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光世界2》王一又

58、指点迷津4

　　不论莫晚把自己怕狗的理由解释得多么深刻，在缪格内心深处，他始终不相信这是真的，进一步地逼问道：

　　“犬类不会比光猎手还可怕吧？”

　　这是一种突兀的比较，莫晚皱了皱眉，回应道：

　　“这种比较恐怕是不恰当的吧？”

　　“但在你身上体现出来的就是这样，犬类比光猎手还可怕。不过，不管是犬类还是猎手都不是最可怕的——”

　　大汉这句话故意没说完，等着看莫晚的反应。莫晚装作不知情，回应道：

　　“那最可怕的是什么呢？”

　　面对明知故问的优雅公子，缪格撇了撇目光以示不屑，答道：

　　“就是你啊，莫晚公爵。在这世界上，认为狗比猎手还可怕的家伙绝对是最可怕的家伙！”

　　听着大汉的评述，莫晚微笑着点了点头，看上去并不反对。这一刻，缪格心底的疑虑更深了，确信莫晚不简单，他在心底警告自己，要小心堤防对方才行。

　　接下来是一小阵沉默的时间。沉默过后，话题暂且从狗这一问题上转移，缪格凑上前，略带神秘地问：

　　“我们不必老是在是否怕狗这一问题上纠缠下去了，有一件事情我想确认一下，……公爵你是不是对琥珀小姐，呃，有某种私人的意图？”

　　这可是子虚乌有的事，以至于莫晚听到后大感意外，回应道：

　　“绝无此意，你这样说可真叫我意外啊，缪格你何出此言呢？”

　　缪格沉声地说：

　　“实不相瞒，上次你跟福先生说的话我都听到了，你阻止福先生布置一场绞刑来绞死琥珀小姐，还说那么大一串话，可谓用心至极，这不是有私人意图是什么？”

　　在莫晚之前的生命中，可从来没有对哪个女子有过私人意图。听缪格这么分析，他的表情变了，似乎蒙受了某种不白之冤，产生了小小的庄严，答道：

　　“我只是站在福先生的角度，替他客观又公平地分析整件事情的走向，认为布置一场绞刑并不合适。我对琥珀小姐绝对不掺杂任何一点私人的杂念，因为我老早就意识到杂念这事的弊端，将它彻底抛弃了，缪格你这样说是不是有点武断了？”

　　莫晚轻快了这么久，这是他难得的庄严时刻。缪格把这种表现看在眼底，打趣地说：

　　“我只是随便问问，怎么紧张了？”

　　莫晚诚恳地说：

　　“可不是嘛。这可是天大的事情，我必须附上诚挚表明自己的态度。我不会看上琥珀小姐，我的个性就决定了，那种事不可能发生！”

　　缪格又问道：

　　“你能不能说明白点，什么是天大的事？”

　　莫晚变得更加庄严了，答道：

　　“就是，兄弟俩看上同一个女人，好朋友之间被同一个女人迷惑，还有主仆俩对同一个女人沦陷了，父子俩对同一个女人产生迷恋，以及最可怕、最诡异的，把已经有婚姻的女人夺过来爱一场，因而争风吃醋，斗个你死我活这种事！在我看来，这是普天之下最严重的禁忌，我绝不会沾染的！”

　　说着，莫晚连续地摇了摇头，表明对普天之下最大麻烦避之不及的态度。缪格质问道：

　　“你这是在挖苦福先生吗？”

　　“不是，我断然不敢挖苦福先生，我只是如实地评价，福先生做了一件不必要做的事，他跟梅冬小姐之间根本不应该产生点什么。”

　　莫晚耸了耸肩。这是场有趣的交谈，缪格一改深沉，变得愉悦了，扬了扬嘴角，说：

　　“莫晚公爵你可真有见地啊，说这些话都是我没听过的。不过有件事我有点好奇，你既没有所谓的亲兄弟，也不存在有好朋友这件事，跟福先生也称不上是真正的主仆，父亲不认你，可以算作是没有，就算有，也已经长眠地下，你为什么到现在还单身着呢？”

　　莫晚耸了耸肩，说道：

　　“以上几种状况的女人是我绝对不会沾染的，但这也不意味着状况外的女人我随便便就能看上了。没遇到能看上眼的女人，我就一直单着身了，这就是理由。”

　　听到这话，缪格又撇了撇目光，以示不屑。他又说道：

　　“说实在的，我从来没见过你这么清秀的男子汉，我真怀疑，男子汉喜欢女人这条定律在你身上失效了！让我猜猜看，你该不会是有某种特别的理由才单着身吧？”

