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落王女》然凝

26、无情无心

　　「这真是太离谱了！怎麽能更换选手！！」类似的反对话语在偌大的赛场中恣意流窜，这番严重破坏规则的行径却是由主办方自行主导，让在场观看的群众更加愤怒不已。

　　仙蒂自然明白依克摩格的荒唐举动她是有权要求作废的，但是城府极深的克摩格明知会犯众怒却依然如此行事的理由究竟是……？虽然仙蒂一时半会儿还看不出什麽端倪，不过直觉意识到……这可是能好好利用的筹码。

　　『各位莅临本店的贵宾们，因特殊原因不得已采取此项应对方式，若有不便之处，敬请见谅。』赛场的墙上投影出一张克摩格的面容。

　　「作废！！作废！！」阿克宛如队长般带领观众席的群众一同高喊。

　　反弹的声浪异常激烈，面对排山倒海的舆论压力克摩格却仍旧不打算更改他的决定。

　　不如做个顺水推舟好了。仙蒂步至稍远处的音控室借出一支无线麦克风。

　　「喂？喂？听得到吗？」仙蒂边说边缓缓步回擂台。

　　仙蒂宏亮的声音再加上扩音的辅助，使得在场的众人都能听得一清二楚，更别提是以视讯方式显现影像的克摩格了。

　　「克摩格，我想你自己也相当明白，这场比赛早就应当结束了。」

　　『……』

　　「不过如果你接受我两个要求的话，我方就认同这场比赛持续下去。」粉色的眼眸闪现一丝狡黠的异芒。

　　『……若不是太困难的要求都能接受。』

　　喔？都能接受？究竟是什麽样的事情发生让克摩格不得不采取低姿态的手段？

　　「第一个要求，让我方以两人的人数对上彼方一人。」

　　阿克激动地拍着阿特的肩膀怪叫道：「阿特！那女的打算干什麽？啧啧！居然提出二打一的要求……真是恬不知耻的女人！我喜欢！」

　　那女孩，这次又在谋画些什麽？菲斯特暗忖。

　　这要求表面上看似没什麽问题……克摩格警戒着当中可能藏有的阴谋诡计，几番考量後，确认这条件没有太大的影响後才说：『我接受。』

　　「第二个要求，下一场比赛由我方指定彼方与我方比赛的对手。」

　　这也不算是过分的要求……虽然如此克摩格还是不敢掉以轻心，刚才仙蒂与坎的对决他可是尽收眼底，她恐怖的谋划能力即使自己是历经世故的老练商人，也不得不警惕可能会阴沟里翻船，招致暗算。

