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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复唐 ...

  •   神龙元年,正月二十三日,制太子李显监国,大赦天下,以袁恕己为凤阁侍郎、同平章事,分遣十使赍玺书宣慰诸州。
      除掉居中用事的二张,病疾的女帝更无神主政,其手中的皇权自然下放给太子。而为了顾及“孝”名,显屏气一击夺权的想法,选择步步掌权。到此我们的目标可算达到,我的“间谍”工作也圆满画上句号。至于后续如何办到安定人心的收尾,就不是我这个公主身份的女人应该干涉的事情了。所以显、轮是忙得热火朝天,我却是乐得清闲。
      “夫人,定制的胡服已经取回。”玉灵在门外禀告,让开身来,让我瞧见她身后的大木箱。
      我胡乱放下茶杯,幸亏崇简手快稳住,要不然这套前朝贡品的茶具,又要落地开花:“真的?”前几日无事耗着崇简逛遍了长安有名的商业大街,不逛不知道一逛吓一跳,其繁华程度绝不亚于现代。特别是胡商聚集地,宛如现代的国际商业区,不愧为包容力巨大的盛世唐朝。以前锦衣玉食皆有人打点妥当的我,也爱上此种采购乐趣,也然怪年轻气盛的隆基和崇简常常往外跑,年轻人更是喜欢接受新鲜事物:“太好看了!”从箱中取出衣服自顾自的拿着衣服比画,我叹息:“有钱能使鬼推磨,在任何时代都是真理。”在定制胡服时掌柜起先说,活多要等上十几日才能拿到,可再出价是他提出的几倍后说词比翻脸还快,这不才几日就做好了。
      “好好打点。”崇简下令,玉灵点头抬箱带众人离去,可还未行多远,整齐划一行礼。
      “攸暨?”对武攸暨虽早不是定王前定王后的那般生疏,却也不亲切,但我心情好今日连姓都省了:“怎样好看吗?还有你的。”
      “好看。”回答我的不是魂不附体的武攸暨,是他身后笑得俊逸的隆基。
      然怪武攸暨唤我的是夫人,一般在人后他都尊称我为公主,刚才太高兴没有注意到:“你怎么来了?”轮忙隆基作为他的得力助手也应有得忙:“来得也巧,也有你的份,还有你父亲。”夸张的说当时能在我脑中一闪而过的人都有。
      “是吗?”隆基跨过仍魂飞天外的武攸暨:“可尺寸?”
      量身定制?反正也只是好玩图新奇,真要穿也由他们自己的裁缝去伤脑筋:“男的是按崇简来的,女的当然是我。”去的只有我们两人,模特当然由我俩做。语出后我看到隆基和崇简两人相视一望,然后皆无奈的摇头。
      三个男人皆静站一旁看我兴致勃勃摆弄,过许久,隆基似做艰难挣扎后叹出一口气打断这略显奇怪的沉默:“拿去,父亲要我交给你的信。”从袖中抽出信件,递给我。
      还有时间写信?看来轮还不够忙。我不避嫌,衣服未放下就毫不犹豫撕开阅读,反正此时此刻此地也没有嫌。
      紧抓的衣服掉落,我瞬间肃脸问隆基:“你也知道了对不对?”并把信交给崇简,示意要他阅读。隆基是轮的助手,那么崇简就是我的助手。
      隆基挑起剑眉坦诚:“父亲是当着面书写的。”
      在一旁的武攸暨终于回魂,看到情况不对,悄悄离去。
      “武攸暨,站住。”我喊回武攸暨,这件事他早晚会知晓,对他多少也有些影响:“隆基,谢谢你送信来,衣服改日我叫人给你送去。”我从崇简手中拿过信:“送送隆基。”
      “又不是第一天当信差了。”隆基无谓笑笑,耸耸肩:“倒是打扰了你的兴致。不过我一点也不后悔,你近段时间放松过度了!”隆基用只有我俩能听见的声音阴沉细语,说完他和崇简一前一后离开。
      看见隆基和崇简走远,我才把信交给了武攸暨,他不明所以接过信阅读后,脸色不比我方才好多少。
      “镇国太平公主。”听起来多威风,我笑着摇头。碍于地位,碍于身份,碍于安危,我一直都是在幕后参与政事,女帝也是这般要求我,而现在显硬生生给我套上“镇国”二字,让我被动的从幕后走到幕前。是在犒赏我吗?明明就是把我往火坑里推。我曾向武攸暨透露过离开政治是非圈,安分做公主的打算,温谦的他也很赞同,可现在这封信无意于将我的规划打为幻想。不过,我也寄希望是我们未雨绸缪多想了。
