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皇被砍头后，我修真去了》河鹿鸣

38、第 38 章

　　血液在沸腾。

　　真力早就被耗尽了，他现在在透支他的生命力。

　　可是，要逃到哪里去呢？

　　王大壮不知道，他只知道他是将军的亲卫，而现在将军要让他完成递送宝物的任务，他就必须要完成。

　　鬼王不知道什么时候会追上来，很可能同伴都已经牺牲了，而自己早就是瓮中之鳖，敌人不过是出于戏弄之情，才让他继续逃跑。

　　王大壮眼前充血，他知道自己已经濒临极限了。

　　先是四肢失去了知觉，紧接着是意识，当他终于倒下去时，还将那“宝物”紧紧护在怀中。

　　只是，在眼前世界彻底昏暗前，他好像看到了雪白的尾羽从眼前掠过。

　　-

　　“娇娇？”

　　万波波踏进秘境中的时候，没想到会在这里看到元家兄弟的白色巨鸟。

　　她挑起半边眉毛：“元斐还是元青让你来找我的？”

　　娇娇叫了一声，轻轻衔住她的袖子，往一个方向拖拽。

　　万波波随它飞过去，隔老远就嗅到一股腥气，紧接着，怀中流水卷动了动。

　　她捏住了流水卷不让它挣扎，神色变得严肃，不再耽搁，一刻不停地赶到王大壮的尸身旁。

　　修道者存储的真力用尽的话，就会将自身□□转化为真力来使用，若再不够，还有皮肉、骨骼。

　　万波波看到的王大壮就是一具□□被榨干的干尸，死得不能再死。她叹了口气：
　　“元斐还是那个德性。”

　　王大壮的手紧紧抓着那个宝物，万波波轻易掰不开，也不敢硬扯。只能在指尖用真力点燃一簇火焰，把王大壮的尸体烧了个干净。

　　她把那个「宝物」捡到怀里的时候，已经清楚了那是什么东西。

　　能让流水卷起反应的至宝，还能是什么？

　　元青大方地给出十方宗地图的原因，就是想让她拿到这个么？

　　她没有拆开它，七念问：
　　“传说将高山流水卷合一，持有者能引动天机入体，成为天道在人间的代行人，统御三界，你就不想试试？”

　　万波波道：“我当然好奇，可光是让流水卷初步承认我，就花了足足十年的功夫，我现在还不想被它吸成干尸。”

　　她顿了顿，又道：“而且，当务之急……不是应该逃吗？”

　　万波波很清楚元斐的个性，如果不是逼不得已，他才不会把这么重要的东西让别人来送，就算是亲卫队也不行。

　　很显然，元斐错估了鬼王的实力，是真的被困秘境出不来，也没法提供帮助了。让亲卫队逃跑来送出宝物，一定是在绝境下的无奈之举。

　　更糟糕的是，万波波发现，这个秘境是只能进、不能出的类型。

　　鬼王在里面，一定有办法监控到她的存在，这次是她大意了，万不得已只能动用魏连潮给的底牌——

　　她刚想到这里，周身空气突然剧烈波动起来，万波波心头一紧，抬手连打了几道防御阵法，目光一瞬不瞬地盯着眼前的景象。

　　万波波没有逃，因为她知道，逃也没有用。

　　原本只有青草的地面整块溶解，从泥土中生长出藤蔓，并逐渐汇聚出人的形状，长出了人的器官。

　　甚至，还从花盘上，长出了一只翠色的眸子。

　　眸子盯着她看，缓慢地眨了一下。

　　这本应是恶心的一幕，却意外地有种妖艳的美感，盯得时间越久，意识就越模糊。

　　万波波连忙别开视线，而就在那一瞬间，「植物」彻底生长完成了，拥有了人的外形。

　　他有一双翠色的、给人以绮丽妖艳印象的眸子，海藻般黑得发绿的长发，青白色的、毫无人气的身体外包裹着黑与金交杂的布料。

　　这就是传说中的鬼王吗？

　　他很美，也很强，危机感让她想立即转身逃命，理智却让她选择一动不动。

　　万波波咬了咬下唇，故作平静问道：
　　“你把元斐怎么样了？”

　　鬼王没有回答她的问题，他盯着她看了许久，呵地轻笑了一声：
　　“你变弱了好多。”

　　万波波被这出其不意的开场白打乱了步调，原本编好的台词都只能收了回去。

　　可鬼王说了那一句后，却没有接着继续说下去，而是缓慢地抬起手：
　　“把它给我。”

　　万波波本来是准备立即把高山卷给他的，宝物再好，也得有命收才行，可那句诡异的开场白让她改变了主意。

　　她谨慎地观察着对方的表情：“如果我不呢？”