　　『……敢问你们想指定的对手是？』

　　仙蒂展露大大的笑容，一字一句慢慢吐露：「放心，这人你也很熟悉，我不会无赖到硬是要求无名的小喽罗上场。」

　　是我熟识的人？岚得尔丶坎丶还是施辛？

　　「我要指定的对手……就是你啊！克摩格。」

　　克摩格瞬间变了神色。

　　「好！好！接受！！接受！！」不少观众直接起身鼓掌叫好，赛场顿时再次被巨大的声浪淹没，

　　「干的好啊！我越来越欣赏那个女的了啦！她都可以去当卑鄙门派的祖师爷了！」阿克欢欣地又叫又跳。

　　阿特嘴角微勾，说：「那你赶快去拜师吧，这样这里才能清静些。」

　　「你想这样就摆脱我，门都没有！」阿克倏地和阿特扭打在一块。

　　菲斯特这次可是没打算阻止了，他状似无奈地摇了摇头，嘴边却是流露宽慰的笑意。

　　阿赛，你可真是……交到了不起的朋友啊。

　　赛莱尔，我就帮你帮到这了，接下来就要靠你自己和你的夥伴啦！仙蒂暗忖。

　　克摩格在沉重的声浪压力下仍旧不轻易屈服，只是维持铁青的神色沉默不语。

　　『接受她的条件。』极其细小的男声自克摩格那方传出。

　　这是谁的声音？就是逼迫克摩格不得不采取妥协姿态的幕後人物吗？仙蒂凝神细听的同时心下也快速飞转。

　　『我接受。』克摩格似是硬扯开嘴角才吐出话语。

　　「契约成立！！克摩格老板可别食言啊！这里可是有很多证人的！！」随着仙蒂略带傲气的语音落下，如浪潮的欢声形成响亮的回音回荡在空间宽阔的赛场。

　　事情顺利朝向仙蒂原先预设的目标，固然是再好不过的成果了，但是仙蒂隐约感受到一丝不安。是什麽样的人物拥有足以让克摩格低头的权力？

　　仙蒂尚未理清思绪，却猛然响起开赛的鸣声。

　　遥望伫立远处的杰奥身影，仙蒂不自禁分神思量。

　　反正对手是木头奥那家伙，待会儿只要偷偷暗示他放水认输，这次的事情就能完美落幕……什麽？

　　一抹金色的影子犹如快马般飞驰而来，仙蒂虽然天生有着极佳的动态视力与身体反应速度，但此时此刻的她却在错愕与大意的情绪影响下而不能及时应对。

　　杰奥的银紫双眸映出无情的光芒，以往温润柔和的眼眸彷佛失去原有的温度，一抹寒光自他的袖口显现，毫不犹疑朝仙蒂细嫩洁白的颈项抹去……

　　「仙蒂殿下！！」

　　斐洛纵然对杰奥的突然发难感到惊诧不已，但他毕竟长年修习武术，早已锻练出对突袭的反射防御动作，他执起手中的刀刃架开那致命的光，空出的左手同时摸向杰奥的肩部，然而杰奥只是身子一矮便俐落地向後空翻闪开。

　　斐洛愣愣地抓着原本披挂在杰奥肩上的灰白色斗篷，反倒是被夺斗篷的金发男孩神色没有丝毫变化。

　　除去斗篷的遮掩後，杰奥本被隐匿的茶色战斗劲装一览无遗，上衣采用无袖的设计以利肩关节的活动，而下端的裤管既短又服贴，丝毫不会对脚步的移动造成阻碍，他的手中各持一把薄如柳叶的锋利刀片，此刻正闪烁慑人并暗藏杀意的冷光。

　　冷凝肃杀的诡谲气氛不过持续几秒，一道突如其来的喊声倏然响起：「什麽！！我的天使竟然是男的？不！！」

　　某名兽人族男子悲怆的哭天抢地顿时让现场引爆，众人议论纷纷的嘈杂声完全不输方才为仙蒂所作所为喝采的欢呼声。

　　「这些家伙的重点都搞错了吧？」阿克面对此情此景只能猛翻白眼，尔後视线投向斐洛所在的方向说：「反正斐洛那小子一定还没讨清楚状况……哈哈哈！阿特！你快看！他果然不知道发生什麽事了！」

　　阿特也明显察觉出斐洛脸上的茫然神色，不置可否的耸了耸肩。

　　「哈！哈！看他那呆样……他不当女的真的太可惜了啦！！啊！他该不会还没发现自己是『女神』吧？」

　　「不知道，不要问我。你去问老大。」

　　「啧啧，讨人厌的臭鸟。老大～」阿克兴致勃勃的偏头看向菲斯特，却见後者摆出异常凝重的神色。

　　「老大？」

　　「那孩子……的样子不太对劲。」菲斯特沉吟说道。

　　仙蒂的想法与菲斯特如出一辙，在杰奥攻击她的当下她就察觉出了异样，不单单是杰奥不会对她刀刃相向的理由来看，更具决定性的关键是杰奥那双如宝石般沉静富生气的银紫眼眸，此时却像是失去光采的玻璃珠，如人偶的眼般黯淡无光。

