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逃》无业千山

7、哈，我有工作了？

　　失而复得后，才能更加珍惜原本忽略的原本拥有的。
　　终于卸掉了小夹板，周暮雨皮实的匆忙套上牛仔裤，像个孩子一样幼稚的扯了一下裤脚，愉悦的蹦了两下，然后一偏头给了秦朗一个“朕心甚慰”的表情，明确表示自己伤势已然大好，该去工作了。
　　秦朗看着他那副模样，内心暗暗嘲笑，真幼稚。表面上还要装作放心的样子，笑着拍拍他的肩膀。
　　真不知道，你这幼稚的模样，能不能好好工作养活自己啊？

　　路口的行人匆匆忙忙，而却没有人注意到在一旁默默盯着他们的一举一动的路口小吃店，不过想来也再正常不过。毕竟它太平凡了，不到十米的红色铁牌匾上平躺着“味客来小吃”五个金色黑体的大字，牌匾正下方是一个两米高的双扇推拉门，门两边对称的位置各有一扇四块玻璃的推拉窗，而一旁的墙上还贴着画着令人垂涎欲滴的招牌菜照片。这店面，让人觉得，店主一定是一个要把东西摆列整齐的轻微强迫症。
　　正是上午十点钟，被秦朗带来到这店门口，周暮雨觉得，会不会有点早啊，店家还没开门吧？秦朗却没有客气到见外，而是大摇大摆地把电瓶车往店门口一停、一锁，就穿着外卖服用力的敲了两下卷帘门。
　　“李姐，是我，开门营业啦！”
　　随即，门内有人淡淡地应了一声什么，周暮雨没有听清，却能听到清晰地脚步声越来越近，然后刷啦一声拉开了卷帘门。门内，一个穿着大红色连帽T恤的女人微笑着对着秦朗说：
　　“你再大清早来砸我门，我就把你电瓶车里电瓶砸它！”
　　身边的留着杂乱的西瓜头的小孩子欢快地蹦出来插嘴，“对，要么我以后见你一次戳你轮胎一次。”
　　秦朗傻傻的看着这母子俩，一憋嘴无奈地说：
　　“对不起啊，吵醒你们了。可我有事情找你啊老板娘！”
　　女人浓浓的眉眼十分有神，小小的鼻子薄薄的嘴唇，不得不说，她长得很年轻却并不好看，因为肤色偏黑所以看起来竟然有点儿男人的面相。
　　“呐，进来说吧。”她内心腹诽，不知道秦朗这人是真傻还是装傻，不管是逗他还是骂他都是那一副笑呵呵地嘴脸，装作认真地听不懂挑逗，竟然还认真地道歉和解释，让人感觉真是无奈。
　　店内，八人圆桌两张置于窗下，再向内是四人方桌整齐整齐的对着店门排成一横排，再向内是摞的整齐的啤酒箱和柜台，柜台右侧后方门帘后则应是厨房和杂物间、卫生间了。这小店虽然零零总总只有几十平米的样子，却也被打理得井井有条。
　　“我给你介绍一下，这个是这家店的老板娘，李欣李姐，这个小帅哥是苏小米。”
　　秦朗一边向周暮雨介绍，一边用眼神示意他不必拘谨。
　　“李姐，小米，你们好，我叫周暮雨。”
　　简单地介绍自己叫啥之后，周暮雨竟然一时语塞，不知道该怎么说是好，是陈述自己的问题呢，还是先稳住阵脚打好关系再说呢？幸而，秦朗真的是个有眼力的人，不待李欣开口便直接接过话头儿来说。
　　“姐，暮雨是我朋友，刚毕业无依无靠的，想找个伙计挣碗饭吃，你看，能不能留他给你打杂，搬个东西擦个桌子什么的？”
　　李欣用有神的双眼轻轻巡视着周暮雨，从头到脚，总觉得这孩子跟秦朗不一样，不像是农村走出来的孩子，便内心暗想，现在的城市里孩子都娇惯的很，他能不能做的来店里这些杂事倒是其次，人家能不能看得上我给的那点儿工钱还是个疑问呢。
　　“小雨，我想问你一下哈。你对这个工资有啥要求吗？因为你看哈，我们这也就是个小店面，活儿可能不轻松啊……”
　　周暮雨本欲开口，先说清楚自己不会洗盘子，但是被秦朗不轻不重一个眼神飞过来制止了。
　　“姐，没事，工钱你就看着给吧，要么店里就你们三个，老的老小的小，留他个知根底的男的，做事也有底气些。最好吧，能管他两顿饭。”
　　“一个月两千五行吗？饭不用担心，跟我们娘仨儿一起吃就是了，饿不着。”
　　虽然有所犹豫，但是李欣还真的是老实人，怀疑周暮雨干不了的总归是怀疑，但给出的价码可没加水。秦朗听了工钱也知道李姐这是给足了自己面子，也信任自己带来的人，不禁开心，一个眼神飘到周暮雨面前。
　　周暮雨听到这里，内心深处早就开出一朵花来，又看秦朗的目光，明白可以接受，即刻便答应下来。
　　“两千五行，谢谢老板娘。”
　　公子哥儿答应的感恩戴德的时候，完全没想到这一个月工资连他原来的一双鞋子都买不起，他却没感觉失落，竟然还为自己得到了一份工作而欣喜异常。
　　“叫李姐吧，叫老板娘怪别扭的。”
　　“李姐。”

