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堪堪为好》墙上月光

9、灰尘迷了眼睛

　　第九章
　　数天前伍憬生对这中国经济市场进行调研时，偶然发现自己从国外引进的一家运营公司某些技术竟然被容华正中途截断了。在管理公司政策上，伍憬生一贯坦荡，不会行那狗盗鸡鸣之事，因而无法容忍这中途阻隔的手段，更不会一笑置之。今日正好趁此宴会之便，向容华正求证此事。
　　当然，尽管有关系公司利益的大事要做，也不能撇下少年风流韵事，这不手留余香，为的是哄美人一笑······这才是事事求得面面俱到、八面玲珑的伍憬生！
　　他捧着一手郁金香，经过大厅想迈上楼梯时，视线与拐角暗处容艾好红彤彤的眼眸正好撞到，看她那副依旧未变的倔强神色，伍憬生心弦莫名被拨动，不由自主地靠近，轻轻地关怀道：“怎么了？你瞧，灰尘迷住了眼睛，可要难受啦！”
　　虽知她并非因此红眼，想起小时候经常的戏言，照顾她受挫的自尊，他提了提根本不存在的灰尘。
　　“嗯······也没想到这家里保姆还偷懒了哈！”说着说着，转过了头接着话语搪塞过去。其实她也知道，他这么做无非是为自己找个台阶，就像往昔无数次在他眼前哭泣笨拙地找理由那样。
　　人大了，心思也多了，而他的顾念，让容艾好的心里多了那丝失而复得的熟悉情感。
　　“小艾蒿，我这里有一个百思不得其解的问题，好像只有你才能解答了。”伍憬生眨眨眼，做了个满脸疑问的表情。
　　容艾好恢复好了神色，身子面对着他，平静地说道：“你说。”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你小时候话挺多的呀！可是，加上今日这次，总共两次碰面，为什么每次都是我找话题？小时候可不是这样的，好像每次我听得烦厌了，你还偏偏扯着我的手臂拉着我不放，硬要我听完。”
　　她听罢，静默了好久，看他端详得目不转睛，于是饶是认真地一字一句回道：“······可能好久没见了吧！”
　　“我觉着，刚才咱们还挺默契的呢！”他指的是方才风沙迷眼一事。
　　“······嗯，还行！”容艾好刚才在书房遭受的阴沉心情，随着跟他聊天倍增的亲切感一放松，微微含笑示意。
　　伍憬生单手插在裤袋里，一副慵懒的神态，又观察到她视线扫过自己手中的郁金香，开口说道：“你看看你，又这样冷场了！不行，改天势必要拉你做个长篇大论的······这花还行吧······国外人都兴这套！”
　　同样都是容华正的女儿，可这待遇是天壤之别。容艾好的生日在阴历7月份，6岁前艾明晴会在这日准备她最喜欢的“芝麻圆”和一些甜食，小孩子容易满足，虽然没有父亲陪着但身旁有个胖嘟嘟的伍憬生，也屁颠屁颠地迈着小短腿窜上窜下的。6岁后，没有了唯一疼爱自己的亲人，家里果真少了一丝温暖的气息。颜艳平时是不把她当一回事的，只有在她生日时明面上随口吩咐下人弄一碗长寿面，堵了悠悠众口，同时也圆了自己的脸面。
　　“可她······最喜欢的是蓝色妖姬！”虽然容颜好与她平日斗气拌嘴，但也没必要因上辈的事埋汰于他人。颜好只不过是长于温室，任性骄奢而已，本性倒是不坏。她提了提醒，示意下次挑点最合口味的，不过这郁金香想必也够颜好开心一段时间了。
　　“所以说随便的啦！女人不都是爱花嘛！小艾蒿，我可没忘记呦，你最喜欢的是波斯菊。下次就专门为你送来！”言语中带着一丝魅惑和轻佻，那讨好女人的一贯语气不经由就冒出来了，倒是本人并未发觉。
　　容艾好虽然知道他长久以来都在国外，早就被那边的开明风气潜移默化。联想到第一次相遇的场面，加上今日的言谈举止，她不禁蹙起了眉毛，有点不悦说道：“波斯菊的一个花语，是少女的真心······你所作所为，只不过是浪费一片真心罢了。楼上的那位，打小就喜欢粘着你，除去那些小心思，你有没有想过，她也是真心喜欢你的！”她的母亲因为将一颗少女的真心置于负心人手上，含恨离世，故而她最讨厌随便践踏真心的人！
　　她见他还是无动于衷，一副将信将疑的模样，一时刹不住嘴巴，继续补刀：“你说，一向眼光高的人，怎么会15年来只对一个胖小子情有独钟呢！”
