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手结局》禹稷

64、交易

　　飞鸾得知公子带着长安他们出去寻找郑家踪迹，奉命守着伤势未愈的任九，谁知一早醒来便不知守着的人去了哪，着急忙慌地遣了余下所有护卫去找，也遍寻不得。
　　最后还是冷眼旁观许久的掌柜站了出来，说是人在楼中月那里。
　　飞鸾活了这么久，还是第一次遇到拐人的这么光明正大就承认了。
　　那魔教爪牙客客气气地带着他们兜圈子，在飞鸾忍不住想动手的时候，又很有分寸地把他们带到了魔教总坛。
　　刚进去，便见到一青色衣衫书生般儒雅模样的男人双目含笑的在那里等着她。
　　“敢问阁下是？”飞鸾警惕问道。
　　“在下南梧教容濂。”那人微微一笑，端的谦和有礼。
　　“原来是容堂主，我何德何能劳驾您亲自迎接，敢问我家夫人现在何处？”
　　“姑娘也说了，那是你们家夫人，既是你们的人，又何必来我教寻？”
　　飞鸾闻言拉平了嘴角，本就妍丽的容貌，因失了平时刻意而为的温和亲近，显得越发冷艳。
　　容濂见这美人似乎真的动了气，也收了玩笑之意，转身示意她跟上，带她去见任九。

　　盈华楼内，二楼上主屋旁侧一间厢房内，阳光正透过纱窗朦胧地照在床幔上。
　　床上躺着的女人蹙了蹙眉，眉眼微动，片刻后，挣扎着睁开了双眼。
　　醒来后，她尚有些意识模糊，冷漠地打量着四周，想了好一会儿才记起发生了什么，一侧手掌握成拳，用力捶在了床榻上。
　　“楼中月！”
　　揉着酸疼的太阳穴，她抿着唇刚想起身就听到外面传来声响，于是停下动作，闭上眼假装从没醒过。
　　“这位姑娘，你要找的人就在房内，只是在下不方便入内，请自行前去吧。”
　　飞鸾听他说什么不便入内，还以为任九怎么了，怒气冲冲道：“若我家夫人有何闪失，我饶不了你们！”
　　“呵，飞鸾姑娘大可放心。任姑娘在我这们这里好吃好睡，可比在曲家安逸舒服的多。”江湖中人人皆知曲二公子身边得力的人无非那么几个，其中只有一个是女的，名字就叫飞鸾，想来定是面前这位了。
　　飞鸾听闻此话气得狠了，狠狠瞪了他一眼，眉梢提起一个锐利的弧度，刺得容濂心颤。
　　“是飞鸾吗？”
　　听到任九的声音，飞鸾哪里还顾得上与人置气，几步入了室内，来到任九床前，见她面色苍白得很，担心地问道：“夫人，可有哪里不适？”
　　任九微微阖着眼，见果真是飞鸾，虚弱道：“我想喝水。”
　　飞鸾见她嘴唇干裂，心疼地赶忙起身去给她倒了一杯温水拿来，小心扶着她喝下。
　　任九喝了水，稍微恢复了一点力气，尝试着起身，飞鸾一直在旁支撑，直到她站稳才慢慢退开。
　　二人一前一后走到门外，任九瞧见门外候着的容濂，哑着声音问他：“楼中月在哪？”
　　“教主正在闭关，不过他有吩咐，姑娘若是醒了可自行离去。”
　　“他在哪？”
　　“教主说了，姑娘无非是介意他偷袭了你，若是你不在意曲临泉此刻的处境，大可亲自去闭关的地方找他，只是届时你还能不能走掉，就是另外一说了。”
　　任九听闻此话，咬了咬牙，决定先去找曲临泉。
　　没想到容濂又跟了上来。
　　“另外，教主还有交代，他说任姑娘你的酒量实在太差了，让我将这瓶千日醉送给你，没事可以好好练练，省的以后出去吃亏。”
　　任九直接收了。
　　“你告诉他，待我将曲临泉找回，再来和他算这笔账。”
　　容濂想着那感情好啊，他们家教主可等着呢。
　　刚想尽尽地主之谊，将人送出院外，还没跟进两步，就被那极凶极艳的飞鸾姑娘拦住了。
　　飞鸾冷声道：“容堂主还是留步的好。”
　　“姑娘又何必如此草木皆兵？我不过是想将你们平安送出罢了。”
　　“我等自会护夫人安全，容堂主不必如此紧跟。”
　　容濂就有些奇怪了，这女人对任九温柔和顺的像是一个老母亲，对着他却像是一个母老虎。
　　话说到如今这地步，他也不想讨嫌，挥挥手，让他们自行离去。

