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堪堪为好》墙上月光

10、不能公开的秘密

　　第十章
　　伍憬生从书房退出后，沿着别墅二楼的走廊一直走向尽头。容颜好的闺房位置最朝南，当初设计时此处便是最好的一间房间。艾明晴在世时也仅仅被人当作一间客房，后来便成了容颜好的房间，这无疑不是意味着家中某些人的地位。
　　容颜好早就心花怒放了，就在刚刚顾妈送来那束郁金香时，饶有兴致地开起她的玩笑，笑着打趣他们的关系，故作的矜持姿态也便随之忘记了，取而代之的就是洋洋得意的神情和一颗乱蹦的心。当敲门声乍然传开时，红木门似听话般瞬间被打开，迎面而来的便是那波浪卷发下的头颅，和脸上毫不掩饰的欣喜。
　　“Happy birthday！Little Princess ！”
　　“憬生哥哥，你的另一份礼物？”
　　“一开门就开口要礼物了？啊？”
　　“憬生哥哥，刚才顾妈都说了，你还有另外送给我的礼物！快，快点！”
　　伍憬生故作不理，自己迈着脚步进门来。半开的走廊门与身后的一贯通，兜进来的风肆无忌惮般地在其间乱窜，他突然一吸冷气，顿时“啪哧”一声喷嚏，果然温度和风度还不能兼备呀！
　　颜好在门口探头探脑了一会，见走廊处根本没人影，心中一悦，开开心心地掩上门，往心悦者那边挤去，殷勤地靠近身边，娇嗔地埋怨道：“憬生哥哥，其实我很羡慕姐姐，她小时候还收过你亲手做的生日礼物呢！你都没有给我送过唔！”此时此刻叫的如此亲切，活像一对亲密无间的姐妹。
　　“当初她可是嫌弃死了，说送这玩意还不如来点现实的，比如钱，气得我，一掏手就想把那陶制花瓶抢回来！可是到最后，还不是像母鸡守护小鸡仔那样整个身子扑在它身上！你可别像你姐姐学，她从小就钻钱眼里了······听说过，礼轻情意重吧，可千万不要学坏了······”他看似在不满意地评头论足的，可语气中夹着一丝愉悦的味道。容艾好呀，小时候就会“口是心非”那一套了，虽为一“小财奴”，但也极其珍视人与人之间哪怕一点的感情。
　　容颜好倏然间眼眸一横，挑出他那一番话的刺，心中格外生气。今日是她的盛宴，也只有她才是大家的焦点所在，绝对不容许别人横插一手，尤其是在自己在意的东西上。她打断身边人的言语，气急败坏地接上一句，就伸出手掌索要礼物。
　　看到他从口袋里掏出的小小四方盒，容颜好眼前一亮，手脚一顿，顿时有些害羞，含糊其辞地说道：“也不用这么早吧······我刚满十八岁······其实我也······”当她打开盒子时，脸色一白，哑口无言。都怪顾妈，说什么人家就是专门为自己成人礼赶回来的，还说什么他准备了好久，可这准备的也不过是枚胸针啊！
　　“怎么不喜欢？这款可是刚流行的，你别上它，你看，多配这条白色裙子呀！”边说边帮她佩戴上，白色礼服点缀着一颗璀璨的珍珠，裙边的亮片与之交相辉印，更添了一抹丽色。伍憬生上下打量了一番，果然自己的眼光还是不算的！
　　贴身的瞬间，男子呼出的气息氤氲在耳边，她鹅蛋脸不由地浮现两朵红晕，羞答答地应道：“喜欢！”
　　“这一年，都没见你跑到美国找我！亏我还惦记上你的生日！”
　　“不能怪我！我是很想去的，可是不是要高考了嘛！都怪爸爸他，这一年，老跟在我身后指手画脚的，做这做那的，非抓着我当初的那句气话！哼！”她眉头一皱，跺了跺脚，红木地板发出一阵沉闷的抗拒声音。
　　他故作惊讶，张了张嘴揶揄道：“容伯伯，一向宠你，还会受气？”
　　“唉呀，也要怪容艾好！要不是她当初在家中闹，说什么念普通高中，我也不会顺着她念乱七八糟的高中了。如果不跟她较劲，可能早就在几年前在美国陪着哥哥你了！”曾经的她看到寄回家的那封大学录取通知书时，惊讶地口里能塞一个圆溜溜的鸡蛋。
　　不到半年的时间，从那犄角旮旯里刚出来的容艾好，硬是凭着自己的能力，考上了Z大！这消息无疑是个劲爆炸弹，还是丢在她跟前的炸弹，一向鄙视艾好的她，果真在饭桌前提了自己“伟大的抱负”：不去国际高中，要在国内上一流大学！
　　颜艳点头示意赞成，当妈的当然欢喜自己的孩子留在身边，至于容华正虽然不答应但也经不住枕头风的吹一吹，应下只要学有所成呆在哪儿都没问题。