      武攸暨没有反应静默不言,然从被他一只手握得皱折百出的信看出,他同我一样恨:“信中相王还提到要你回宫中探望皇上。”信快被捏破时,他竟眸若沐春风的笑柔开口。说完后把信交还给我,缄默离开。
      显今只是监国,还不能称为皇上,现轮信中指的皇上只能是女帝,探望女帝,我忽一阵寒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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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神龙元年,正月二十四日,女帝传位于太子。二十五日,太子李显即帝位,是为中宗。大赦天下,惟张易之党不原;其为周兴等所枉者,咸令清雪,子女配没者皆免之。令免今岁税赋,放宫女三千人。相王加号安国相王,拜太尉、同凤阁鸾台三品,太平公主加号镇国太平公主。皇族先配没者,子孙皆复属籍,仍量叙官爵。二十六日,太后徙居上阳宫,李湛留宿卫。二十七日,中宗李显率百官谒帝,上尊号“则天大圣皇帝”。
      以为显能耐着性子循环渐进掌权,哪知收到轮信的第二天,就接到女帝传位于太子,即位大典明日举行的通告。不过打铁要趁热,显此番作为虽欠缺对名声的考虑,但却能防止权利的分散,其选择避重就轻。只是一切进行得太快,快得我都措手不及,无法打消显赐于我“镇国”的封号。我既如此,更不用说原先站在政治顶峰的女帝,不现在应该尊称其为太后。
      其实在收到轮的信前,我就矛盾着见太后的事情。见是肯定要见的,可想到为了帮助显夺得皇位,我竟要上官婉儿添药解除自己母亲所服之药的药性,此等做法甚视忤逆不孝,叫我有何脸面去见。更甚,如作错事的孩子一般,我也害怕见到太后。但今若不是太后乘显率百官谒帝时托言武攸暨要见我,我仍不会来到戒备森严却凄冷无比的上阳宫,至少在现在这个一不小心就惹得一身腥的关头不会。
      见我是前来留宿卫主管李湛亲自迎接,却仍要谨慎公式化的询问:“公主可有皇上的手谕?”
      我向玉灵点点头示意她把刚向显讨要的手谕交给李湛,军令如山不当他是有意为难我亦不怪他多次一举:“可以进去了吗?”上阳宫外炽热的火烧红了夜空与沉静的宫殿形成鲜明的对比,给宫殿打上寒默的阴影,让我不明所以的感到寂寥。
      “可以了。”李湛略做核对后,转过身令人推开莫大的门。
      门开启,一阵寒风袭来吹眯了我的眼,等我片刻睁大双眼后,直觉得自己面对的是巨大的黑洞,而这黑洞正待将我吞噬进去。
      在宫人指领下走到太后的床旁,每跨一步我的心即震荡一次,直到看见被夜风吹得摇曳的纱帘,我的心却被帘后看不清的身影所稳固:“女儿给太后请安了。”
      “是太平来了吗?”帘后传来的声音不失威严:“可算是来了,来,作到床边来。”帘被一支苍白的手撩开,宫人紧接着系起纱帘,抚坐起太后。
      离床越近,越是能看清太后的现状。太后被病魔折磨得消瘦了,虽不是骨瘦如柴但较之以前的丰盈可以说瘦脱了形。脸面出现了一道道皱,面色也显得太过惨白没有光泽,甚至有些范青。但这些外在的东西,丝毫不会影响她内在的气质,而其明亮的双眼更似不灭的长明灯炙火燃烧。然怪显到如此境地还要防着太后,她的确似有精神来一次反扑:“太后,可好?”话出连我自己都感到太过疏远。
      “唤我母后吧!”太后拉拢我的双手:“我喜欢你像原来一般唤我。”
      我也很想再唤一声母后,亲切怡然的唤骄声嗲气的唤,可现在这声母后却恰在我喉中难已出声也难以下咽。
      “是隔阂太深了吗?”太后苦笑着拍拍我的手,示意不强求。
      “母后。”太后不强求,我却愈是难过,几番挣扎我轻喊出声:“母后……母后……。”我一声比一声大,有什么隔阂是母女间不能跨越的呢?