　　味客来小吃是美团外卖上的一家店子，也是秦朗负责配送的区域里销量顶好的一家小吃了。它主要经营湘菜菜系，包括米粉、盖饭、汤煲、套餐等，在建文老区这一片区域，多是些附近学校的学生租住，而像小妍这样的沉迷游戏的死宅，点外卖无疑是个方便又省力的好办法，所以销量高也不足为奇了。它的营业时间从中餐到晚餐，由于所经营的主要是快餐所以不提供夜宵，一般九点钟就打烊了。这对于周少爷来说，是个好消息，从早上十点工作到晚上九点多，还不算很累。当然，这是他原本以为的，现实呢，又总是让人意想不到的，惊！喜！
　　以下，来自周小雨的工作札记：
　　第一天，九点半到店里。李姐和小米在，李姐带我去菜场买菜。买了辣椒，芹菜，豆腐，韭菜，白菜，卷心菜，葱，洋葱，牛肉，羊肉，猪肉，莴苣（绿色，很丑，记住要买新鲜多汁的），茄子，黄瓜，香菇，土豆，胡萝卜，青椒（有圆的有尖的，价格不一样），山药（忘记长啥样了，下次记得记住）。放进小货车，回店里。淑芬姨做饭，我招待客人，擦桌子，收碗碟。中午人很多，我收不过来，摔了个茶杯，李姐没骂我。
　　秦朗来取外卖，我打包给他。他来了十几次。我收拾桌子，擦地，一点半左右吃饭。淑芬姨做饭很好吃，下午我去洗碗筷，又摔了两个碗一个盘子。
　　晚上，和中午一样忙碌，店里生意很好。我擦桌子，收碗筷，给客人加水，端菜，有个客人喝醉了差点儿撞到我手里的菜，我后怕，端菜要抓紧盘子不能被撞翻。秦朗又来了几次，我没空和他说话。吃晚饭，剩下几桌客人，我擦地板，去街上垃圾桶丢垃圾，回来就打烊了，我回家去，李姐带小米住店里看店。

　　回家之后，温暖的灯光漫过十几平米的卧室，软软的绵绵的铺覆在床褥上那个一阵汗臭味却浑然不知、不讲卫生不去洗澡、明明腰酸腿痛的要死却欣喜振奋的半夜不睡的离家出走坏小孩。
　　第一次，我有工作了，我可以靠自己赚钱了！
　　他在回顾这一天的经历并将它们记录在小本子上，记忆有的地方不太清楚，嗯，他都进行了仔细的标注。写完札记后，还不算完，他又拿起札记来，反复回忆这一天的工作中遇到的困难和急需解决的问题。结果得出结论，第一，要学会买菜，学会讲价的第一步，是先能分辨出不同种类的蔬菜。第二，要学会洗碗，真的不能再摔盘子了，虽然老板娘没有扣钱但是自己也不能肆无忌惮地摔，不然去买盘子的肯定还是自己（我还不会买盘子啊嘤嘤嘤）。第三，作为服务行业的一员，要面带微笑，眼中有活儿，兜里有牙签纸杯餐巾纸。
　　对于前两项，均涉及职业技能的培养，自学成才感觉有点困难。周暮雨觉得，此时秦朗的重要作用得到了突显，不是猜测，而是肯定，买菜和洗碗，他肯定都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