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光世界2》王一又

57、指点迷津3

　　达旦老爷关心琥珀的安危，变得非常急躁，他那仅剩不多的头发像是要从他那光亮的头顶上竖起，变成了焦躁的表现。可是，不论他是怎样的状态，莫晚都是和悦的状态。后者抿了抿嘴角，露出略带深意的笑容，像说一个秘密那样说道：

　　“我想，福先生他是看中令爱，才能够不计前嫌把达老爷你放了。”

　　这话语很轻，可是却完全钻到了达旦老爷耳朵里。他听到后浑身的汗毛都竖起了，拖长了声调逼问道：

　　“你说什么！”

　　达旦老爷不光吃惊，还十分愤怒。他那瞪起的眼睛里，目光十分凌厉，仿佛在用眼神审判莫晚，到底为什么要说这么突兀的话。莫晚可不惧怕这审判，轻松地耸了耸肩，说：

　　“可别生气，达老爷，我只是提醒你这件事，达老爷你要做好心理准备，令爱的确有可能被我家福先生给看中了。”

　　听了这话，达旦老爷更生气了，一双瞪起的眼睛里，全是布满的血丝。他生气是正常的，换了任何父亲，听闻类似的状况都可能生气，琥珀还很年轻，他不可能让一个跟他年龄相同的男子对她有任何非分之想。在他看来，福先生对琥珀有非分之想，可比绞死琥珀还要让他无法接受。他握起了拳头，咬牙咒骂道：

　　“真可恶，跟我一般年迈的老家伙居然有这么恶劣的想法，想打琥珀的主意，简直是老癞蛤蟆想吃嫩天鹅肉！这可是强抢民女啊，比杀人越货还要恶劣！”

　　低骂声响彻了整个通道。莫晚摇了摇头，以示叹息。他不准备再留在这里了，他知道，要是不离开，可能在这里跟对方说上一整天，还未走出这地底通道。在离开前，他补充道：

　　“是啊，强抢民女比杀人越货还要恶劣，这话我可是附上一百二十分的诚挚来同意的。可达老爷你说的前半句我就不同意了，福先生他其实是个真性情的人，他看上令爱琥珀小姐是出于真心，而没有掺杂其它因素。如果达老爷你肯放下成见，就能发现，我家福先生他对令爱的确用情至深，另外，福先生他一点也不年迈，起码从外观来看，他还是有那份儒雅的。”

　　听着这样话，达旦老爷愤怒程度更甚了，正当他想说点什么来反驳的时候，猛然间一眨眼，便发现眼前那惊世的美男儿容颜不见了。

　　他反复侧头望了望走廊前后的方位，但并没有看到对方的影子。过了一下子，他才回过神来，挪动步子，向走廊口走去。

　　二

　　离开地底走廊后，莫晚到了福先生的书房，将放走达旦老爷的事汇报了。之后，他离开了福先生的书房，独自地上了楼，到了二楼开阔的阳台上。

　　庄园的清晨一如既往的幽静，他静静地眺望着远处的风景，就像望着他习惯的书面那样入迷。没过多久，他的身后响起了一个低沉的声音：

　　“怎么了，不在家里当个好兄长，照顾那个小姑娘了？”

　　是缪格来了。莫晚听到他的声音后，立即从眺望风景的状态回神，斜过目光，瞥了瞥缪格，问候道：

　　“噢，是缪格啊。”

　　紧接着，缪格走上阳台，他那两道浓密的眉毛紧蹙着，神情略显愤慨，仿佛是来讨伐他人罪过的人。他缓步走上阳台后，站定了，说道：

　　“我可真佩服你啊，莫晚公爵，居然能够忍受达老爷那么大一通的啰嗦！换了我的话，可能没那种耐心，早就要发火了！”

　　原来，缪格对之前发生在地底走廊的一幕知情。莫晚轻声回应道：

　　“我相信你不会的，缪格。”

　　“为什么呢，莫晚公爵，听上去，就像是你在肯定我的品性似的？”

　　“我就是在这么做啊，别低估了你自己，缪格，我认为，你是一个好脾气的人。”

　　莫晚给了褒扬。缪格撇了撇厚厚的嘴唇，说道：

　　“我不是的，我可不是什么好脾气的人，请相信，这‘不是’两个字比你否认自己是猎手还要坚决！”

　　莫晚轻松地扬了扬嘴角，说道：

　　“好吧，缪格，抛却性格这层因素不谈，我也认为你不会发火的。因为你比我更了解福先生对琥珀小姐的感情，这样，你会顺带尊重达旦老爷的。所以，我确信你能够经得起达老爷那一系列质疑自由之路的言论，说实在的，那些话用心听听会很有趣，不值得发怒。”