      母后登大双眼激动的颤抖着拉我入怀:“令月……”我们之间所有的怨;所有的恨;所有的结;所有的一切都随之话解……
      “咳……咳……”母后清咳出声,我速命人关好窗户,但她却阻止我:“开着透透气也好。”
      我帮母后裹紧被子,又握紧她的双手揉搓:“母后等你康复,我日日陪你散心。”
      闻言母后开心的笑了,我第一次看她笑得如此灿烂,连登基做女皇时她都未曾这般笑过:“够了。失去皇权也值得。”母后笑得安详:“有能力从我手中夺过皇位,你们都长大了。”
      我听母后的话,觉得她好似并不在乎我们为夺皇位,而对她所做的一切。不是好似,根本是确实。
      “不必惊讶,你们做的一切我都知晓了。”母后笑慰惊讶的我:“我没有愤怒、没有怨恨甚至连责备都没有。相反我感到很欣慰,很骄傲,我的孩子打败了我。”
      这段话听来应满是讽刺,可母后的态度完全让我相信此番话包含的感情是她的真情实意:“什么时候知道的?”纸是永远包不住火的。
      “添药后。”母后据实回答:“药效没了,太医自然会查。”
      既然早就知晓,为什么没有风吹草动,追查下来处办我们,反承受阴谋?母后到底是什么心理我完全被搅糊涂了。
      “是我要上官婉儿隐瞒的。”母后解释:“年岁高了力不从心,但皇位只能交给我的孩子所以一直都在等你们有能力、有狠心推翻我。”母后一一解释:“我还担心在我有生之年见不到这一天。”
      “母后……”我纠结不已。
      母后反紧握住我的双手:“令月,还有一件事我想交给你,以你之名,请求皇上复国号为唐。”
      恢复国号,不是彻底否定母后建立的周么?我想问清母后的用意,然屋外的动静却惊到我。
      “太后,该饮药了。”韦氏带着宫人进入房中,面对地位仍比她高的太后却不行礼。
      母后见韦氏的到来,忽的提起百倍精神面对:“恼烦你还要为我这老太婆深夜煎药。”母后端过还冒着腾腾热气药碗欲直接饮下。
      “等等。”我夺过药:“拿勺来。”我命令宫女:“母后就让女儿喂您。”我知道母后为何如尖刻此对待韦氏,她一直心术不正,在显背后干预的政事不比我少,手段更比我毒辣。
      “令月,我唯一放心不下的,你心里理应有数。”趁我味药时期母后小声与我嘀咕:“我在一日还可镇一日,如若不在就靠完全有能力独挡一面的‘镇国太平公主’了。”饮下最好一口药后母后赞赏:“从前没有显、轮的依靠,你做的也很好。”
      “太后饮完药应好好歇息了。”韦氏亲切的挽起我的手:“我和太平就不打恼了。”说完就从床边拉起我,在耳边轻语:“皇上和相王还等着你呢?”
      母后背过身挥挥手示意我们去,我连礼都来不及行就被韦氏拉出……皇上和相王等着我?是,拿手谕的条件就是告之他俩母后询我何事,不过从韦氏的出现,我倒看是她监视着我跟母后的交谈,都防到我头上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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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离开上阳宫,我是片刻没有休息,就被韦氏带到显、轮的约见地,瞧她焦急的样子,恐怕她比显、轮更想知道母后与我的交谈内容。
      韦氏轻伐旋进屋内,看我还在慢慢踱步,一把将我拉了进去,娇声:“皇上,太平到了。”
      别看她外表弱不禁风手无缚鸡之力,劲道倒是大得很。
      “太平来了。”显正襟危坐居主位,赭黄的龙袍加身称出其几分威严,只是那太过春风得意的笑容略显傻气。而闲适却不懒散地坐于显左侧着青衫的轮,不笑不愠朝我微点点,比显瞧来更威俊高傲。
      我在心中叹出一口气,虽说人靠衣装但还要人称得起衣装:“参见皇上。”心理的话是不能说出的,礼却是一定要行的。
      “无须多礼,无须多礼。”显眉开眼笑,很是享受别人对他谦恭。
      既然皇上都说无须多礼了我还做作个什么,起身敛离轮最近的位置坐下。倒是韦氏俨然一副女主人的样子,不行礼当即就落座于显边侧,还莫机着要显为她斟茶,显对她也是言听计从百般迁就。我憋憋嘴示意要轮看看显这是什么样子?典型的妻管炎。然轮却用淡漠的眼神告诉我少管别人夫妻间的事,那不叫妻管炎叫恩爱。恩爱也要注意场合吧!我故意重磕茶盏,引起显的注意。
      “太平,太后对你说了些什么?”显结束恩爱秀收严。
      我看看显旁边泰然自若的韦氏,显然她是不准备回避:“嫂嫂天晚了,你也累了,是不是该歇息了?”我笑意劝说,从我进上阳宫后就在外饶,走来走去那长时间,韦氏不累才怪。
      话出,轮清吭一声,也不看我只是蹙眉低头饮茶,以此来提醒我不要搅事。
      “是啊!妾身这就下去了。你们慢慢聊。”韦氏笑得人畜无害,口中说要出去,却一点行动也没有,还有她那声妾身极其心不甘她情不愿。
      韦氏不动我就微笑的盯着她,走不走在她,说不说却在我。许久,韦氏许是觉得闹不过我,惟有不甘心的起身:“其实嫂嫂在这里也好,若不累的话就陪陪我吧!”我有意戏弄韦氏,再说要她走,她也是找个地方隐起来不会真走。
      这回轮恨恨地斜了我一眼,警告我:“是啊,嫂嫂若不累就多留留,人多热闹。”轮帮我原话,但原得多少也有些讽刺,现在要什么热闹啊?
