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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我老了啊 ...

  •   在这儿待久了,往往会很诡异地想起异国他乡——那个南半球的国家。心中还有点惆怅有些思念的感觉。然而那明明就是他乡。

      我的祖国与那个国家有很多地方不同——最近把他们蛇精质地放在一起比较过之后才发现。

      就拿下雨这一点来说吧,其实我也不太清楚到底两地的气候之间有什么不同,中国下雨虽然也常常有倾盆大雨,但是往往都是以一条与地面垂直的线落下来,雷声也会隆隆作响然而不会刮起暴风。我居住了十年的那个国家正好相反,它下雨的时候或许不会下得很大,但是会狂风大作,雨伞在那片土地上是没有任何作用的,反而会被吹得像个鸡爪,非得穿雨衣才行。

      小时候我的确实很犟啊,不知为什么对雨衣有莫名的抗拒,刚开始还脱下外套罩在头上,如同曾经在国内和男孩一起做的一样,最后也在损失了无数件衣服之后停止了这种行为;然后我仍然坚决不穿雨衣,又在小商店里用零用钱买了一把便宜的小伞,在暴风雨里折断了无数把之后总算向雨衣妥协了。

      我还记得自己当时的心情,明明总算找到了在雨中行走的正确方法,可是莫名地就是高兴不起来,反而很伤心——我抬头看着阴沉的天空,雨滴迎风乱砸着,风也掀走了帽子,我生平第一次有些讨厌阴雨天。之后穿着雨衣走在异国的雨幕中,我对阴雨天气的态度变成了一种冷淡......以成年人的口吻来说是“冷静”的感觉——该穿雨衣穿雨衣,该干啥干啥,没高兴也没不高兴。

      正如我同时放弃的,对男孩执着的寻找——虽然还想找,但是也是随遇而安听从着缘分,找不着得到已经无所谓了。

      我甚至在那之后也没妄想过找到他,也就没设想过找到他之后应该如何行动,或许会愣在原地以至于再一次错失吧,或许我根本认不出他。不过一定是找不见就对了。难道凭着现在不清晰的记忆也能痴心妄想吗?

      我逐渐认识到自己正在忘记他,以一种诡异的曲线形式忘得飞快。刚开始也曾经对这种本能地忘记拼命地反抗过,宁死不屈地挣扎过,我写下了很多很多的文字但是还是没能阻止他的印象在我心中逐渐淡化。直到有一天我翻阅以前写下的故事时才感觉到有些不对劲——故事中的他显得陌生了。

      明明我的文字没有一点弄虚作假,里面记述的故事就是我们经历过的故事,但是故事中的我们却显得像别人。曾经傲娇抖M的我让自己认不出来,傻不拉几一副智障样子的他也让我认不出来,我们曾经做过的事情......那些事情仿佛是别人和别人之间的举动,被我不小心看见了罢了,没有一点身临其境的感觉,所能体会到的只剩下陌生。

      ——这是我们吗?

      于是我将文字烧了烤地瓜。之后也没再对“遗忘”这件事反抗过了。

      我不知道自己吃地瓜的时候到底做出了一副多么凄惨的表情,不过我敢肯定其中一定包含着“绝望”、“空洞”这些字眼。因为写了一大堆的原因,为了不浪费燃料我也烤了一大堆地瓜,一顿全都吃下去,那个时候吃得我想吐,但是到底有没有吐出来已经不可考了。

      吃下去的不只是地瓜而已,还有我对他整整塞满半个书架的思念;我们曾经在国内两年友谊中震慑灵魂的部分;我对我们不可能的未来、不可能的恋爱、不可能的约会、不可能的婚礼、不可能的双胞胎孩子......这么多的期盼。

      我想哭,但是没能哭出来。

      我感觉自己对不起他,但是即使是挣扎下去也做不出什么改变,反而还会耽搁自己的青春年华。我清楚我再也找不见他了,但是这么放手也不好意思,我需要一个理由劝告自己。这个时候突然想起背井离乡的前一段时间,我们相处的最后一段时间,傻不拉几像个智障的他有一天突然摆出一副严肃的样子说:“你以后要好好学习,做个大学霸,数学考不了一百分不要来找我。”

      “哼!我才不会找你呢!就算语、数、英、政、史、地、生全都考一百分也不找你!”这是我的回答,之后也确实应验了。

      我为自己找了一个理由——“为了不辜负他说的那句话,为了不辜负自己的承诺、不辜负自己。”我一幅被学校演讲灌了毒鸡汤的样子奋发向上,最后如同老师父母所愿的成了个优秀的学生,从那之后别人的瞩目就没断过。但是只有我知道,我不过是为了他说的那句话而已,为了最后补偿一下那个生命中的过客而已。

      把自己从学渣刷成学霸是一件很艰难的事情,尤其是还加上了语言不通的限制条件。我努力地突破着语言、突破自己,当时实际上真的是很困难很痛苦的一件事,我并没有放弃过,并不是因为自己的意志有多么坚强、也不是因为毒鸡汤到底放了多少猛毒,而是因为我从痛苦中感觉到了快乐,越是痛苦我就越是快乐

