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狂月]轮回之宴》妖蓝

11、11

　　11月15日
　　在走廊里碰到了科妮莉亚，她说了一些很不好听的话。说我毫无男孩的样子只知道玩女孩子的娃娃。
　　男孩就不能喜欢娃娃吗？只有女孩子才可以？但是我们，有什么不一样的呢？

　　11月17日
　　今天被爸爸骂了，娃娃和工具也都被妈妈没收。爸爸让我呆在房间里反省，什么时候想清楚如何做正经事什么时候才能出去。
　　喜欢娃娃，我错了吗？
　　科妮莉亚在门后冲我做鬼脸。
　　我只是在做我喜欢的事情，我并没有错。

　　11月18日
　　屋子里空空的，之前摆着娃娃的地方都空了。
　　我无法忍受没有她们的生活。
　　她们和工具就在妈妈的房间里……
　　嗯……妈妈做家务的话，都集中在上午的，这个时候悄悄去拿回来应该不会被发现。

　　11月19日
　　很成功地拿回了工具！但她们不在妈妈的房间里，等解除禁闭之后再去别的房间找找看吧。

　　响也在二楼的东馆的谈话室里找到了第二本日记，这里的桌案上还摆着一份洋馆手绘地图，和一楼大厅立柱上贴着的一样，上面却有一楼地图没有的人名批注，还有一些房间被打上了叉。看批注的花体英文应该是神父瓦莱里奥写的，大概是他在找寻魔法书的时候绘制的地图吧。

　　和地图放在一起的还有一把牡丹的钥匙，响也回想着一路见到过的钥匙孔的图案，再对比一下地图，确定这是通往三楼的。

　　从地图上看的话，三楼应该是主人的卧室？

　　那里应该可以找到些什么吧……或者干脆直接见BOSS？响也扯了扯嘴角，无奈苦笑。既然他出不去，那么只有这一条路可以走。

　　虽然有很多奇奇怪怪的设想，但当响也真正来到三楼的时候还是被惊得不轻，站在楼梯口，他迟疑地看看手里的地图，再看看眼前的场景，不知道该不该再前进。

　　地图上明确画着三楼有七个房间，其中靠里的三间分别的男女主人的卧室和起居室，外面四间则是佣人的房间。可是现在，响也只见到了一条宽敞的走廊，佣人的房间全都不见了，占据走廊两侧的是很多真人大小的日本人偶和逼真的动物石像立柱，可以说是一条相当让人看了就不想走的走廊。

　　走廊尽头也只有一扇门，古欧风双开的那种，再明显不过是主人的房间。

　　这栋洋馆难道被改建过？

　　怎么可能。

　　猜测出现的下一秒响也就自己否定了，三楼的陈设崭新得和刚装修完一样，没道理改建只装修三楼吧？他也没听家里说要开发这边。更何况……谁家翻新房子会放一大排日本人形啊？这是要做噩梦的节奏了好不好！反正从小在外国长大的响也自认欣赏不来母国这种古典艺术。

　　胡乱猜测的时候，响也眼睁睁看着眼前的大门打开了，然后一个黑色的物体在门前闪了一下，门又无声地关上了。

　　那轮廓貌似就是他在一楼见到的东西？

　　响也觉得他简直作死，因为他现在非常想进去看看那东西到底是什么，一路上的幽灵他至少看清了模样，而且幽灵是半透明的，眼前这个并不是。

　　犹豫片刻，最后响也咬咬牙，穿过那条满是诡异日本人形的走廊到了对面的房间。他先是试着敲了敲门，没有反应。深呼吸，响也径自推开了房门。

　　然而门后没有人。

　　响也稍微有点可惜，但也松了口气，开始调查起这间不同寻常房间。这是一间称得上豪华舒适的起居室，右侧的墙壁摆了很多书架，上面摆满了书本，书桌上也堆放了不少笔记，响也过去看了一眼，发现笔记上除了看不懂的数学算式之外也没什么特别的，书架里的书也是，几乎都是消遣用的英文读物。总体来说没什么奇怪的地方，但出现在这里其实真的蛮违和的。