　　缪格没被这番话给劝解了，反而重重地皱了皱眉，注视着莫晚，说道：

　　“我想，这下子，你就是得到了福先生信任的意思？”

　　缪格心里其实是对莫晚被派去执行任务很有意见，他脸上的怒气就是这么来的。他的双眼紧紧注视着莫晚，观察着对方的反应，似乎只要对方有一点自满，他本身的恨意就会增加一分。熟料，莫晚毫无自满，只是淡然地答道：

　　“福先生只是派我去完成一件任务，没有其它意思，这距离完完全全的信任感还有距离。”

　　“莫晚公爵你表面看上去无所谓，但我知道，你心里其实是骄傲的，对吧？”

　　由于莫晚没有骄傲，缪格的怒气不那么重了。莫晚摇了摇头，答道：

　　“没有。在我们之间，论谁受到的信任比较多，绝对是缪格你取胜了，我最多能称为福先生的助手，而你才能称为福先生的心腹、信赖者，我没有骄傲的资本。”

　　“你知道这一点就好了。”

　　这句话是缪格给出警告，示意莫晚要认清自己的地位。莫晚一点也不就此作出反驳，礼貌地点了点头，应允道：

　　“我知道的，缪格。”

　　莫晚十分有水准，谦卑的表现消退了同伴的怒气。缪格微眯起了眼睛，注视着那优美的侧脸，心底有一丝触动。他开始明白为什么对方能在短时间内博得福先生的器重了，他也越发相信，对方不是看上去的那么简单。短暂的停顿后，他又问道：

　　“之前达旦老爷啰嗦那么大一通的时候，你怎么不表演那种控制别人思维力的‘戏法’了？那样的话，你不就不用听那么大一通的啰嗦了吗？”

　　莫晚摇摇头，说道：

　　“噢，不表演，别的戏法大师可能是随时都在表演戏法，可我的习惯不同，我只是在适当的时候表演戏法，我认为，这过程非常有趣。”

　　缪格显得有点不满，说道：

　　“你这话还接得真顺口啊，我只是随便说说那是戏法表演，可实际上，我知道，那绝不是戏法表演，对吧！”

　　后几个字一字一顿，说得十分清楚，像在指出莫晚的罪责。缪格的双眼紧紧注视着莫晚，似乎想从他的神情中看到一点秘密被洞悉后的慌乱，可是，缪格并没看到那样的表情。莫晚还是一样的轻松自若，答道：

　　“就是戏法表演，如若不然的话，你认为那是什么呢？”

　　缪格耸了耸肩，答道：

　　“我不知道，可是我知道那绝不是戏法表演，戏法表演是假的，而你是真的控制了他人的思维力。我想知道，你到底是怎么办到那件事的？”

　　莫晚可不打算在这时候把谜底说出来，蹙了蹙眉，简短地答道：

　　“你之前不是问过我这个问题了吗，那时我的答复是怎么样的，现在也还是一样。”

　　得不到想要的答案，缪格略显不满，缩了缩目光，说：

　　“你等着吧，莫晚公爵，过不了多久，我就会揪出你的小秘密的。那时，你可就没办法这么自满了，左一个戏法表演，右一个戏法表演，你这是蒙谁呢！”

　　缪格又在威胁莫晚了，可不论他的神色有多么阴郁，声音有多么尖利，后者都是一样轻松的表情，从不把威胁放在眼底。缪格实在有点不服气，心底一度熄灭的怒火再度被点燃了，他又挖苦地说：

　　“我越看就越觉得，莫晚公爵你可真特别啊。”

　　“怎么说呢？”

　　莫晚挑了挑眉。缪格用凌厉的目光注视莫晚，问道：

　　“你怎么会怕冰球呢？”

　　莫晚耸了耸肩，说：

　　“缪格，别问这问题了，有些事情是注定会发生的，有些畏惧也是注定存在的，我真的怕狗，这是注定存在的畏惧，我没办法从言语的层面给你确切的解释。”

　　对莫晚来说，怕冰球这件事是真实可信的，因为他一听到冰球的名字就犯愁，神情中流露着阴霾，这种种的表现是他怕狗的真实证据。缪格并不相信他的话，质问道：

　　“我一直弄不懂的是，一个不怕猎手、还声称自己吃过人的家伙怎么会怕狗呢？如果这是真的，那些葬身在你手下的人该有多冤屈啊！”

　　莫晚强调地说：

　　“别质疑我了，缪格。你瞧瞧，我已经承认自己不怕猎手了，这在一定程度上是替自己招来了风险，多诚实啊，我绝不会明明不怕狗，还装作恐惧。在这世上，每个人都可能有种畏惧的东西，这是可以被理解的吧。到我身上，我畏惧的东西正是犬类，况且，冰球又不是一般的犬类，它可是犬类中的王者，我的确怕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