　　这挖苦的话语仿佛形成了一把武器，朝莫晚掷了过去。莫晚陡然间变得严肃了，垂下视线，表现得若有所思，问道：

　　“那缪格你怎么单着身呢？你年龄比我大，单身的时间比我久，莫不是你也因为某种特别的理由才单着吧？”

　　缪格略显愤恨，说道：

　　“当然不是！我从小就跟在福先生身边，全身心效忠于他，早已经放弃自我了！可公爵你不一样，你有自我，你完全可以追求真爱，可是你却单着，我就有理由怀疑你一定是出了什么问题，才这样！”

　　莫晚笑了笑，他那淡红的嘴唇被拉长，形成了花瓣的样子，很动人，答道：

　　“你可别怀疑我，缪格。我自认眼界高、信念坚定，完全是因为这两方面的关系才一直单着身，绝无其它原因。相貌是妈妈给的，我没办法控制，不过，不论我的外貌是何等样子，清秀也好，不清秀也好，我都是一名如山般的男子。男人爱女人这条定律怎么存在于别人身上，就怎么加倍地存在我身上，我是逃不开的！”

　　莫晚的确是如山般的男子，就算他拥有世间最极致出色的容貌，可这并不妨碍他拥有世间最极致独到的大男子脾气。

　　他既有贵公子的气度，也有阴谋家的城府，他的男子汉气概发自肺腑，是其他男儿无法比拟的。事实上，缪格也早察觉到了这一点，他只是为了挖苦莫晚才故意这么说。他故作不知地问：

　　“人的相貌是父母双方给的，你怎么单说是母亲呢？”

　　“缪格你是没看到过我的父亲长什么样子，你要是看到了，就绝对说不出这话！”

　　莫晚总是一提到父亲就有阴霾。这时候，他就一脸的阴霾，前一刻还挂在嘴角的笑容消失不见了。他仰起头，望了望遥远的天际，叹道：

　　“如果我有任何一点像他，不管是外表还是个性，我都会觉得，自己的人生有一种误入歧途的感觉。他是一个糟糕的父亲，一直以来，我也没感谢过他什么事，因为我找不到什么事来感谢他。但现在，我真的要感谢他，谢他的面容没有落在我脸上，否则，我会被他严重摧毁，那多糟啊！”

　　缪格从来不知道一个人是可以把父亲挖苦到这种地步，略显惊讶。惊讶的同时，他又不自觉地抿了抿嘴角，这代表，他被逗乐了。他不得不承认，莫晚是一个口才大师，可以叫他会心一笑。他又问道：

　　“那说到底，公爵你到底会喜欢什么样的女孩呢？”

　　怎么老是听到这样的问题？莫晚有点感慨。他从天际撤回视线，望了望缪格，又以强调的口吻把他的择偶观说了一次：

　　“高贵的。”

　　“只此一条？”

　　“不能说只此一条，但此条是必须的。缪格你昨天是去得晚了，不然就会听到我跟家里的小姑娘说过的话了。我喜欢的女人必须是高贵的，这个问题的答案是不论说几次都不会变的。”

　　莫晚给了自己的解释。缪格慢吞吞地瞥了一眼莫晚，提醒道：

　　“琥珀小姐也挺高贵了啊。”

　　“琥珀小姐的确是的，试问，福先生的眼界能低到哪里去？不过，只有公主才能符合我的眼界。”

　　莫晚强调着自己对公主的坚持。缪格笑了，笑容是那么意味深长，说道：

　　“好吧，我相信你对琥珀小姐没有私人的意图了，因为她虽然是富家千金，可距离公主还差着距离呢。说真的，莫公爵可真够有野心的，一般情况下，跟公主匹配的都是一个国家的王子，你居然也想去凑凑热闹？”

　　说到这里，缪格陷入了微微停顿的过程，仿佛意识到自己说错了。接着，他改口说道：

　　“不过，话说回来，公爵你还真不是去凑热闹的，你的确有财力和物力把一个公主迎娶回家。”

　　奇迹般地，这句话没有挖苦的意味。缪格连日来一直挖苦莫晚，这是他好不容易有的一句褒扬。莫晚听闻后，微微一笑，表明了自己的态度。就在同时，有一个跌撞的身影出现在了楼下的草坪上，阳台上的双方都把那影子看在了眼底。缪格皱了皱眉头，说：

　　“居然花这么久才走出地底走廊，达老爷的方向感可不怎么样啊。”

　　“其实他能走出来已经很不错了。”

　　接着，双方都没再说话，只是再阳台上站着，看着那道影子慢慢地走出庄园。

　　达旦老爷出了庄园后，遇到了等着他的艾勒。两者简短商议后，决心离开，而后沿小径朝前方走去，越走越远，最终离开了原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