      ——不是因为学习成绩的激励,也不是因为自己是个抖M,而是因为我觉得痛苦能够补偿那个人,补偿我没能倾听他的过失,回报他之前对我的鼓励和陪伴。越是痛苦我就觉得我回报了他,于是就越是轻松,于是也就越是快乐......陷入这个漩涡中很久,回过神来自己居然被公派留学回到了祖国。

      我认为自己已经放下了对他的感情,虽然耗费了十年的时间,虽然这个过程我并没有对任何人掏出真心......不过这样放下了对彼此都好,不过是心中留下了一个结,再也解不开了罢了。

      真的放弃寻找他之后,生活好像没有发生什么变化,没有谁痛不欲生过,还是该怎么活就怎么活,但从期盼相遇到恐惧相遇,从谈天说地到相隔两地,对于我来说已经变得都多的了。

      但是突然之间感觉自己忘了很多东西,心中就有些惘然。好像并不只是忘记了男孩的脸而已,而是一些更重要的东西——比如说像是约定什么的,而且还是一个曾经认为很重要的约定。突然间又想起来在网络聊天的时候见到的一个ID,叫“承诺苍白得可笑”,它或许正可以用来形容现在的我。

      但是这一切已经无所谓了,无论是苍白还是红润也与我无关,我对它和男孩一样,持有一种悲观的态度,说好听了叫“冷静”的态度——更何况现在我即便注视着雨幕也无法回忆出任何别的东西了,又如何做到遵守诺言呢?

      于是还是化上浓妆飙着摩托车跑去联谊。

      不过突然有一天情况突然改变——那还是在联谊的时候,我端端正正地坐在一边和旁边的女孩们有礼有节地聊着天,她们遮着嘴“嘿嘿”地笑着,我咧着嘴露出一口整整齐齐的白牙,就像牙膏虚假广告一样闪死他们。但是对面的汉子们被闪着闪着气氛突然变了,一堆人“嗖”地跟电打似得站了起来,整整齐齐地望向同一个方向,异口同声地叫到“楠哥儿”。

      当时虽然不知道那个人到底是“男哥”、“南歌”、“南哥”、“难哥”、还是“楠哥”,但是我心中突然就有种不好的预感,莫名地抬不起头。当时还以为是这个人的出场方式太具有□□老大的气氛,把我的气场给压倒了,而且直到自己把以前的事情全都想起来为止都这么认为。实则不然,不过这都是后话了。

      楠哥的服装品味还不错,虽然和别的年轻小鲜肉一样主打.黑色,但是也不会和他们一样一身黑,看起来污漆漆的。他穿着一件黑色的卫衣,上面有一些像是闪电交错似得白色花纹,外面套着一件灰色的、看起来莫名有些可爱的风衣。发型特别随便就是那种长长了的圆寸头,不过放在他头上感觉各种顺眼,好像曾经见过似得。黑色的运动鞋,从鞋底延伸上来一些红色的条纹搭在侧面,虽然穿着挺宽松的运动裤,但是我却一下就被他的腿型迷住了,一副色眯眯的眼光看个不停。

      他戴着一副墨镜走进来,全程如同□□老大一样板着一张脸。但是走到他那群哥们门前时就摘了墨镜,笑的像个智障似得了。与之相对应的就是哥们刚才像小弟一样恭敬的态度变了,一堆人围上去对他又踢又踹,一边质问着:“怎么来这么晚?!一桌子人全都等你啊!”

      他带着笑意回答:“我走过来的。”还一边嘿嘿笑着。

      不知道为什么我看他的脸总感觉有些熟悉。

      这个时候哥们把他摁在凳子上,自顾自地开始介绍了:“这就是我们楠哥,一星期不洗一次脚丫子,一双鞋能穿半年,一回到宿舍就把衣服脱了扔到地上的楠哥,今年23岁,学法律,现在正在读研,励志要做一个世界上第一贫嘴的律师。”然后突然哥们的表情扭曲了,“呜呜”哀嚎着抱着脚丫跑到了一边,恐怕是楠哥刚刚偷偷踩了他一脚。

      我看楠哥一脸的气定神闲,笑着说:“你们别听他胡说,那都是他自己。”

      妹子们尴尬地笑了一会儿,就凑成小团团开始聊天了,不知为什么她们都在议论这个刚来的风云人物。有夸他帅的,有说律师有前途的,有说他性格好的......反正就是一面倒地夸,不知为什么我突然心里有点不爽,用看情敌的目光瞪了一眼楠哥,他本来有礼有节的笑容面对着我就变成了猥琐的智障笑。于是我挑挑眉,用一种划破天际的分贝大喊道:“楠哥!你不是卖茶叶蛋的吗?!”

      妹子们窃窃私语的声音停下了,楠哥笑的前仰后合,拍着桌子一边还说着:“对对!我就是卖茶叶蛋的!”一片妹子呆若木鸡。他好不容易止住笑声了,而且摆出一副淡定的表情,但是一看见我就一秒破功,笑的一脸猥琐,嘴角都快咧到耳根子去了。

      这什么情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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