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1、无责任番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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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管人们承不承认，事物的腐朽大多是从内部开始的。
“也许伊始，端倪初现于一个小小的破损，几不可见，理所当然地没有引起足够的重视，于是自然而然也就没有人去弥补和修复。
“渐渐地，微不可查的裂纹慢慢扩散开，悄无声息，像渔网捕鱼一般，慢慢笼罩了整个体系，直到最后，裂纹遍布。
……
“在某个猝不及防的时刻，只是一根微不足道的稻草，就能压死了骆驼。”
……
莉莉克利翁怔怔地看着那个宛如活在荧幕上的男人，他一头披肩铂金色头发，皮肤白得几乎透明，相貌冷淡完美，肩宽腰细，浑身带着自然而然的压迫感，一旦说起话来，总是让人忍不住跟着他的声音在脑子里描绘他所叙述的画面。
比如现在，莉莉克利翁脑子里浮现的是一个有着小洞的花瓶，花瓶瓶身晶莹薄脆；随着小洞周围不规则的裂隙出现，花瓶周身布满了鱼鳞纹……
最后这个花瓶绽放成了碎裂的花朵。
莉莉克利翁无意识地晃悠着腿，眼睛盯着不知名的地方，耳朵里却一点一点把流说的话都听了进去。
不谈三观的问题——流，大概是莉莉克利翁身边最接近“慈父”这样身份的角色了吧？就“循循善诱”这样的举动而言……
啊，她在想些什么？莉莉克利翁停下了动作，顿了一下，从床板上跳下来，原地静站三秒后，她向阿方索的“牢房”走去。
一定是她太无聊了，才会这样想——她必须给自己找点事情做了。
通向“牢房”的过道不算阴暗狭窄，反而称得上宽敞明亮，但是大约是冷冰冰的色调和空无一人的环境让人失去了对空间的感知能力，莉莉克利翁走在这里的时候，感觉宛如置身大型冰雕的内部，森冷森冷的，逼仄、压抑得厉害。
走廊上，“孜孜不倦”的流仍然在“布道”。他常年面无表情，下垂眼也冷冷淡淡的，在看向镜头的时候更是没有什么情绪，却又仿佛充满了情绪——对人类的怜悯，对生命的慈悲，对愚昧的宽容，对反抗者的不屑，以及，总让人觉得他对这个世界感觉到无聊，但又未曾放弃他的拯救的微妙矛盾感。
不得不说，矛盾感让这个男人充满了魅力，也体现出了他无与伦比的优越，可是……哼，这个男人在优越什么呢？莉莉克利翁不爽地踢了踢门。
阿方索的门被莉莉克利翁随意地踢开了，但床上的少年一点儿反应都没有，今天显得格外的淡定。
“我来看你了，阿方索。”莉莉克利翁也不在意，径直走到苍白少年的床头，一屁、股坐在床头柜上。
床头柜有点硬，莉莉克利翁无所谓地挪了挪，好让自己更大面积地坐在上面——这让她有安全感。
莉莉克利翁没给阿方索回应的机会，自顾自地说：“怎么样，你想我了吗？”
生病是件可怜的事情，若是不治之症，悲戚更甚。
最近，“流”又接受了一个科学家的内脏移植申请，重病在床的首脑偏着头，无力地躺在床上，那些插在他身上的各种各样的管子凌乱地连接了他和仪器，他的前胸、贴着颜色单一的聚合物贴片，苍白僵硬的指尖也夹着感应器——如此狼狈，哪里像曾经那个西装革履、叱咤风云的大人物呢？
通常来讲，那些罹患重病的人没有任何尊严可言，像物件一样被人搬运把弄，无知无觉地由身边的人操控着他们的生死；不过，如果是首脑的话，他们身边忠心耿耿的“仆从”大抵还是打点得很到位的。
