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光世界2》王一又

59、指点迷津5

　　三

　　周日的清晨，维岱早早起了床，打算出门去到附近市场作一点采买。

　　她其实还没宽裕到可以随意采买物品，但没办法，她的生活用品太有限了。所以，才不得不从吃紧的“积蓄”中挪出一部分，以购买必须的生活用品。

　　她没有喝水的杯子，这些日子以来，都用商店的塑料杯喝水，她得买个杯子才行。另外，她还想买一点药用工具，以备不时之需。

　　靠近市中心的图尔市场是采买的好去处，这里有密集的摊位，齐全的售卖品，并且，售卖品的价格也相对低廉，方便采买。九点的时候，维岱提着一个米黄口袋，到了市场里。

　　她沿着市场里那条平整的青石板路前行，边前行，边看着两旁售卖东西的摊位。她到了一个茶具摊位前，挑了一个白色瓷杯，买下了它，又继续前行。

　　而后，她又到另一个摊位前，买了一些药用工具。之后，她又开始前行。但没走多远，她就看到迎面的摊位前有一把灰色雨伞在旋转着。雨伞下有一张巨大的裙摆，单看这裙摆就知道，它的主人身形必然壮大。

　　维岱一眼望过去，发现那裙摆的形状有点熟悉，立即判断对方是自己认识的人。她止住了脚步，以便在适时的时候跟对方打个招呼。

　　接着，对面的采买者缓缓地把雨伞移了下来，一张圆圆的脸颊露了出来。维岱的判断是没错的，对方正是她认识的人，是嫣嫣夫人家的婢女鱼儿。

　　维岱停在原地，等着鱼儿将自己纳入视线范围。可鱼儿比她预料的要迟钝些，好一阵子也没有看到她。

　　直到鱼儿放下雨伞、要离开那个摊位的时候，她才看到了维岱。她表现得有点诧异，瞪着眼睛，仿佛在用这种表情质疑自己是否看错了。诧异过后随之而来的是欣喜，她用力所能及的速度跑了过来，问：

　　“维岱，我没看错吧，真的是你吗？”

　　鱼儿反复打量着维岱，像是在打量一个久未谋面的亲属，目光透露着分明的珍视。维岱应允道：

　　“嗯，是我，鱼儿。”

　　“是你就好了，维岱你不知道，这些日子以来我有多惦记你！”

　　听着熟悉的话语，鱼儿才确信跟前站立的人真正是维岱，松了一口气。但是，相逢的喜悦很快从她的神情中退去了，她面露愧色，轻声地问：

　　“维岱你现在还好吗？”

　　“很好。”

　　维岱鼓励地笑了笑。鱼儿神情中的愧疚神色更重了，说道：

　　“有关那晚的状况，我也是后来才听家里人说的，他们说你被少爷和沃尔夫联起手来打了，我真的感到很难过。……你可是女孩子啊，他们怎么能那么粗暴地对你呢！还有，我自己也做错了，是我去警局把警长请过来的，所以你才被带走了，真的很抱歉，维岱。”

　　鱼儿说这话的时候低垂着头，忏悔着自己的罪过。维岱能感受到那满心的歉意，宽慰道：

　　“鱼儿，别难过，那不关你的事。”

　　鱼儿坚持认为当时的一场惩戒跟自己有关，强调地说：

　　“怎么会不关我的事呢，是我去请来警长的啊！……我当时是不知情，少爷要我去警局请警长，我就去了，要是我知情，就一定不会那么做，就算丢工作我也不会那么做！”

　　这是一个胆小的婢女为了正义所能做出的最大努力了。维岱听了心生感动，宽慰道：

　　“鱼儿别自责了，从某种程度来说，警长将带走我是救了我。”

　　“这又怎么说呢，维岱？”

　　鱼儿愧疚的神色少了一半，一双圆眼睛滴溜溜地转，等着维岱把一种充满生机的状况说出来。维岱说道：

　　“实不相瞒，警长问完话后，认定我跟案件无关，在第一时间内把我放了。”

　　维岱对自己在警局受拷打的事绝口不提，她知道提了的话，鱼儿会更不安的，所以只字不提。鱼儿又问道：

　　“是吗，维岱，你真的被警长立即放走了？你这不是在安慰我才这么说的吧？”

　　“当然没有，鱼儿，我说的都是实话。警长人很好，他不仅放了我，还给了我生活上的诸多照顾，我现在生活得很好。”

　　维岱露出鼓励的笑容。鱼儿总算放心了，点点头，说：

　　“那可不是嘛，在这世上总归还是好人多的，可不是每一个人都跟少爷一样的，会用那么粗暴的方法为难一个女孩子！维岱你现在生活得好就好了，我也放心多了，对了，你现在住在什么地方呢？”