　　顿时伍憬生嘴角抽搐，摸摸后脑勺，眼睛飘向了远处，以此来掩饰一时间的尴尬情绪。对呀，当年出国后，看着美国少年身材魁梧，肌肉发达，自己偏偏长着一小肚腩，格外的觉着“胖”简直踩低了自己的颜值水平，下定决心健身减肥。于是终于有了个颀长刚硬的东方男子身形，后来倒是招来了无数桃花，连着睡觉都是美醒的。
　　他深思一会，乍然间察觉刚才那一番言语虽旨在嘲讽自己的花心，可也好歹暴露了她“多话”的本性，便意味深长地笑道：“告诉你一个秘密······伍~憬~生······到现在······还是个洁身自好的······处男一枚！”
　　一刹那，金口一开，遍地生花，这次轮到容艾好嘴角抽搐，不知所措。
　　“哎呀，不理我了！嗳······算了，我也有事······小艾蒿，下次再约啊！”见她头也不睬地转过身，越走越远，伍憬生心念着容华正那事，便也随她自主离去了。
　　在二楼，容家的保姆正好迎面走来，伍憬生一笑回应。这保姆自颜艳呱呱坠地后便随侍着，一直到现在，培养了四十多年的感情，可想今日这盛宴，她怎么不会出席呢！伍憬生走上前，寒暄了几句：“顾妈，您看着是越活越年轻啊！”
　　“你是······哎呀，瞧我这记性······哦，想起来了，几天前小小姐提到过你回国这事，还拿出照片给我看过呢！小憬呀，刚才我这老婆子眼拙，一时半会没认出，实在不好意思······不过回国好啊！这几年可把你爸爸担心死了！”
　　“······对了，顾妈，你先顺便帮我把这束郁金香送给今天的寿星吧！告诉她，我待会过去再亲手送份大礼！”伍憬生沉默了片刻，后才爽朗得付之一笑，将手中的花递上，说了理由，等到她满意地点了点头，就向另一边走去。
　　他敲了敲门，里屋的人一见原来是憬生这小子，刚才那副冷眼冷眉的样子骤然消失，转变成慈祥可亲的面孔，眉开眼笑地说着一番话：“憬生啊，怎么不去找颜好呢，倒跑我这边来了？年轻人凑在一起才合适嘛！”
　　“容伯伯，有些事要问你。我索性就开门见山吧！您是不是将Wiky公司引进的产品生产技术给买断了？您知道这是我转接的公司在中国站稳脚的第一块基石吧！您这么做，完全是睬我一脚！”
　　“在商言商，我也只是顾及公司的利益！”
　　“可我明明即将要与那家公司签订协议了，你这明明是暗箱操作，取之不义！”
　　“小憬，你可别把你外祖父家那套高风亮节搬过来使。在我这里，只要有绝对利益存在，什么东西都可夺取！你呀，这是少年心性，等到我这般年纪了，见得多没准会认为这也不是坏事！好了好了，今天是颜好的生日，生意上的事就不提了，这次就算欠你一个人情，以后有什么需要的就尽管开口，容伯保准应你。”
　　容华正起初面有愠色，对着他人的气话有些发作，难免就疾言厉色了，可又看到他清俊的面庞，女儿的欢喜，渐渐地温和下来，晓之以理。
　　容华正竟然底气十足地为自己狡辩，伍憬生倒不是没有想过就此驳斥，可考虑到两家关系，何况他又是容艾好、容颜好的父亲，大可不必为了生意场上的事将感情砸进去，顺着他给出的条件，含笑应下：“容伯，您说的哦，下次我可要开个好条件，和您合作一回！”
　　“好小子，还真不客气！哈哈哈，好！”
　　“那我就先告辞了。”
　　伍憬生抬腿要转身时，他敛了敛眼色，莫名其妙地问道：“等等。刚才进门是不是跟那······丫头撞见了？”
　　“您说的是，艾好？对，不过那丫头瞧着好像哭了。”像是故意说给他听的，试探一下他的反应。八年未与容艾好相见，中间的邮件、信纸都无影无踪，艾好是个念旧的人，再怎么生气也不会置之不理数年，再加上她古怪的举止和一些话语，说不准这几年发生了些事，却无人转告，无人再提，憬生觉着必与面前这人有关。
　　“哭？这几年该哭的时候都没见她在我面前哭过！倒是你来了，就······算了，都过去的情分了！你快去吧，那丫头没准耐不住性子跑过来向我要人呢！也不知她这个急躁性子像谁！”
　　几句话，前言不搭后语，闪烁其词，仿佛是故意在伍憬生面前说这番话。世家联姻，无关情爱，只有配与不配。而在容华正的心中，伍憬生正合了他未来女婿的要求。
　　心头好，便就存了偏爱；心一偏，好的也归不好坏的竟成了好！
　　一切难说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