　　眼睛是灵魂之窗，而仙蒂具备的入微观察力可以让她迅速觉察，目前所面对的人是怀着善意抑或是恶意，但是眼前的杰奥却让她看不见……看不见他内心的想法。

　　「洛尔啻大人，您为什麽会……？」斐洛虽然知晓杰奥现今因情势所逼而身在敌营，然而他无法理解的是，杰奥竟对仙蒂抱持着杀意。

　　杰奥默然不语，回应斐洛话语的，却是他手中高举的刀。

　　+++++

　　克摩格感受到毕生从未体验过的战栗感，他本能地对眼前手无寸铁的男子感到畏惧不已。

　　传闻中的琲尔伯爵，中陆地位仅次於魔界之王尊贵的第二号人物，此时正坐卧在克摩格一向用来办公的扶手椅上，一双紫色眼眸透出森冷的寒意，并凝视着目前正播放比赛实况的垂挂电视机。

　　克摩格深深觉得此人散发的气势并不像是单纯的贵族，却是如帝王般的存在，就连所作所为……都犹如平民百姓对帝王的认知般，冰冷无情。

　　约莫十多分钟前，昂克斯冷不防造访地下擂台，首要的要求便是面见杰奥，克摩格本以为自己会遭受琲尔伯爵的制裁，却不见伯爵有审问斥责他的意思，随即广播召唤杰奥至办公室。

　　接下来的事态便朝克摩格无从预料的方向发展。

　　克摩格忆起杰奥踏入房内时，有别於以往冷静自持的态度，他从杰奥眼中读出名为『恐惧』的字眼，那不是面对父亲会有的眼神，而是白兔望见豺狼，猎物望见天敌才有的神色。

　　「我儿，为父真是好久不见你了。」略带挑衅的话语自昂克斯口中吐出。

　　「父丶父亲大人。」杰奥低垂脸面嗫嚅说道。

　　「看着我。我是这麽教育你的吗？」昂克斯的语调平板却蕴含威严。

　　「是，父亲大人。」

　　「违反你理应恪守的纪律，为此必须有相对的处置。我儿，你应该不会不明白吧？」

　　杰奥不自觉缩了一下身子，语调依旧恭敬的回应：「是，父亲大人，孩儿甘愿受罚。」

　　「别紧张，我的孩子。」昂克斯的嘴角扯起没有温度的笑，「为父给你将功赎罪的机会。」

　　昂克斯望着高挂的电视萤幕，此刻恰好播放仙蒂的特写镜头，冰寒般的语调响起：「为父给你两个选择，第一，杀了她；第二，我去杀她。」

　　闻言，不只杰奥流露出明显的动摇，连克摩格也露出不敢置信的神态。

　　最後，杰奥在难以抉择的选择题中放弃了第二，毕竟前者还有活命的机会，而後者导致的结果却是让人连臆测都不敢去做！！

　　这人真是那孩子的『父亲』吗？虽然克摩格深知自己并非善良的好人，但是若是对待自己的亲生骨肉，也不可能到如此冷酷无情的地步。不过碍於这是他人的家务事，而且又是与他相距甚远的权贵之家，纵使有莫大的疑惑也只能深埋心底。

　　「记住，吾儿。这就是你应有的样貌，像傀儡一样，无情无心。」昂克斯的低语声并没有让克摩格听见。

　　+++++

　　木头奥到底发生什麽事了？眼见杰奥毫不留情挥刀袭击的画面，仙蒂仍旧是百思不得其解。

　　空气中弥漫着肃杀与压抑的气息，明明应当是嘈杂纷乱的擂台赛场，却彷若让人产生置身於静谧空间的错觉，唯有剑刃之间碰撞而出的铿锵声是其中最鲜明的乐音。

　　杰奥手持的刀以飞快的速度袭向为仙蒂挺身而出阻挡的斐洛，或许是斐洛还对与杰奥战斗心存迷惘之意，所以目前只是退而求其次地呈现防守的姿态。

　　仙蒂看似是在一旁悠闲纳凉，实际上却是面色凝重地思索杰奥的异常举止。

　　先不说杰奥的怪异……刚才克摩格的作为也让人十分在意……克摩格这卑鄙小人可没愚蠢到会做出这种吃力不讨好且有失主办人威信的事情，若不是两害相权取其轻的话是不会如此选择的……所以一定是被什麽人强迫的，木头奥的情况八九不离十也是如此，可是，是谁有这麽大的能耐能同时命令他们两人服从呢？

