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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有情却似总无情 ...

  •   月色如水,洒落满地清辉。
      树影婆娑,映在棋盘上,黑白棋子交错,颜色分明。
      银光笼罩在对弈的两人身上,一个白衣曳地,一个蓝衫俊逸,斟酌起落,运筹帷幄。
      貌合神离了这许多天,似乎只有这刻两人的心才离得最近,没有误会,没有距离,只有心若止水的平和与莫逆于心的默契。
      “慕白,你又输了!”徐子陵附掌大笑,“怎么当了镖局少主,棋艺反倒怠慢了下来?”
      沈慕白叹了口气,认命地将杯中酒一饮而尽:“子陵棋艺大增,慕白甘拜下风!”
      沈慕白瞧着徐子陵开心的样子不禁勾起唇角,看来方才自己故意走错的那一步棋走得值了。
      夜色渐浓,沈慕白不胜酒力,不一会儿就趴在桌上不省人事。风渐紧,夜的潮气弥散开来。徐子陵晃晃他:“慕白?慕白,醒醒,外面太凉,回屋睡。”
      毫无反应。只见他唇微动似乎说了什么,待徐子陵附耳去听时又偏过头继续睡了。
      这荒郊僻壤只有他们两人,徐子陵叹口气,看来今晚和雪儿的约会只能泡汤了。他背起沈慕白,出乎意料的轻,一个大男人的身形,怎的这么瘦。他在心里嘀咕,眼前浮现出重逢那天见到他的模样,比小时候更漂亮,脸色也比小时候更苍白,因而看着总是一副病怏怏的病容。对了,他突然想起这次来到镖局的目的,最初不是来给慕白看病的吗,怎么一见到雪儿就全忘了……他拍拍脑袋,可是慕白也从没怪过他,还帮他跟雪儿牵线。恩,徐子陵笑逐颜开,这个兄弟没白交。
      山路蜿蜒崎岖,还是黑夜,本就不好走,背后的沈慕白还哼哼唧唧,蹭来蹭去不老实。徐子陵忍无可忍,停下脚步刚要把他放下,脖子上突然一紧,沈慕白的手臂紧紧缠上,头靠上他肩膀,呼出的热气几乎近在咫尺。
      “子陵哥哥……”
      沈慕白低低的梦呓在他耳边响起,带着甜糯的撒娇,引得他心跳一顿,再动起来时已然紊乱。他鬼使神差地扭头看他的睡颜,入目之处却是一双玉臂,月光洒在上面,如凝霜雪,清冷诱人。
      他适才叫他什么?子陵哥哥。多让人怀念的称呼。儿时他也像这样背着他,爬上太行山蜿蜒的山路,一路上芳草萋萋,姹紫嫣红。他顺手摘下头顶一枝木槿,戴在身后的沈慕白头上,似一团洁白的雪,衬得他本就清秀的眉目愈加柔美。他一时看得呆了,打趣道:“若不是知道你是男子,这般佳人,我早就娶回家做老婆了!”
      一句话说得沈慕白又羞又恼,握紧了拳头就要打他,他东闪西躲一面还不忘夸张地大叫:“谋杀亲夫了!谋杀亲夫了!”
      徐子陵想着想着扑哧一声笑出来。到底是年少无知,否则怎会对慕白产生那种心思。
      背上的慕白不安地动了动,冷风一吹,似乎醒了大半,恍惚的声音像这夜间的一缕轻风:“...子陵?”
      “恩,”徐子陵回过神来,“我们马上就到家了。”
      “不用管我...你去见...雪儿吧...”声音断断续续,不甚真切。
      这喝酒怎么喝得快要断气了似的?徐子陵心下犯疑,借着月光一看靠在自己肩上的脸,呵!吓了一跳,慕白嘴唇毫无血色,双眼周围黑漆漆的一片,像两个黑窟窿!徐子陵慌了,刚要把他放下,那恼人的玉臂便又缠上了他脖颈。
      “冷.....”
