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皇被砍头后，我修真去了》河鹿鸣

39、第 39 章

　　传送的感觉并不好受，即便万波波已经升入空游境，还是忍不住干呕了一阵。

　　昏暗阴郁的环境让她的警惕心被调动到最大，于是当脚步声从背后传来时，万波波想都没想，三枚符咒毫不犹豫地甩了过去，又停在了半空。

　　万波波身体半倚在柱边，面色有些古怪地打量着来者。

　　来者肤色偏古铜色，五官带有明显的异域色彩，与他气质更柔和的弟弟相比，元斐的面貌要深邃锐利得多。

　　他们一共没见过几回，又是很久没见了，但还能认得出彼此——也许相互讨厌能有助于记忆。

　　此刻元斐半边衣服都被鲜血染透，肩膀隐约可见白骨。万波波瞥了一眼，就把视线挪开了。

　　她现在有点尴尬。

　　元斐直勾勾地盯着她，沉默却极具存在感，万波波原本指望着他来打声招呼，但他显然没这个打算。

　　万波波假笑了一下：
　　“还没死呢？”

　　元斐面无表情：“托你的福。”

　　这对他们来说，已经算是相当温和的问好方式了。

　　元斐不准备等她恢复太久，伸出没受伤的那半边手，将她从地上拽了起来。

　　考虑到元斐的信鸟刚刚救了她一命，而且大将军现在看起来好惨，万波波没像小时候那样挥手把他打开。

　　她还算乖巧地跟在他身后，说起自己这一天的见闻，顺便询问一下元斐：
　　“鬼族死后尸体会化为青草，难道鬼蜮的草原就是这么来的吗？那到底死了多少鬼族，都是你们杀的吗？”
　　“你为什么进鬼王宫？现在有线索出去吗？”
　　“还有你下属拼死交给我的匣子，里边的东西我已经确认过了……你从哪里找来的？”

　　元斐一向话很少，回答也简洁得过分。
　　“我们只控制了数量，鬼蜮的草原诞生最初就形成了。”
　　“进秘境是为了确认鬼王的复活，传说出口就在鬼王宫内部，但我还没找到。”
　　“高山卷算是这次的意外收获，我也没想到鬼王已经衰弱到无法控制它了。”

　　元斐每一句信息量都不小，大将军完全没给她心理缓冲，她还得花点时间细细思索期中的关联，鬼族的真实身份越来越让她怀疑了。而至于高山卷，她猜测元青早有预料，这次同意让她冒险来到鬼蜮找圣君，很可能就是为了它。

　　万波波不说话，元斐也没有开口，鬼王宫内部并没有活物的气息，但死物就不少了，很多怪物的品种万波波见都没见过，如果没有元斐在旁边帮忙，她一个空游境
　　初期找到出口前就要死了吧。

　　就在这时，原本一直装死不动的七念突然传了道讯息给她。

　　【问他鬼王与你的关系。】

　　万波波有些讶异，她本来没想问元斐这种问题，她不觉得元斐会知道的，七念为什么要让她问他？这和它真实目的有关系吗？

　　万波波犹豫了一下，还是抬眸望向了元斐：
　　　“对了，那个貌美的植物系男妖就是鬼王吧，为什么他一副认识我的样子？”

　　元斐一直没停过的步伐停滞了。

　　他缓缓转过头，眸中包含着复杂的情绪。

　　万波波回望过去，不出预料的，从那双眸中读取到了再明显不过的憎恶，突然就想起了小时候。

　　她最初并不讨厌元斐，甚至颇有些崇拜为父皇征战沙场的大英雄。

　　直到某次元斐战胜归来，父皇龙颜大悦，在宫内举办了宴会，一向受宠的公主万岁却被禁止参加。

　　小公主阿岁很不服气，偷偷摸摸想溜进去，不小心撞到了正好出来的元斐身上，向后摔去，这男人却一动不动，半点没有扶她的意思。

　　她要哭不哭地仰起头，想看看这个没眼色的讨厌鬼是谁——

　　只一眼，就坠入了地狱，让天性早慧、被保护得很好的小公主连做了一周的噩梦。

　　小孩子很敏感。

　　那个时候，她是真的觉得，元斐想让她死。后来元斐于危难中救她数次，再加上元青说好话，怀疑才淡了下去，可排斥犹在。

　　可元斐现在望她的这一眼，让万波波又有了种不舒服的感觉：
　　……第一次见面时她才四岁不到，元斐对父皇忠心耿耿，对其它皇子皇女也没有异样，为何唯独对她……仅仅只是因为她早慧近妖吗？

　　元斐转开眸子，淡淡地打断了她的回忆：
　　“陛下认为你不该知道这些东西。”

　　说着，他就重新背过身，继续往前探路。

　　若是往常，元斐不想告诉她，万波波也懒得求他。

　　可是七念的话，与突然变得清晰的回忆，让万波波产生了种奇异的冲动。

　　她抿了抿唇，望着元斐的背影道：
　　“父皇已经死了。”
　　“站在你面前的是我。”

　　元斐没有回身看她。

　　“你只说了父皇认为我不该知道……”
　　“那你呢，大将军？”
　　“你认为我该不该知道？”

　　她屏住呼吸，等着元斐的答案。

　　元斐沉默了许久，低沉道：
　　“鬼王不知道什么时候再度发起攻击。”
　　“如果不在那之前找到出口，也许你我都会死在这里。”

　　万波波有些失望，但她知道元斐的话是对的。正要跟上去，元斐转过身，拉着她往来的方向走去。

　　“也许你想起来，会帮助脱困。”
　　他语气有些嘲讽，
　　“不过更可能的情况，是这座活着的王宫会因此想起来它的敌人是谁，催动禁制把某人杀死。”

　　万波波的心底卷起惊涛骇浪。

　　-

　　女孩看起来忧心忡忡，像只被抛弃的可怜小动物。

　　但霍见春现在没什么心情安慰她，听到万波波在鬼王宫附近时，而圣君也要赶过去时，他心脏都被吓得跳停了。

　　霍见春的理性很清楚，无论是鬼王还是圣君，都是目前的他无法对抗的层次，现在盲目过去也帮不了忙，他耐着性子望向女孩：
　　“你不是想要找万道友吗？”
　　“圣君过去了，他想杀她，你就不担心她的安危？”

　　小女孩很生气地瞪了他一眼：
　　“哥哥……才不会……姐姐……伤！”

　　她是想说圣君不会伤害万道友？难道还是去救她的吗？霍见春暗自思索，又问道：
　　“那鬼王呢？”

　　这一回，小女孩沉默了，霍见春不由心头一紧。

　　她似乎知道不少东西，跟随着圣君，又认识鬼王，对万道友相当亲近，还有诡异的逃脱能力，对鬼蜮应该很熟悉。

　　霍见春试着提议道：“你能不能带我到鬼王宫，我想把万道友救出来？”

　　小女孩又生气地瞪了他一眼：
　　“这是，哥哥，工作！”

　　但她很快又失落地垂下头，眸中闪过不确定和担忧。

　　霍见春再接再厉道：“无论圣君对万道友的真实想法如何，以他现在的态度来看，万道友会因为他吃不少苦头。”

　　小女孩看起来要哭出来了。

　　她瘪了瘪嘴，低声道：“阿玉，王宫，打不开。”
　　“通道，关了。”

　　霍见春皱眉：“要怎么打开？”

　　小女孩张了张口，似乎想说什么，又摇了摇头。

　　“姐姐，忘了。”
　　她失落地自言自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