有起疑心，这下子应该不用担忧了……

　　「那仙蒂妹妹，你上次说杰奥弟弟是妳哥哥，所以……？」

　　「喔丶啊！杰奥她是我养父母的儿子，所以我才会说她是我哥哥啦，杰瑞哥哥一定觉得我们长不太像吧哈哈！」这谎可是越扯越大啦……仙蒂不禁汗然心想。

　　杰瑞的银紫眼眸一闪而逝一层晦暗，但他立刻就以笑容掩盖住，态度依然不变地说：「原来如此，仙蒂妹妹，妳年纪这麽轻就遭遇这麽多事，真的辛苦妳了。」

　　「杰瑞哥哥，一点都不辛苦啊，我很喜欢现在的生活呢。」仙蒂的嘴角漾起灿烂的笑容，而这笑容确确实实是发自内心的，以前待在孤儿院的她只有小玫陪伴，可是现在的她却拥有了她不曾想像过的同伴陪她踏上旅程。

　　杰瑞望着仙蒂的笑容，嘴角也同样泛起笑意，他多少感觉到女孩的过於早熟，语气与应对方式都不似於一般的同龄孩子，如果是这女孩曾经历过一些事情的话，性格会如此也算是情有可原。

　　正当两人相谈甚欢之时，猛地响起高昂的呼喝声外加砰然巨响：「欸！小鬼们我们回来啦！嗯？怎麽少了那麽多人？」阿克一把推开房门，尔後阿特和赛莱尔也随後入房。

　　阿克立刻就发觉房内多了生面孔，毫不犹豫就凑到杰瑞附近说：「你是谁啊？没看过你欸！嗯？」

　　阿克面露困惑的开始在杰瑞的身侧东闻西嗅，他的莫名举止立即招来阿特的一记暴栗，阿克因而吃痛低喊：「痛欸！阿特你干嘛……」

　　「没礼貌，教训是应该的。」

　　「我只是觉得他的身上很香，不像是男的会有的味道啦！」

　　味道很香？这我倒是闻不出来。仙蒂不禁怀疑阿克不是猫人而是犬人才对。

　　「他爱乾净，不像你，三天才洗一次澡。」阿特冷冷道。

　　「怎样！臭鸟你又想找我吵架吗？」阿克熟练地摆出应战架式。

　　「唉……又来了。」赛莱尔面对针锋相对的一猫一鸟只能无奈扶额。

　　「仙蒂妹妹……他们是？」

　　「他们喔，是我的朋友啦，欸你们先听我介绍完再打，这位是杰瑞哥哥，曾经在我有难的时候协助过我，是我救命恩人喔。」仙蒂眼见三人有在听她说话後，才进而补充：「猫是阿克，鸟是阿特，虎是赛莱尔。」

　　「你们好啊。」杰瑞展露优雅的笑容率先向阿克三人一一握手。

　　「恩，你好。阿对了，小鬼，事情我们都办好啦！随时可以出发！」阿克似乎不太习惯握手的打招呼方式，别扭的回应一声後，便转而提起他们的主要目的。

　　「我跟我弟那边借来不少马车，我们可以扮成商队过去……」赛莱尔忽然噤声，因为他意识到此地还有底细不明的外人，实在是不方便讨论他们的计画。

　　「我需要先回避一下吗？」杰瑞十分识相地问。

　　「不用啦，反正也不是什麽机密，赛莱尔兄弟你继续说吧。」

　　赛莱尔眼见仙蒂毫不在意杰瑞当旁听者，也就放心的接续他才的话语：「我找了一些兄弟加入我们，装成商队的样子进去他们比较会放松警戒，前几日听根据地里的弟兄说，老大有回去一趟，不过没待多久就走了，似乎还准备了不少武器才离开。」

　　「你们家老大果然想自己解决事情。」仙蒂摆出一副『我早料到了』的表情摊摊手。

　　赛莱尔只能苦笑了笑，暗想自家的老大的想法也是蛮奇怪的，几个月前肯为了自己的事动员好几位弟兄来帮忙，却不愿找弟兄来从旁协助他救回妹妹，该说是不爱麻烦别人呢，还是要说是爱逞强呢？

　　「哼哼！老大真是太见外啦！我们都是兄弟！找我们帮忙是天经地义！！」阿克像个满怀澎湃热血的有为青年般高呼。

　　「呵，你去只会坏事，难怪老大不想找你。」阿特毫不留情地丢话浇熄他的满腔热血。

　　「你丶这丶只丶老爱跟我作对的臭鸟！！」阿克这次可是没打算忍下了，直接和阿特展开全武行，也不顾此地正有外人在场。

　　赛莱尔对此情此景只能再度叹气，他始终搞不懂为何两人明明水火不容，却又老是要一起同进同出，难怪老大会常常感到心烦意乱，多半和这两个老爱互殴的冤家有关吧！

　　「你们口中的老大……是菲斯特罗德泠灵先生吗？」

　　仙蒂对於杰瑞竟会知道菲斯特感到有些惊奇，说：「杰瑞哥哥认识吗？」

　　杰瑞轻笑一声：「当然认识罗，这附近的居民都会提到菲斯特的名讳，都直言菲斯特是一名了不起的义贼呢。」

　　「你们老大的名号这麽响亮喔？」

　　「呃……算是小有名气没错啦。」赛莱尔有些不好意思的低语。

　　仙蒂不禁在心底啧啧称奇，她可没料到菲斯特可以以一介盗贼身分在邻近地区得到正面评价，之前就隐约感觉到他们不像是尽做偷拐抢骗勾当的草莽地痞，想不到却是从事难得一见的义贼之举。