      沈慕白紧紧搂着他,瑟瑟发抖。
      出于医者本性,徐子陵背起他迅速走进一座破庙,把外衫脱下给他披上,同时握住他手腕把脉。
      脉象奇乱,就像第一次给他把脉的脉象一样,毒气流窜,只不过平时被他用内力压制,现在一股脑全涌出来,威力之大,连他也束手无策。
      况且这回出来得急,连药箱也没拿。徐子陵叹一口气,苦恼地坐在一旁。地上的沈慕白却抖得更厉害,脸色愈加惨白,徐子陵心下不忍,想要再脱去一层衣裳给他披上,冷不防却被他抓住手腕。
      “子陵哥哥...”他精神恍惚,眼都睁不开,只喃喃地唤着,“别丢下我...”
      徐子陵心乱如麻,鬼使神差地应道:“我在。”握着他的手又紧了紧,“子陵哥哥在这儿。”
      这样坐以待毙也不是办法,徐子陵脑中突然灵光一现,他想起今晚他和沈慕白到山上对弈,上山时他发现路上有许多草有药用价值,其中一种能暂时缓解剧毒。事不宜迟,他立即动身去采药。
      回来时沈慕白已经冷得蜷缩在角落里,徐子陵生起火,把他抱到火堆旁的草堆上。草药稀释后,随便兑点水,他俯身想要喂沈慕白喝药,却发现他已经失去知觉,连嘴都张不开。
      救人救到底,送佛送到西。他心一横,喝口药就着沈慕白的嘴送了进去。
      他是他的好兄弟,而且都为男子,又没什么。
      慕白的唇出奇的软,带着凉凉的湿意,直透到人心窝里去。药水自齿缝中溢出来,他干脆撬开慕白唇齿,舌头度了进去,绕了几圈就觉头晕乎乎的,他小巧的舌头就像一尾滑腻的鱼,引得人犯罪。
      徐子陵感觉身子骨不像自己的,整个都酥软了下去,呼吸也越来越急促,他不敢看下身,定是有反应了。
      该死!他在心里暗骂,当真是鬼迷心窍了。可是一瞥见慕白微张的唇,苍白如纸的脸色,又鬼使神差地含了一口喂下去。
      这已经不是单纯的喂药了。他心里明白,但就是控制不住自己。慕白的身体冰凉,却正好为他滚烫的身体降温。四下里一片安静,只有火焰幽幽摇曳,映着墙上两人交叠的剪影。窗外萧萧林木、连天风雨都不复存在,只有唇上的触感,指尖的肌肤才最真实。
      “咳、咳...”沈慕白突然剧烈地咳嗽起来,两人舌间的药水也顺着嘴角滑下。
      徐子陵如梦方醒,甫一睁眼,便对上沈慕白墨玉般的瞳仁。
      “我...”他慌乱地起身,故作镇定道,“我在给你喂药...”
      “你怎么还没走?”沈慕白声音沙哑,已然恢复清醒。
      “你这是什么话?”一想起方才的事,徐子陵面泛窘色,但很快被他掩饰过去,“你刚刚中毒了,我再怎么样也不能丢下你不顾。”
      “谢谢。”沈慕白又剧烈地咳起来。
      “谢什么,我们是兄弟嘛。”然而说完这话徐子陵自己都觉心虚,回想刚才的事,自己真是个混蛋,难道是太久没碰女人的缘故,竟对自己的好兄弟起了那等龌龊的心思...他偷偷打量了一眼沈慕白,他面色如常,应该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翌日清早返回镖局后,徐子陵像故意躲着沈慕白似的,再不与他相见。连和心爱的雪儿在一起,都显得心不在焉。
      “子陵,你闻闻我香不香?”
      “恩,香。”徐子陵头也不抬。
      “子陵,你到底怎么了?自从前几天和少主从山上回来后就屡屡心不在焉。”雪儿嘟着嘴,不情愿地靠在他怀里。
      “是吗?”徐子陵这才如梦方醒般抬头。也许他只是需要时间冷静一下,他怕再见到沈慕白会频频想起那破庙里的事。那是他的好兄弟啊,他怎能在面对他时想那些龌龊的东西......
      雪儿不知他心中所想,一如既往地兴致勃勃:“子陵,我身上的香味我娘从西域给我带回来的香,你瞧,我房间点的也是这种香,你喜欢吗?”
      徐子陵只觉平日雪儿如银铃般动听的声音今日怎的这般让人烦躁,但还是勉强挤出笑容:“喜欢,当然喜欢。”
      香炉内升起清清袅袅的白烟,窗前停伫的紫色身影转瞬即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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