　　可惜，溺爱孩子的父母，过多的管束根本不受用：训她自己也烦，打她还不舍得，惯得恃宠如娇的姑娘不学无术，整日只会打扮、party消遣。
　　“怎么回事？这我怎么不知道？”伍憬生双目一怵，平放着的双腿突然一缩，直直地站立起来，绕着沙发一圈后径直地靠在墙壁上，注视着颜好的面容，不假思索得问道。
　　她完全把怒气撒在了容艾好的身上，根本没有留意到旁边人高深莫测的眼神，有板有眼地开始讲述起过去的事：“不就是那样，自己找罪受！爸爸让人送她出国，她不肯，还偏偏要考警校！爸爸不同意，好像两人在房间里吵了一架，再然后就是她不爱回家······哎呀，若是没有她，我也不会这么憋屈！”
　　“颜好！是你自己选择的，就要为自己的行为负责任！”他终于无法无视她的过分埋怨，阴着脸批评，后又对刚才言语中的细节产生好奇之心，便又继续问道，“出国？考警校？她不是从小就对画画情有独钟吗？怎么会想当名警察呢？”
　　容颜好撇了撇嘴巴，联想起当时与她接触的一些奇怪行为，嘲讽道：“鬼才知道！容艾好就是一个彻彻底底的疯子！”
　　“容！颜！好！”他那柔和的轮廓此时僵硬着，双手紧紧相握，怒气伴着言语随刻发泄。声音的一字一顿，吓得容颜好脸色一白，咬着嘴唇一脸委屈。
　　“别忘了，我就是一个被送出国的人！那时候的我，可是恨死了送我出来的人，她一个姑娘家，无端端在外又没人照应！真不知道伯父有什么理由可以搪塞过去！”他完全看不惯父母摒弃子女的意愿自作主张的行为，铁青着脸，指尖在手背上留下了痕迹，沉默了片刻，心中有所镇静便质疑：“究竟发生了什么？”
　　容颜好神色一紧，快速地摆了摆手，忙着撇清关系：“不关我的事······与我无关噢！我不知道！不知道！”
　　“真的没？”
　　“真的不清楚！要不去问爸爸吧！对，爸爸肯定知道！”她也有小聪明，懂得把话题丢给自己父亲。不过她还真不知道实情，因为那一段时间容艾好根本不在家，就连父亲也无影无踪！艾好的精神抑郁症是瞒着其他人的，容华正这么做自然有他的打算。但她也隐瞒了一些事，女人的嫉妒小心思，容许不了她的憬生哥哥心里有别人。有些事模棱两可，是她偶然之间在书房门口听到了那些争吵的言语。
　　“我告诉你，千万不要花心思在我背后做手脚！你的一言一行，都在我的掌控之下！别自讨没趣！”
　　“所以你就不让我如意！在我志愿书上动手脚！好，既然你知道我在调查那些事，那我就挑明了！不让我进警校，送我出国，要阻止我是吧！不要忘了，您明面上可是个正人君子呀！万一被别人知道了那些事，尤其是颜······”
　　“你想怎样？威胁我？”
　　“不敢不敢！您可是我的父亲！只要我如意，什么都好说！”
　　“没想到艾明晴那个傻女人，竟生了个如此厉害的女儿！”
　　“住嘴！对，我妈妈‘配不上’你，我也没那个福气当你的女儿！既然双方都看不顺眼的话，那就按你之前说的那样，彼此签个协议吧！”话止于此，剩下的便是长久的平静，书房门掩着只留下一道缝隙，容颜好看不清里面人的神情，因着自己待会还有聚餐，便没有追根刨底的劲头，兴冲冲地跑下楼去。
　　待到伍憬生离开后，容颜好鼓着腮帮子，甩掉踩在脚下的高跟鞋，呲呲地一股脑儿瘫在沙发上，眼睛瞪得圆圆的活像两小皮球，胸脯一上一下地浮动着，自言自语怒嗔：“搞什么！果真她回一趟家我就要受一回气是吧！好呀，给我气受！连着憬生哥哥都怪我啦！”
　　她白皙的手肘不经意间碰到了胸前冰凉的物什，猛地一想起垃圾桶里的礼物，眼珠子一转，赤着脚走到桶前，将一杯牛奶肆意地泼洒，顿时礼盒的表面沾着白渍，惨淡地躺在一处。不要的东西，活该被嫌弃！
　　楼下灯光闪烁，欢笑声此起彼伏。阳台上的人看到下面甜品桌上两个在浅笑的女子身影，嘴角翘起了一道不可思议的笑容，心忖：该到我出场了，今夜才是我的主场。
　　月光静静地铺开，星星开着口眯着眼享受似的看着下面热闹可笑的一群人。容颜好头顶的那颗星，闪烁着像是划出一道裂缝，慢慢地汲取走底下人的光彩。任性的孩子总归有不能任性的时候，只是现在还未撞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