　　房间左侧墙壁则有一扇关闭的门，应该是卧室，而在靠窗的地方放着一套咖啡桌椅，上面摆着空掉的茶杯，响也摸了摸瓷杯，发现上面还有淡淡的温度，显然就在之前不久还有人在这里喝茶。

　　小桌上还放着本日记，翻开在某一页，窗外的月光正好投在桌上，足够看清上面的字。

　　这意思还真是再明显不过啊……响也拿起日记本读了起来。

　　11月20日
　　为什么？
　　为什么爸爸会知道我偷拿了工具？当时明明没有人在的！
　　爸爸非常生气，把我锁在了房间里，我出不去了。

　　11月21日
　　科妮莉亚来过了。看到她那副得意模样的瞬间我就知道了，是她发现并告发了我。
　　为什么要做这种事呢？我们难道不是兄妹吗？我问她。
　　像哥哥这样，只知道像女孩子一样沉迷娃娃的男孩，就该被好好骂醒！
　　原来如此……果然如此……

　　日记到此就没有了，响也向后翻了翻，在间隔了几页之后又发现了一段文字。

　　所谓亲人，就是这样的吗？
　　只要不合自己的心意就可以随意践踏？不去理解，不去沟通，甚至辩解都不听。
　　必须要听话？只是这样？
　　我……
　　就像娃娃们一样，被爸爸当做一个继承人的娃娃，稍有出格的举动就要被惩罚。
　　一切都要按照神制定的规则来进行，所有违背神意志的行为都不被允许。

　　看到这段文字时响也的手微微颤抖，他看到第二句时下意识别开了眼，冷静了几秒才回来继续看，然而看到最后却还是差点控制不住情绪。他几乎以为在看自己的日记。
　　像个“继承人的娃娃”，稍有出格的举动就要被惩罚。
　　父亲严格的要求，连在家里都要戴着优等生的面具……
　　响也闭起眼稳了稳心神，将日记继续翻下去。

　　满月，真美啊……
　　如此美丽的月色，很适合做些什么呢。

　　毫无意义的一句话，响也继续翻过纸张，直到最后一页。

　　剪刀在桌子上，在月光下带着不可思议的冷光。
　　做娃娃的时候，多余的布料和线头就可以用它剪掉。
　　爸爸，是多余的。
　　妈妈，是多余的。
　　科妮莉亚，也是多余的。
　　可以剪掉吧？
　　可以除掉的吧？
　　可以的……吧？

　　科妮莉亚躲进了柜子里。
　　啊呀？为什么做出这么恐惧的表情？为什么不嘲笑我了呢？不是很喜欢去爸爸那里告发我的感觉吗？为什么不去了呢？
　　科妮莉亚回答不了我了。我把她“剪掉”了。
　　妈妈准备休息了，平日里卷起的头发已经放了下来，看起来没有白日里那么刻板了。
　　看到我拿着剪刀感到很苦恼吧？因为我还是喜欢娃娃呢。就算爸爸像这样的惩罚，我也无法不爱她们呢。
　　所以就算那样看着我也没用哦！
　　妈妈也不动了。
　　爸爸，在哪里呢？

　　响也几乎拿不稳手里的日记本，虽然有那么一点猜测，但真的看到哈罗德杀死他亲人的日记，他还是非常震撼的。但这样的震惊不全是来自于惨无人伦的杀戮，还有一些别的……别的……他不愿意去想，不敢去想，不……

　　碍事的东西，除掉就好。

　　脑中响起这句话的瞬间，一双冰冷的手从他背后出现，掐住响他的下颚逼他抬起头来，响也根本来不及挣扎，眼中就映满了银色的光辉。

　　明亮又柔和的月光，仿佛连灵魂都能融化。

　　满月真的很美……

　　脑中一片空白的响也只想起了日记中那一句看似无用的话。

　　“今晚的月色这么美……想不想做一点，愉快的事情？”

　　耳边传来柔声的低语，是一副非常动听的少年嗓音，既不像孩童的清悦明亮，也不像成年人的浑厚低沉，那介于两者之间恰到好处的嗓音清冷而诱惑。

　　所谓蛊惑人心的恶魔，也不过如此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