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蒹葭苍苍》酱油铺老板

3、第 3 章

　　阿刁领了牌子后就跟着上了年纪的李总管去了振公少爷的侯泽园。一路上李总管叨叨絮絮的跟白芦说着白家的情况。照理说，侯泽园随便找个丫鬟把白芦领了去就是了，可偏偏振公少爷特别关照过，没法子，李总管就只能亲自把人送过去了。
　　李总管还有些不明白，这白芦到底是哪里入了少爷的眼了。这白府里长得好看的小厮和丫鬟也不是没有，他自家媳妇儿的侄子六六长得又好看又机灵，还等着明年给入府给振公少爷当书童，哪知这半路就被白芦截了胡。想到这里，他又瞥了白芦一眼，她从没见过这么大的房子，可比青石镇上的一条商铺都大啦！他看着白芦张大嘴巴一脸吃惊的傻样不由的摇了摇头，乡下来的傻小子，哪里比得上六六。

　　白家往上数三代就开始经商了，一直到现在。从白手起家到如今富甲一方。现白家是由大房老爷白孝礼当家，白家分管经营，大房二房三房都有各自的祖业，分配均匀，互相帮衬。三房之间关系和睦，这大概也是白家辉煌至今的原因吧。大房经营纺织业，嫡子嫡女二人，庶子庶女四人。二房经营餐饮业，嫡子嫡女三人，庶女两人，三房经营药业，嫡子仅振公少爷，无庶子庶女。

　　振公少爷排行第十二，老幺。平日里最得老夫人宠爱，这次他外出散心，一走就是一个多的月可把老夫人想念坏了，这才刚回来就赶紧去给老夫人请安了。白芦被带到三房的侯泽园时，振公少爷还没回来，李总管就把她交给白梗了。这一路阿刁一直跟着白梗，和白梗也算是相熟了，一见到她就咧开嘴冲她笑了。

　　白梗比阿刁大了好几岁，已经十五了，再过四年就到年纪可以求个恩典出府了。她很小的时候就进了府，看着振公少爷长大，可以说是三房的老人了。包子刚回府的时候就和侯泽园里的人说了要来新人，还是个小书童。所以大家就都还眼巴巴的等着新人回来。谁知啊，就等来个豆点大的，还是个小光头。

　　“少爷莫不是把哪个庙里的小和尚给带回来了吧。”
　　“小舌头你就瞎说吧，一会儿让少爷听见了罚你去倒药渣。”白梗白了个小厮一眼，径直带着阿刁朝后院走。

　　侯泽园前院是少爷的厢房和书房，穿过一条走廊就到了后院。刚走到后院阿刁就闻到了一股难闻的药味，她捏住鼻子恶心的直吐舌头。白梗看她这样，朝她笑了笑。
　　“你迟早会习惯这个味道。后院有个药庐，我们就住在药庐边上。”白梗指了指还在冒烟的药庐，在边上还有一排平房。

　　振公少爷可以说是很宠着白芦了，她是个女娃，但她对自己的性别还很模糊。不能和包子他们住一块儿，也不能和白梗她们住一块儿。在请示了振公少爷后，少爷让人收了间单房出来，直接把人安排那了。这多招人嫉妒呐，一个新来的直接住单间了。所幸三房没有几个不上台面的人，所以对阿刁这个突然冒出来的小豆丁，大家倒也看在她年纪小没为难欺负她。

　　老夫人把振公当眼珠子似的疼，再加着之前李总管跟她推荐的六六，她差点就直接把人给定下来了。这回振公回来说自己挑了个书童，老夫人就有些吃不准了。虽说振公他喜欢就好，不过她还是想看看他带回来的人是什么样的，免得到时候带坏了振公。
　　振公一边亲自把这次出去散心特地带回来的翡翠镯子给老夫人戴上一边说了阿刁的事儿，言语里都护着她。
　　“白芦还小，也不懂规矩。孙儿看她是个老实孩子才带回来的。您真要看等一个月后吧，孙儿让白梗好好教她规矩，别到时候气着了老夫人，还让老夫人觉得孙儿看人不准。”
　　老夫人想了想也就同意了，摸着成色上等的翡翠镯子笑意盈盈，“你这孩子也是有心了。”