　　“你变弱了好多。”鬼王又一次重复道，他扯开了嘴角，露出妖艳的笑容，“现在的你，没法从我这里拿走任何东西了。”

　　刹时间，万波波警铃大作，鬼王说完那句后，杀气骤然飙升，竟然冲过来，毫不迟疑要对她下杀手。

　　白色巨鸟尖声鸣叫，它挥打着翅膀，挡在了万波波身前。

　　腥气冲入鼻腔，白色巨鸟的胸腔破了个大洞，洁白的羽毛染上了血红，它吃力地重新振起双翅，虚弱地鸣叫。

　　白光骤起，眼前景象化为一团虚无。

　　是传送门？万波波有些愕然地眨眼，松开了魏连潮送给她的「底牌」。

　　娇娇的种族名为星移鸟，星移鸟有一种一生只能使用一次的种族天赋，能将人瞬间传送到千里之外。

　　这是一种珍贵的军用鸟类，通常会在军队溃败之际用来传信，大都短命。但娇娇从小就比同族飞得慢，吃得太胖，就被元青和元斐当作宠物养着玩，偶尔让它慢慢飞着传信，竟然活到了这么一大把年纪。

　　万波波最后看了眼星移鸟黯淡的眸光，闭上眼睛，踏入了传送门之中。

　　-

　　鬼王的手毫无阻碍地穿过星移鸟的躯体，却没能掐断敌人的脖子。

　　他啧了一声，略微感知了一下，就向着另一个方向追去。

　　刚走了一步，就感到自己的身体不受掌控。鬼王低头看去，只见自己的下半身又重新化为藤蔓，深深地扎进土里。

　　他仰起脸，看向半空中突然出现的红衣男人：
　　“你这是什么意思？”

　　圣君神色晦暗：“本君还想问你呢，与鬼族的协议再三声明，不许擅自对元斐出手，谁准你提前开战的？”

　　“元斐抢走了我族的圣物我才反击，我也没有开战，只困住他一人而已。”鬼王语气漠然地解释，眼神却是说不出的嘲讽意味，“你火急火燎地赶过来，真的是因为元斐吗？”

　　圣君面无表情地俯视着他，手指微动，鬼王的另外半截身体也化为了藤蔓，只剩下头颅还能转动。

　　“恼羞成怒了？”鬼王笑了起来，“你可别忘了，你我是因为谁，才沦落到这种地步的。”

　　“她现在姓万，和那些事都没有关系。”圣君顿了顿，又道，“和我也没有关系。”

　　“你自己信吗，没有关系？”鬼王勾了勾唇角，“魏连潮收她为徒，她现在或许一无所知，可以你对她的了解——你觉得她还能一无所知到什么时候？”

　　圣君默然片刻，淡淡道：
　　“你也别忘了，你就是因为她才能活下来的。”

　　鬼王倒吸了一口气，他翠色的眸子瞬间充血，浑身的真力因为狂怒而沸腾：
　　“所以，你是要我感谢她？！”

　　“……”

　　“感谢她的父兄毁了朕的国家，感谢她高高在上地、以保护之名抢走朕的王妹，感谢她自以为是地牺牲，让朕以这种鬼样子苟延残喘了几百年？！”

　　圣君：“你太激动了。”

　　鬼王疯癫般地狂笑两声：“我是不是还该尊称她一声造物主，亲爱的救命恩人，就像你一样，受虐狂一样地爱上她呢？”

　　圣君的眼神冷了下来。

　　“不，我说错了，你才不是受虐狂，你们可是真爱啊。”

　　“闭嘴。”

　　“她每次死的时候，是不是都要握住你的手，跟你喃喃着不要伤害人间？”
　　鬼王看到圣君难看的表情，得意地哈哈大笑，
　　“你以为她是爱你才为你去死的？”
　　“少开玩笑了。”
　　“她是为了让你爱上人间，才去送死的。”
　　“猜猜看——如果她知道你违背了她的命令，擅自更改她的命格，还成了用凡人祭天的大魔头，她会用什么眼神看你呢？”

　　鬼王没能继续说下去，他仅剩的头颅也变为了藤蔓的部分，圣君平静地挥了挥手，藤蔓化为了灰烬。

　　这里是鬼王宫秘境，鬼王在这里是不死的。

　　只是……再长出来，需要多花点时间罢了。

　　这点时间，应该足够她出来了吧。

　　圣君垂下眸子，他从袖中取出透明的棱状晶体，晶体散发着幽幽的光泽，那光泽意味着她还活着。

　　这是万波波的命晶，里面装着她的一魄。

　　只要他捏碎它，名为「阿岁」的个体就会立即死去。

　　圣君纤细的指尖轻轻抚过晶体漂亮的表面，他凝视着它，幽幽地叹了口气：
　　“真想杀死你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