      “也好,你就留下吧。”韦氏已经迫不及待地坐下了,显还多此一举补话:“太平,说正题吧。”
      我不确定韦氏能偷听到多少,但也不会老老实实的全盘脱出:“母后找我,是希望我能劝说皇上早日复国号。”既然韦氏进来的时候母后刚同我在谈论此事,那么就道述此事。至于母后要求以我之名来请求,虽不明其为何将此邀功之事交与我的意图,但想来无论是自己这关还是韦氏这关都是过不了的。
      显与轮、韦氏听到此事异口同声:“复国号?”他们受到的惊讶不亚与我所受到的。然较之显、轮自然的反映,韦氏做作得多,她的尖声差点刺破我的鼓膜,却更叫我确信她的偷听行为。
      “妾身还是离开的好。”或许韦氏觉得自己的身份还不够格能光明正大的插手政事,或许她觉得偷听来的话语中最重要的事我已经老实交代,又或者两种原因都有,所以起身同显、轮还有我一一打好招呼后离开。
      有想法突然在我脑中乍现:“等等嫂嫂。”我喊拉住准备出房的韦氏:“母后还扰烦你操心了,我也会抽空来帮忙的。”话语虽是客气,语气却是很重,甚至有警告恐吓的成分。
      韦氏面对我竟还能满面笑容的握住我的手:“我一定上心。”说完放开手盈盈离去。
      “太平,你方才怎样称呼太后的?”我进屋后显有些不乐的责问:“有些礼术是不能乱的。”看这般的显才觉得配得起龙袍,称得上帝王,他还是不笑的好。
      “我想是母后要求她这般的吧!”轮到现在才说一句话:“谒帝那天她也曾要求过皇上您和我。”
      我还担心轮打算做哑巴,或是开口即告戒我:“母后始终是母后,毕竟是她生养的我们。”我顺水推舟。
      显没有回话,略做沉思,随即才慢慢道:“天晚了!你们也回去吧!至于复国号的事朕会详细考虑的。”称呼自己为朕,显已经顺口。
      其实韦氏的离开就是告诉显重要的事情我已经交代了,显自然不用再继续问下去。皇上要我们走,岂能多留的,我和轮行礼后速速退出。
      “你说这复国号的事?”出来后我即问轮。其实本是想问轮母后何以我要求以自己之名请求,但怕这宫中处处有眼线便没有说出。
      “国号肯定是要复的,现在太后也开了口,皇上思考的只是时间问题了。”轮有条不紊回答正经,然后仰头望向无际的黑夜,轻声叹息:“时间的确很晚了,我送你回府吧!等时间闲下来,我们好好叙叙。”从小一起张大熟知我的他怎么可能不知道我有事,只是这段时间太过敏感草木皆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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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神龙元年,正月二十九日,中宗佳赏出二张有功者,以张柬之为夏官尚书、同凤阁鸾台三品,崔玄暐为内史,袁恕己同凤阁鸾台三品,敬晖、桓彦范皆为纳言;并赐爵郡公。李多祚赐爵辽阳郡王,王同皎为右千牛将军、琅邪郡公,李湛为右羽林大将军、赵国公;自馀官赏有差。二月初一,帝帅百官诣上阳宫问太后起居,自是每十日一往。初四,复国号曰唐。郊庙、社稷、陵寝、百官、旗帜、服色、文字皆如永淳以前故事。复以神都为东都,北都为并州,老君为玄元皇帝。初五,凤阁侍郎、同平章事韦承庆贬高要尉;正谏大夫、同平章事房融除名,流高州;司礼卿崔神庆流钦州。杨再思为户部尚书、同中书门下三品、西京留守;而太仆卿、同中书门下三品姚元之因独呜咽流涕太后迁上阳宫,出为亳州刺史。
      改朝换代,奖功罚旧,短短时间之内,中宗以讯雷不及掩耳之式肃清了朝廷,统一换上自己的班底,其手腕之高明,令原先不看好他的人皆弹指惶舌。不得不承认吃一治长一智,显再次上位做出的决策较上次英明果决得多,当然其背后“军师”的才智谋略更是突飞猛进、计高一筹,指导也是功不可没。