　　维岱尚来不及答话，鱼儿记起了某种不对劲的事，猛地用右手拍了拍脑门，说：

　　“算了，你还是别告诉我了！要是少爷还想着要为难你，来逼问我你的住址，我一不小心说出来就不好了！所以，维岱你还是别告诉我你住在哪里了，这样最保险！”

　　就这样，维岱最终没有说出自己在歌剧院的住址。她的心里惦记着嫣嫣夫人，情不自禁地问道：

　　“夫人她现在好吗？”

　　“谈不上太好，也谈不上太坏，夫人的身体跟精神状态就跟之前差不多。”

　　听鱼儿这么说，维岱总算放心了。她一直惦记着嫣嫣夫人，想回去看看她，可碍于默老爷的话说得那样明白，只得打消了念头。她知道，只有离得远远的，夫人才能获得幸福。她又问道：

　　“老爷呢？”

　　“老爷好久没回过家了。”

　　鱼儿噘起了嘴巴。维岱心里打起了鼓，是吗，默老爷又好久不归家了。她这才得知，嫣嫣夫人终究没有修复她的婚姻，心生感慨，皱了皱眉头。鱼儿看出她有点烦忧，宽慰道：

　　“维岱你别担心，老爷经常不回家的，这很正常。”

　　是啊，默老爷可不是最近才不归家的，他是一直都不归家的，维岱点了点头表示理解。紧接着，话题从默老爷是否归家的问题上移开，维岱问道：

　　“对了，你一个人来的这市场吗，鱼儿？”

　　“不是，我跟考琳，还有莉儿小姐一起来的。”

　　鱼儿笑了笑，这一笑，她那圆鼓鼓的脸颊显得更大了，像一个鼓面。维岱立即望了望四周，但是，她并没看到其余两人的身影，便问：

　　“那她们呢？”

　　维岱伸手指了指市场的另一头，答道：

　　“噢，她们在那边买衣服呢。来的时候，我跟她们商量好了，我先在这边逛逛，等会再过去找她们。”

　　“莉儿小姐她真的来了吗？”

　　维岱没料到莉儿也来了，略感惊讶。鱼儿点了点头，说：

　　“可不是嘛，莉儿小姐跟着我们来了。本来只是我跟考琳来买东西的，可莉儿小姐说要体验生活，就跟我们来这里了。”

　　听着解释，维岱点点头。这时候，鱼儿又神情低落了，说道：

　　“本来上次说好的，我和考琳来买东西，维岱你也来，顺带保护我们。结果却在我们来得及出街之前，你就被少爷赶走了……”

　　维岱被赶走后，不能再享受她独有的保护，曾是鱼儿心底最大的憾事。鱼儿垂着头，尽情地宣泄那种遗憾。维岱伸出手去，轻轻拍了拍鱼儿的肩膀，柔声宽慰道：

　　“没什么的，鱼儿，我们现在不是在一起吗，就一起逛逛吧，我保护你们。”

　　鱼儿这才一改沮丧，欣喜地答道：

　　“是啊，就当我们不是遇见的，而是一起来买东西的吧。我们还是按照上次约定的那样，你保护我跟考琳还有莉儿小姐，一有坏人出现，你就打他！”

　　对于这小小的请求，维岱欣然同意。就在同时，市场的门口驶来了一辆马车，“哒哒”的马蹄声从门口一路传了进来。这马车典雅别致，由一匹朱红色的骏马拖着，车厢上，那红色的漆油光发亮，仿佛能照出人的影子，这马车一看就是上流人士的代步工具，跟图尔市场的环境不太相符。

　　维岱和鱼儿听到了马蹄声，向门口望去，看到了那辆典雅的马车。一刹那，鱼儿立即变得紧张兮兮了，因为她认出那是自家少爷的马车，嘀咕道：

　　“糟糕！那是少爷的马车！他怎么会来这里呢！哎呀，我知道了，少爷他一定是来找莉儿小姐的！”

　　马车上坐着的人正是科尔，他是来这里找莉儿回家的。鱼儿流露出大难临头的表情，向维岱使了个眼色，催促道：

　　“维岱你赶紧离开吧，趁少爷看见你之前赶紧离开，快，我掩护你！”

　　不管鱼儿如何催促，维岱并没有移动一步，而是静静地站在原地。看样子，她准备迎接科尔到来。科尔找了个合适的位置停了车，步下了马车，朝市场里方走进，他的视力良好，一进入市场就看到了在摊位前站立的两人。这一刹那，他有点意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