　　郑家家主宅院内，年迈的郑国医端坐在堂上，耷拉着眼皮听着他那野心勃勃的二儿子在拐弯抹角地不知道想说些什么阴谋诡计。
　　郑二爷没注意到老父亲已经昏昏欲睡了，仍在慷慨陈词：“家主！柳家世代大儒，学生遍布朝堂，这位柳公子，是年轻一辈的嫡长子，人我今日也见了，气度不凡、守礼知节，可谓是继承前辈遗志，振兴柳氏家族的唯一希望。您难道忍心见此等人才就此埋没，任由柳家痛失爱子？”
　　郑国医被他最后一声吼得抖了抖，抬了抬眼皮看向他。
　　“既如此，那你明日带他来见我。”
　　“是！”郑二爷喜不自胜，没想到老家伙这次这么爽快，临走还不忘再奉承一番：“家主此举定能拉拢柳家，为郑氏家族日后的繁荣搭桥铺路，若是后人……”
　　“滚吧。”毫无感情的两个字，打断了他的话，也浇灭了他的所有热情。
　　父子间的隔阂与憎恶，山一样压下来，室内伺候的仆从纷纷低下了头，不敢看两人的脸色。
　　郑二冷了脸，克制着没有露出恶毒的神情。
　　也罢，不过一个行将就木的老头子，他能把大房一脉逼到妻离子散的地步，十几二十年都等了，如今眼看夙愿即将达成，还不能忍这几月？
　　这般想着，郑二终是低了头，“儿子告退，家主您好生歇息。”
　　郑国医见他走了，叹着气摆摆手，让其他人也都下去，一个人步履蹒跚地走到门槛边，疲惫地坐在了地上。
　　此时，一名小少年悄然自院中走来，此人正是大房独子郑安和。
　　“爷爷，您累了吗。”少年站在几步外，看着为了他还在苦苦支撑的老人，声音有些颤抖。
　　郑国医露出温和的神色，对他招招手：“安和啊，过来，坐到爷爷身边来。”
　　郑安和紧挨着坐了下来，依偎在老人身边。
　　“爷爷不累，只是在这想事情。”
　　“您在想什么？”
　　“我在想，这个来历蹊跷的柳公子会不会是能破局的人。”
　　郑安和有些不懂，一个来求医问药的病人，怎么能破解如今的局面。
　　郑国医却不再多说，只等着明日试一试这位柳公子。

　　次日一大早，郑二爷带着曲临泉来到了郑国医居所，只是除了医者和病人，其余人都被拦在了药房外。
　　郑二爷早知道会如此，因此心平气和地离去了。
　　曲临泉独自往室内走，发现一路靠墙位置都摆满了药材和医书，暗想这郑二也太看得起他，即便郑国医放任不管让他在这翻找，只怕也要找上几天，更何况还只能偷。
　　“看什么呢？”一道苍老的声音响起。
　　曲临泉不紧不慢地收回目光，看向郑国医，随即拱手行礼：“晚辈见过郑国医。”
　　郑国医上下打量他几眼：“我那二儿子让你答应了什么条件，才愿意把你送来我这医治。”
　　曲临泉只愣了一瞬，就立即把郑二卖了个一干二净，利落答道：“我答应了帮他窃取您的医典。”
　　“咦，你这年轻人倒是能屈能伸，怎么，想在我郑家吃两家饭？”
　　“家主误会了，从一开始，我就是奔着您来的，即便要答应什么条件，也只会与您交易。”
　　“哦？为何？”
　　“恕我直言。首先，您这位二儿子医术应不及您六成，他治不好我的病，若是真要为郑家做什么，这样一个从头到尾没提供过任何帮助的人，怎么轮也轮不到他。”
　　这话听得郑国医心下舒坦，点头示意他继续。
　　“再者，他能提出让我偷药典这个条件，本身也不是什么有良知的人，也许我前脚把书给他，后脚他就能杀我灭口，既然有求于郑家，那必然要拜最高的山头。”
　　郑国医被他直白的说法逗笑了，“你倒是坦诚，只是我怎么知道，你付不付得起我的诊费？”
　　曲临泉直起身：“晚辈还没自报家门，在下姓曲，出身奉京曲家，排行第二。”
　　“你是曲洋那个很能折腾的二儿子？”
　　……
　　曲临泉收了笑，神色一言难尽，这么些年还是第一次听到别人这样形容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