      我到达轮扩建修缮的安国相王府前,方被他扶下车,眼睛就被金灿灿的门匾刺花了眼:“太铺张了。”待我看清门匾上题字全为黄金镶嵌后感慨:“不过字写得真好。”我由衷称赞。只需一眼我即确定字是轮亲题的,草隶是他最擅长并因以为傲的书法,卖弄炫耀一下不足为过。
      “承蒙你的赞言。”轮也极其满意的看着门上的字,随后带领我进入富丽堂皇的府第。
      如果门匾上的镶纯金字视为铺张的话,那么王府内无论是建筑装修还是摆设缀饰都堪称奢侈:“挺会享受的嘛?”物新了还不够,府中新面孔的数量那才叫叹为观止。
      轮配合我的脚步,开出一句玩笑话:“刚从上阳宫过来的吗?比较太明显了。”
      不巧!全给轮说中了,我确实是探望母后后过来的,要不然也不会是一个人前来。且兔死狗烹上阳宫情况可想而知,有了比较才有了强烈的视觉冲击。
      轮见我反常的没回嘴收脸不乐:“少去那个是非之地。”也不知他的语气是劝戒还是警告。
      “就容你们每十日一往,不容我去啊?”我佯装生气。忽觉得自己又不是青春少女,干嘛这矫情,轻笑:“放心,我有自知之明。”上阳宫中皇帝安插的眼线还少吗?再说我又有什么能力帮一个“废”太后兴风作浪。
      轮横起剑眉:“太平,轻敌人的我见多了,轻自己的我是第一次见到。”他似褒奖其实是在贬朝:“可是你看轻自己,别人不一定看轻你。”
      “一个女人能有多大能力?”我巧言提醒轮我的身份。
      轮是铁了心想要教训我:“则天大圣皇帝不也是女人。”
      “轮。” 轻唤他:“有些事情我本想埋藏在心理让它腐烂,可是……”我犹豫现在该不该告诉他。
      “是那夜太后与你说的话吗?”我软柔下来,轮也跟着不那么尖锐:“不止你听到,也不止你知晓。”
      是谁听到,又是谁转述我心知肚明,只是我以为她会同我一样选择沉默,想来我为什么会有如此站不住脚的想法:“母后说的话是真的吗?”我问得颤栗。
      轮浅笑:“如果我说弘、贤的死也与太后无关你相信吗?”
      “不相信。”我斩钉截铁。说弘真的是无来由的暴卒,我相信有可能,但贤的死,母后绝推脱不了关系。
      “那你怎么相信她现在的话呢?”轮尖酸反问:“你都能发现韦氏在外偷听,难道她会不知道?”
      母后是特意说给韦氏听的?不无可能:“可知道母后是欲要我请求皇上恢复国号?”邀功之事她为什么不自己来做?这点我一直不明白。
      轮听闻我的话,瞳孔骤然放大,然只是瞬间,下一刻他又恢复冷态:“你以为太后是在为你着想吗?她不会做损己利人的事。”
      说得没错,我可能是自做多情了,不想在继续这愚蠢的话题:“几曾何时我们也是这样无忧无虑。”我叹息,也许称不上无忧无虑,却是我参政以来度过的最轻松的日子。再回想童年,现在的日子也犹如身处地狱,这就是所谓的成长的代价吗?
      “太平,我知道你想要安定的日子,我也会尽所能满足你一切的愿望。”轮捧起我伤感的脸柔声慰藉:“但我能力有限,所以你可以轻松但绝不能松懈。”他蹙眉忧愁提醒。
      其实早在我参政的时,就已经觉悟除非是死,自己绝不可能从这无底的澡塘中全身而退。但女性的软柔面却一直在我心理作怪,不愿放弃淡退的想法……今朝有酒今朝醉吧!能略做休息就应该满足了,只寄希望这样的日子能长点……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30章 复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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