　　在给老夫人请完安后，振公又去给两位伯父和几个兄姐送了些路上带回的点心和礼物后回了侯泽园。他一回去就找阿刁去了。打算让白梗和奶娘在一星期内把阿刁教规矩。结果就瞅见阿刁正拿着一把小蒲扇蹲在一排小药炉面前扇着风。她身上还穿着包子的衣服，袖子都拖到了地上，看着怪可怜的。振公摇了摇头，让包子把大家都叫出来去前厅等着，自己走到阿刁身边。

　　“你蹲在这里做什么？”
　　“呀！小少爷。”阿刁正认认真真的扇着风，压根没注意振公从背后走过来了，吓了一大跳。刚想站起来，结果蹲太久腿麻了，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小少爷内心毫无波澜甚至还有点想笑。

　　振公直接把阿刁带到了前厅。老林也已经按照少爷吩咐带着一个小木箱子，里头都是买的小物件。振公少爷对下人好，平时也会赏些小东西给下人，他吩咐了白梗一声，说一会儿让大家挑喜欢的分了。一院子的下人们个个都眉开眼笑的应了。

　　等大部分人都散了后，他叫住了白梗。“以后白芦就是跟在我身边的小书童，不用让他做杂活。七天教会她规矩，老夫人要见她。”
　　白梗面色有些犯难，“教规矩自然是可以，只是老夫人是否知道白芦是女儿身？白芦尚且年幼倒也无妨，再大些恐怕…”
　　“怕什么。过不了几年就得分家了，我们分出去后没人会知道。”振公少爷接过包子递过来的茶盅喝了一口甘甜的冰糖炖雪梨，神色自然。说出的话倒是让奶娘吴氏红了眼圈。
　　“小少爷莫要这样说，要是三爷和夫人地下有知，怎舍得少爷如此。”
　　阿刁听不懂他们说的这些，她歪着脑袋有点眼馋振公少爷茶盅里的冰糖炖雪梨。包子跟了少爷很多年，他对少爷的脾性熟悉的很，少爷给他一个眼色他就明白了。包子推了推还在发呆的阿刁，让她一起去关门。虽说侯泽园是振公少爷的地儿，不过也要谨防隔墙有耳。

　　门一关，前厅就只剩下他们五人了。

　　“过完年后我就打算去上族学了，不过大哥他们已经学了很久了，我不一定能跟得上。这几天我会借口去外祖家中学习。尽早赶上大哥。”
　　“老太爷知道了一定会很高兴的。”吴氏擦了擦眼泪笑了。

　　三夫人乃太医院医丞吴雍稚嫡女，当年灯会与三爷一见钟情，情比金坚，吴医丞十分疼爱三夫人，自是不舍。可更不舍女儿以泪洗面，终是有情人终成眷属。然而好景不长，三夫人身弱，在生下振公少爷后坏了身子，不管用什么药都补不回来，三年不到便没了。三爷悲痛欲绝，终日郁郁寡欢，没几年就追随三夫人去了。就只留下了年仅六岁的振公少爷守着庞大的三房财产。

　　老夫人虽说是疼爱振公的，可相比起来还是大儿子和二儿子重要些。振公还年幼，三房留下的产业就由两位伯父代为打理，直到振公成家立业为止。大伯父向来为人正直，但是大伯母却是个很会当家的主母。二伯父重情重义，可抵不住生了两个不成器只会挥霍无度的蠢儿子。之前还听说了二伯父账目亏空变卖了一家小酒楼的消息，若振公再不快些独立门户，恐怕到时难免会因为产业和两位伯父伤了和气。

　　阿刁不懂这些，听到后来整个人都快睡着了。她缩在角落里靠着一根柱子脑袋一点一点的眼看着要进入睡梦中了，突然听见有人在叫自己，她一下睁开了眼睛。结果就瞅见少爷皱着眉头一脸无奈的看着她。阿刁赶紧擦了擦口水站了起来。刚才梦里她都喝到冰糖雪梨了。
　　“奶妈，白芦就先交给你了。白梗，你去给她找两身合适点的衣服。我要她一周后能过老夫人那关。”
　　“是，少爷。”吴氏和白梗福了福身。阿刁见状也赶紧学着福身，大致是学了个四不像。少爷眉头皱得更紧，一副眼不见为净的模样挥手让她走。

　　吴氏在把阿刁带下去的时候忍不住叹气，“小少爷还小就已经要操心这么多了。身边得赶快有个分担的人才好哇。”

　　阿刁连连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