　　「仙蒂殿下！小心！」斐洛焦急示警。

　　一抹寒光朝向仙蒂的脸面突进，她不过一个闪身便轻松躲避，虽然仙蒂正处於脑袋忙碌运转的状态，但还是有分出三成的精神留意赛场的情势。

　　嗯……攻击目标明显是针对我，除此之外还握有极大的权力……金毛那笨蛋不会这麽做，他没这麽聪明；母后也不会这麽做，因为根本一点兴趣都没有，那剩下来的人选是……

　　心里有底的仙蒂再度仔细观察杰奥的银紫眼眸，这次不再什麽都看不见了，却是从他的眸中感觉出一丝隐约的脆弱。

　　这个笨蛋……仙蒂咬咬牙说：「小黑！！让开！！」仙蒂略高的音调透出明显的怒意。

　　「仙蒂殿下？」挡在女孩身前守护的斐洛不禁流露困惑的神色。

　　虽然斐洛以保障仙蒂人身安全为首要目标，但若这是发自仙蒂本人的命令，以阶层上来说他是必须遵从的，他有些迟疑地挪移脚步，同时警戒着杰奥可能采取的动作。

　　仙蒂捡起方才因战斗落至地面的小巧匕首，一手各持一把以应对杰奥，她迈步向前以突刺的方式直攻脑门，杰奥一个挥手便架开这松散的攻击，然而另一把匕首又如急流般直指咽喉，杰奥只能反应灵敏地以从下而上的方动作挥刀格档。

　　「我说，你到底在害怕什麽？」仙蒂直勾勾盯向杰奥的银紫眼眸，彷若洞察一切的眼神令杰奥不禁颤动身躯，像是为了回避什麽般胡乱挥刀，想当然尔皆被仙蒂轻易一一化解。

　　「回答我！你到底在害怕什麽？」咄咄逼人的语音自女孩口中响起。

　　杰奥低垂着脸面，即使低着头手持的武器依旧没有失去准度，但是威力却是明显锐减不少。

　　这根臭木头！！居然假装没听见我说的话！！

　　仙蒂气愤的地咬了咬下唇说：「你记得上次分开前我对你说过的话吗？」

　　「锵！锵！」两把武器再度呈现一上一下的对峙状态，夹杂在碰撞声中的女孩音依然清晰无比：「我说过……我就像傀儡一样活着，无法主导自己的人生，而你也跟我一样，像个傀儡。」

　　眼见杰奥保持无动於衷的态度，仙蒂不自觉抬高音量：「你难道还不明白吗？我希望你能意识到这件事，能真正以自己的意愿去生活，而不是像现在这样被你爸左右你的命运！！」

　　杰奥猛然停下步伐，幽然的语调倏地响起：「没错，就像妳说的那样，我像个傀儡，也只能是个傀儡。」

　　金发男孩原先低垂的面容猛地抬起，竟是一张盈满泪水的脸庞，仙蒂未曾见过男孩露出如此脆弱的神态，当下也不知该做出什麽反应，傻愣半秒後才略显慌张说：「你……你干嘛哭啊！」

