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郡王相亲手册》汝归

3、府内相遇

　　陆衫出了宫，一路穿过好几条街巷才算是找到定国公府。

　　他驻足在国公府门前抬头看了看上面那块落灰的金字牌匾。这地方他统共就来过两次，第一回是三年前，先帝送沈衍之出宫，陆衫执意跟了过来，第二回就是今日了。

　　没想到三年了，那个病秧子居然能从南戎活着回来。陆衫唇角下压，微微一笑却是掺杂了几分苦涩。那苦涩也只是一闪而过，而后又销声匿迹像是从未出现过一般。

　　定国公府常年没有主子居住，已经破败闲置了许久。陆衫推开门进去竟是一个仆从也未曾看见，府内游廊，假山石等荒废的厉害。他顺畅无比的走到主院，各个分室都寻了一遍也不见有人，便又垫着步子晃悠到寝殿门前。

　　陆衫伸手作势要去推门，可伸到一半又犹豫着抽回手。虽说幼时两人交好，可毕竟是三年多未见，久别重逢这样强闯人家的卧室似乎不太友好。

　　他这般想着，蹑手蹑脚地走近了把耳朵贴在门上打算先听听里头的动静。

　　…………没声…………

　　…………还是没声……………

　　陆衫扒着半晌也没听见点动静，他抬手掏了掏耳朵，扶着脖子正欲离开。身后却蓦然传来一句男人低哑略带些戏谑的嗓音:“怎么不进去？”

　　吓的陆衫猛的转身，额头正撞上那人的下巴:“哎呦喂~小爷今儿走的什么狗屎运？摔了屁股这会儿又撞头！”他退开两步，哼哼唧唧的一面轻轻揉着额角，一面抬头看过去。

　　对面立着个十八.九的男人，他身形极为欣长，穿一身玄色窄袖的对襟长衫，腰间扎一条同色金丝祥云的图案。黑发以黑金镶玉冠束起，他站的笔直，显得格外丰神俊朗些，通身的气势华贵而又内敛。

　　若说陆衫先前还觉得他这人语带戏谑，那这厢他看见了人反倒颇有些想要自打嘴巴的感觉。这人分明睁着一双淡漠的眸子，叫人乍看便觉的不近人情。

　　男人细细打量着陆衫的反应，许久又问了一句:“怎么不进去？”

　　陆衫这回听清了，端端正正的朝他作揖:“本王过来寻定国公叙旧，如今他人不在此，我又怎好贸然进去。”

　　男人神色微闪:“他在。”

　　陆衫表情一愣，觉得自己怕是中了邪。明明人家冷着一章脸，怎么偏偏自己就能听出调笑的意味来？他在心里给了自己一大耳瓜子接而又笑道:“既然他不在这儿，那本王改日再来。”他从腰间抽出折扇，“啪”的一声打开来转着手腕轻扇了扇。正欲绕道而行，却听那人轻叹了一口气:“郡王殿下忘性大，一别三载竟是已经不记得我了？”

　　沈衍之说着抬手夺过陆衫的扇子，眉头轻皱:“这是女人家用的东西。”

　　“…………啊？”陆衫觉得自己不是脑子坏了，就是眼睛瞎了，或者是耳朵聋了。

　　这人方才说他是谁来着？沈衍之？那个又瘦又矮的药罐子？！！他艰难的咽了几口唾沫。跑过去比划比划，干笑了几声道:“你怎么跑去南戎一趟，个子长的这样高？偷吃了什么灵丹妙药不成？”

　　南戎贫苦，别说是灵丹妙药了，就连寻常新鲜的果蔬也少见的很。陆衫嘴里口不择言，心中更是乱成一团。

　　怪不得皇兄说到沈衍之是总是带着一抹微妙的笑意，怪不得人人都说定国公是个骁勇善战的杀神。他原先只当是夸大其词，没想到…………

　　沈衍之低头凝着陆衫，朱红色的薄唇不自主的呡了呡。与三年前相比，他倒是未曾有过什么变化。依旧是油腔滑调的贫嘴厉害。

　　他从小时候起便知道自己与旁人不同，对于那些花枝招展的小宫女儿们兴致缺缺，却唯独对陆衫事无巨细的放在心上。这事儿原先他也没细想，可自从出宫回府后却又时时梦见陆衫，这还不算。直到那夜他梦遗惊醒，吓到浑身大汗，惹来了乳母。

　　乳母见他浑身发抖，笑着安慰了几句没事儿，告诉他男子到了年纪大都这般。可只有他自己清楚，那天梦里与他欢.好的人正是当今四皇子陆衫。

　　从那以后一连半月他都不大敢睡的太熟，生怕又做这荒唐的诡梦。可陆衫的音容相貌又久久的在他脑内盘旋，挥之不去。

　　后来他索性收拾收拾东西一声不吭的跑去南戎参军了，离的远了，总能忘掉的。一年不行就两年，两年不行那就三年，四年，五年…………

　　可年复一年，沈衍之年纪渐长想法也与以往不同了。既然忘不掉，那这么一个人苦熬也是熬着，不如回京！

　　当然了，这一次回来还是另有目的，同样也是为了南安郡王…………

　　陆衫看他许久都没出声，自知是自己说错了话。于是撇撇嘴，抬手轻拍了拍沈衍之的肩，略带着讨好的意味道:“额那啥……我嘴笨的很，你别见怪哈。你看你这才回京，本王怎么也得尽一尽地主之谊是不是？”他轻眨了眨桃花眼，从沈衍之手上拿回扇子。

　　沈衍之只觉得陆衫那两片小扇一样的睫毛就像是扇在他心尖尖上了:“那你打算如何？”

　　陆衫眉梢上挑“嘿嘿，缱绻楼里的姑娘各个都是一顶一的漂亮，一顶一的风情万种，要不我带你…………”

　　“你不是才从那回来吗？！”沈衍之言语里带了些许不易察觉的怒气，黑着脸打断了他的话。

　　陆衫一愣，挠了挠头:“你怎么知道本王才从那出来？”他盯着沈衍之，狭长的桃花眼眯成一条线。

　　“闻见你满身的脂粉味，便胡乱猜测罢了。”沈衍之急中生智胡乱找了个借口搪塞过去。

　　陆衫低头在自己身上嗅了嗅倒也相信了这番说辞，他抬头见沈衍之脸色难看，连忙踮起脚凑到他耳边去:“那个…………是我的错，逛青楼这事不该大声说出来，要是惹的国公夫人不开心，你只管推辞说是本王绑你去的罢了。”

　　他离的近，说完这话却发现沈衍之的脸越发黑了。

　　沈衍之感受着陆衫说话时唇齿间一张一合喷出的湿热气息，脸色铁青的单手提了他的领子将他丢进院中的小池塘，语气生硬:“多谢殿下关心，我还未曾娶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