——前提是，他身边还能跟着他的“仆从”的话。
是的，“流”才不管那些走狗们的恳求或是讽刺。“流”不迷信什么“南丁格尔精神”，也不会在意“希波拉底誓言”——这里比起所谓的医院，倒更像是“难民收容所”——“流”全面禁止除了“病人”之外的人浑水摸鱼踏上这片土地，“流”只会把“难民”收纳进来。
“流”的每一个人都遵守着规定，外来的人也必须如此，无一例外。
“如果我们不想的话，一只苍蝇也飞不进来”——“流”的成员们对“流”的无上自信不仅来源于制度建设、防御系统和人员设置，更是来源于他们对所有规定的严格遵守、严格执行以及每个成员的谨小慎微。
“流”是一架精密的仪器，它不会容许任何出错的齿轮——它要的，是绝对的安全。
可是，世间哪有什么“绝对的安全”呢？
“……那些傻子总觉得监控镜头太俗气，一装上他们就变成了蠢透了的俗人似的，所以最后他们决定，还是不安装镜头。”莉莉克利翁两手交握，低头盯着自己淡粉色的指尖，“这可真是太方便我了，你知道的，我的速度很快，大多数时候别人都不会发现我‘路过’了。哎，阿方索，其实我有好多话都想告诉你，却不能被他们听到的，现在本来正是机会——可惜，我不小心忘了自己想说什么了。”
莉莉克利翁忽然笑出声：“你是不是在心里说我傻呢？我听到了！哎呀，我也没有办法啊，据说这是抛弃旧心脏的副作用来着；不过整个‘流’，只有我一个人能重生机体，而不只是修复机体——我是不是很厉害啊~？”
阿方索依旧虚弱呼吸着，在床上安安静静地做他的清秀少年；他安静得过了头，毕竟他现在是一句话都没法反驳的可怜家伙了。
显然莉莉克利翁也很不习惯没有人和她斗嘴。
莉莉克利翁扁了扁嘴：“你说，你这样躺下去什么时候是个尽头啊，阿方索？缓慢改造的进程也实在是太长了，也不知道你老这么躺着到底无不无聊、会不会做梦……我就说要给你直接用我的血来一个‘终极改造’嘛！看吧，你不听我的！这下倒霉了吧！”
莉莉克利翁似乎有点得意，又忍不住晃起小腿：“没关系，你不用着急，阿方索。我有无穷无尽的时间，足够等你醒来的！哦……嗯，我就这么一说，你可别太得意了——虽然现在他们说只需要用一下我的心脏，我不会死，只是会晚点醒来，但是我下一次醒来说不定就忘了你哦……”
“所以……”莉莉克利翁的视线不知怎么的，往上飘着飘着，神使鬼差地就看向了吊瓶。
透明的玻璃里面，鲜红的液体像烛火中的红酒一般轻微荡漾，色泽美丽，只需一眼，莉莉克利翁的大脑就会告诉她的舌头：这个味道醇厚极啦，快去尝尝吧！
莉莉克利翁像巴普洛夫的狗似的，执拗地盯着那滴滴答答的吊瓶，开始觉得腹中空空，就差一声令下了。
“……所以你最好还是加油。”莉莉克利翁艰难地说完那句话，逼迫自己移开视线，“哦，对了！忘了告诉你了，阿方索——我听到他们的议论了，你的怀疑是对的，我不是真正的克利翁！哈，哈，哈……怪不得，怪不得爸爸妈妈不来找我……”
“我是不是很傻啊，阿方索？”莉莉克利翁一边说着可怜巴巴的话，一边果断地咬开了自己的手腕，小心地把涌出的鲜血滴在阿方索嘴里，“我很没用的，但是幸好……
“我的血和我的心脏还能帮助别人。
“阿方索，我想起来我要告诉你什么了。
“虽然是克隆体，但是——我是原生长生种耶！
“——是不是很棒？
“所以，我们有一天一定能好好出去的！”
莉莉克利翁喜滋滋地收回了已经愈合的手腕，还细心地把阿方索嘴角的鲜血擦拭干净。
她最后看了一眼阿方索，转身离开了这个“牢房”。
作者有话说
第121章 无责任番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