　　「居然让天使哭泣……真是十恶不赦的大坏蛋！！」观众席传来一声挞伐。

　　「黑咩！黑咩！不应该！」此起彼落的护航声瞬间充斥擂台场。

　　关你们屁事喔？仙蒂送了观众席好几记白眼，才转而面对杰奥说：「你不要哭啦！搞得我好像在欺负你一样……」

　　「仙蒂殿下确实像是在欺负洛尔啻大人。」斐洛露出认真的表情发言。

　　「小黑……你不说话没人当你哑巴好吗……」

　　杰奥贡献好几滴泪珠给地板後，才语带无助地开口：「仙蒂……我该怎麽办？父亲大人命令我杀了妳，不然就是他会亲自杀了妳……我到底该怎麽做……怎麽做才对？」

　　仙蒂拍了拍杰奥不停颤抖的肩膀，语气中带有难得一见的温柔：「安啦！昂克斯叔叔不会想杀我啦！我想他只是想测试你吧？」

　　「父亲大人的样子像是认真的……」杰奥此时才惊觉自己或许根本不了解昂克斯，明明是血浓於水的至亲，他却无法得知昂克斯真正的心意与想法……然而仙蒂却……既然她能看穿自己内心的挣扎，那是否代表她也能触及他永远不甚了解的父亲呢？

　　仙蒂自然是明白杰奥心中的顾虑，若昂克斯并非开玩笑而是打算动真格的话，杰奥采取放水的作战方式极有可能触怒昂克斯，因而引发更为惨重的後果。

　　所以你才把自己武装成傀儡的样子，但是只要是人，又怎麽可能真的如傀儡一般无情无心呢？真是块笨木头……

　　但是却笨得很可爱。

　　仙蒂抹去杰奥面颊上的泪，幽幽说道：「恭喜你啊，你已经不像傀儡了。」

　　「？」杰奥的眸中显露出浓浓的困惑之意。

　　仙蒂站直身子，优雅地往反方向踱步而去，风中传来隐约的话语。

　　「因为傀儡……是不会哭泣的啊。」

　　杰奥彷佛眼中只容下仙蒂的存在，那看似柔弱丶娇小的背影，此刻却闪烁着难以言喻的光芒，他曾经希冀自己能保护这个女孩，不让她流下悲伤的泪，但没想到最後被保护的却是自己呢……

　　仙蒂，谢谢妳。

　　即使说出这句话，也会被当成是恶心的发言吧？

　　思至此，杰奥并没有无可奈何的感受，却是顿时感觉心情轻松了起来。

　　女孩步至稍远处站定，回过身时同时拍向自己的胸脯，粉色的眼中尽是自信的光采，听似幼稚的言论实则令人安心无比，「如果你这块木头还在怕东怕西的话，那就尽全力打过来，反正你也没强到哪去……我也会尽全力击败你！！」

　　「呜……呜……小鬼你真是好样的，我真是错看你了！！想不到你也是个性情中人！！」施辛在一旁哭得死去活来，与他精壮的外表相当违和。

　　「吓！！肌肉猩猩！！你怎麽还在这里啊？」

　　「我和坎一直都在啊！只是待在擂台边没说话而已……还有……你刚说谁是肌肉猩猩？」施辛收敛方才的悲色，瞬间换上狐疑的神色。

　　「你可能听错了吧？」仙蒂摆出一脸人畜无害的好学生模样。

　　女孩与他人吵吵闹闹的场景不禁让男孩会心一笑。是啊，他到底在害怕些什麽？现在的他已经不是一个人了，过去只能依赖自己，畏首畏尾的过日子，却是失去更多重要的事物……

　　杰奥拭去脸庞残留的泪珠，银紫色的眼眸辉映不容分说的坚定，说：「好，仙蒂。」

　　「这才像话嘛！！」仙蒂爆出如阳光般的灿笑。

　　「你违背了我的期望。」

　　那是……昂克斯叔叔？

　　在仙蒂错愕不已的当下，一把以紫色雷电构成的巨剑冷不防贯穿杰奥的肚腹，霎时灰白色的石地板洒落令人怵目惊心的鲜红，杰奥犹如失去操线的木偶应声倒下。

　　「木头奥！！」

　　女孩焦急的呐喊声伴随倒地的轰然巨响，以及女孩怀抱慌张神色奔驰而来的画面，成为金发男孩失去意识前的最後记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