　　「那麽能告诉我发生甚麽事了吗？或许我也可以协助你们。」

　　「杰瑞哥哥，这怎麽可以，我不能再麻烦你了……」

　　太好了，要多一个免费的生力军了吗？仙蒂心中所想完全和表面所言背道而驰。

　　「这点不用担心，我的工作最近告一段落，暂时有一段休假期。」

　　仙蒂见杰瑞竟积极想参与协助工作，只能『装作』有些为难的模样说：「这样吗？那就麻烦杰瑞哥哥陪我们了……」

　　「我反对！」一道明显是女性音调的语音响起，不仅听来充斥怒意还饱含明显的深恶痛绝，只见铠迈开步伐，抽出长剑直指杰瑞的颈部，虽然两者之间算有些距离，但还是让人感受到来人想抹杀金发男子的赤裸敌意。

　　「铠！！」

　　铠无视於仙蒂的叫唤声，血红的眼眸冷清的注视着杰瑞，迟迟不愿放下那闪烁着锋芒的剑刃，「我反对他跟我们一起行动。」

　　「铠！妳先把剑放下！妳到底为什麽要这麽仇视杰瑞哥哥啊？他做了什麽吗？」

　　铠扫了仙蒂一眼，却只是丢下一句：「如果要让他加入的话，我就退出。」语毕便迈向房门径自离去。

　　原本还在打架的阿克跟阿特都因为骚动而停下动作，阿克更是口无遮拦地说：「那女人是怎麽了？那个来喔？」

　　这下可不好！都已经要出发了可不能放铠一人乱跑！「我先去追铠！就麻烦赛莱尔兄弟跟杰瑞哥哥说明一下我们的计画了。」

　　「没问题。」赛莱尔相当豪爽的地说。

　　仙蒂匆忙地跟随铠的步伐离开，不过她才刚踏出门就差点迎面撞上抱着茶壶进门的杰奥，她反应灵敏的从旁闪身而过，边跑边说：「木头奥我先去追铠一下！马上回来！」

　　杰奥怀抱着疑惑的神色遥望仙蒂的背影後，便继续小心翼翼地保护怀中的茶壶，推门而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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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铠！等等我啊！」仙蒂朝着不断疾步行进的黑发女子高声说道，虽然女子没慢下来的打算，但也没有刻意加快脚步，隐隐约约让人感觉到女子并不排斥仙蒂的跟随，为此仙蒂感到稍稍放心，但还是对女子的不理不睬有些头疼。

　　铠到底想去哪里啊？仙蒂随着铠的身影穿过一个又一个弯，甚至连阶梯也爬了，就是不知道铠到底想走到哪才甘心，平时疏於锻炼的仙蒂只能半喘着气跟在後头，就怕这次跟丢了又不知道要几天後才能再找到铠。

　　彷佛是感知到仙蒂的内心呼喊，铠终於停下步履，在一处杳无人烟的巷弄内驻足。

　　「呼……铠妳可终於停下来了。」

　　「希瑞亚殿下，您可以不必跟着属下的，属下只是想出来透透气。」

　　妳的口气跟妳说的话完全不搭嘎啊……「铠，这里没其他人了，妳直接告诉我为什麽妳这麽排斥杰瑞哥哥吧，就算他跟木头奥的哥哥长得很像也不必这样吧……」

　　「希瑞亚殿下，属下奉劝您跟那自称『杰瑞』的男人保持距离。」铠猛然回过身，艳红如血的眼眸彷佛蕴藏熊熊烈焰，「而且您误会了一件事，他们不是长得很像，而是一模一样。」

　　「一模一样？铠妳这是甚麽意思？可是木头奥的哥哥不是已经……」

　　「没错，杰瑞少爷已经死了，我亲眼看着他下葬的。」

　　铠亲眼看着他下葬？！等等……真正奇怪的地方是……「铠，妳的意思是……木头奥的哥哥也叫杰瑞？」

　　「是。」

　　仙蒂神色古怪地来回踱步，这事实在是太过匪夷所思，如果说长相相似还可以说是远房亲戚，但是连名字也相同的话这就不能只用巧合来形容了，而是要用『刻意』这个词汇，也就是那不知名分子蓄意假借杰瑞的外貌和名字在世上行走。

　　「可是铠……妳真的能保证杰瑞哥哥已经逝世了吗？有没有可能是诈尸之类的……」

　　铠虽然看起来不太想提及此事，但她还是轻吁一气後说：「……那日我得知杰瑞少爷因不明疾病骤逝的消息，匆匆从我的居所赶来中陆宅邸，这才来的及见上杰瑞少爷最後一面。」

　　「匆匆……？没人提前告知妳吗？听妳说的内容感觉妳跟杰瑞哥哥应该交情匪浅。」

　　「我跟他的关系确实不算一般。」铠细声说道，语调和表情甚至没有任何细微的变化：「杰瑞少爷他……曾是我的未婚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