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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迷信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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圣历二年,八月,皇上以及善为文昌左相,太子宫尹豆卢钦望为文昌右相,仍并同凤阁鸾台三品。鸾台侍郎、同平章事杨再思罢为左台大夫。相王李轮兼检校安北大都护。以天官侍郎陆元方为鸾台侍郎、同平章事。十月,太子李显、相王李轮诸子复出阁。本年,皇帝改昊陵为攀龙台,顺陵为望凤台。
久视元年,正月,内史武三思罢为特进、太子少保。天官侍郎、平章事吉顼贬安固尉。腊月,立故太孙重润为邵王,其弟重茂为北海王。同月,以西突厥竭忠事主可汗斛瑟罗为平西大总管,镇守碎叶。以狄仁杰为内史,以文昌左丞书巨源为纳言。一月,帝幸汝州温汤后神都,作三阳宫于告成之石淙。二月,同凤阁鸾台三品豆卢钦望罢为太子宾客。三月初六,令东至高丽国,南至真腊国、西至波斯、吐蕃及坚昆都督府,北至契丹、突厥,并为入蕃,以外为绝域。四月二十九日,在三阳宫避暑,作成《宴石淙诗及序》。
至女帝令显、轮、我、武攸暨还有武家诸人作誓文铁券藏史馆以后,她一直努力权衡着李、武两家的权势,力求做到不偏袒任何一方。可女帝给予两家的都是些小恩小惠,对于最高政治权利她不曾放手过,一点退休的苗头都没有。虽然女帝没有打算,但却有无数双眼睛静观着她的一举一动,欲在第一时刻找准自己下一个靠山。也即是因为如此,女帝的任何行动都不知被放大多少倍,在朝臣间传闻。
“这狄仁杰果真天不怕地不怕。”穿越前就看过不少有关狄仁杰的电视剧,早知他是明镜,没想到这明镜还真是那么一回事。
“你这是在褒奖他,还是在贬低?”高戬边修剪花枝边在一旁揶揄:“很少能从你口中听到对他人有高评价的。”
“当然是褒了!”我走到高戬身边,用手在鼻前扇扇:“好重的酸醋味啊!”
高戬停下手,白了我一眼,既而不语继续修枝,只是修枝剪在他手中使得特别干脆,好似在报复仇人般解气。
“说你吃醋你还真吃醋啊!我的醋你吃得完吗?”我抚上住高戬握剪的双手:“我是赏识狄仁杰胆量,阻止女帝随胡僧观葬舍利。”这可能是女帝幸三阳宫避暑中的小插曲:在途中有一胡僧邀车驾观葬舍利,皇上当然悻然答应。可是狄仁杰却跪于马前上言阻止,说是胡僧诡谲,直欲邀圣上万乘,以乱惑远近之人,且山路险狭,不容侍卫,非万乘所宜临。最后使得太后中道而还。
“这事在皇上尚未回宫前就传得沸沸扬扬了。”高戬气来得快消得也快:“不过,是否真的如狄仁杰所说般,有人抓住皇上信佛的心理,利用胡僧引诱,进而行刺?”
“谁能有这么大的胆我不知道。”高戬忧心重重,我却气态怡然:“我只知道如果皇上欲行刺而亡,最大的受益者将是太子。”我明了历史上唯一的女帝不是遇刺而亡,而是自然死亡。
“那你还有这般闲气。”高戬很是激动:“你摆明就是站太子一方,就不怕这莫须有的罪名牵连到你。”
“牵连到我也没有办法啊!”我耸耸肩,要是女帝怪罪下来,也等不到我今天还能出现在高府。再说这明显是想宰赃架祸,女帝不可能想不到,恐怕也就是因为想到,才将此事不了了之:“不过,我幸还有武攸暨这个打掩护的。”我故做甜笑,故提武家,现在想陷害太子的也只有他们,他们就不怕聪明反被聪明误吗?
“你是无所谓。”高戬瞬间明了我的意思,但见我提到武攸暨便甜笑有些恼火,但又不知火往哪洒生起闷气:“皇上让你嫁给武攸暨倒是美了你。”他显尖酸刻薄。
“是啊!”我连连点头,偏要火上加油:“武攸暨待我可好了!比你待我时好上百倍。”
高戬双眼气得血红,却不知要如何反驳我,他丢下手中的剪,揽过我,唇就紧接着印了上来。我被高戬一系列快速的反应弄得措手不及,只呆呆的让他吻着。在他放开我时,我已经有点上气不接下气。
“那木楞子可有这般热情。”高戬看着我得意的笑着。
“有没有搞错啊!”我忙擦着自己的唇,高戬什么时候变得如此逾越,是气急了,还是压抑久爆发了?不过,我瞧那他小样,明摆是故意整我叫我难堪:“我你也赶耍。”我气愤转身离去:“以后休想我再见你。”
“太平……太平……”高戬急冲冲的脚步追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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久视元年,五月,皇帝令洪州僧胡超合长生药,三年而成,所费巨万。皇帝服之,疾小瘳。即大赦天下,改元久视,去天册金轮大圣之号。
“为什么自古以来站在政治权利最顶端的人都希望自己能够长生不老?”我实在想不明白老生不老对于他们有什么意义,百年的寂寞是否有权利就能够满足?
“女人不是最在乎自己的容颜吗?”轮笑着打量我:“你现在还完全体会不到衰老的可怕!”
真不该搬起石头扎自己的脚!我本对经年岁却未改变的外表烦恼不已,不知该怎样解释这一现状,总不能直说我不是这个时代的人。分析唐朝人对佛的信仰,即使你是皇族一旦被认为是妖,受火刑而死亦很正常:“没看见我也老了不少吗?”近段时间我一直穿比较过时的衣服,装老气横秋的打扮,如此一来相较原来的风风火火我的外表看起的确显得有些老成。
“果然与众不同!”轮笑得更浓:“没有哪一个女人会像你这般口口声声强调承认自己年老色衰。不过,大有欲盖弥彰的感觉。”
“你也只比我大两岁好不好?别搞得自己像很老似的。”我嘟嘴反驳,猛得意识到这样的动作显得很幼稚,马上即换上假笑调侃:“倒是不得不说,我们轮可是坛老酒,越陈越有韵味。”语气虽是调侃,但话可是真的。男人本来就比女人老得慢,再加上轮善于修身养性,这越陈越有韵味恐怕还是贬低了他。
“有你这么跟哥哥说话的吗?”轮做不悦皱眉样,但却无法抑制自己的嘴角快咧到耳朵边:“都是四个孩子的母亲了,别老不正经。”
“还不知道是谁先为老不尊的!”我闷声怨恨,即而转话题:“这长生药是什么药材制成的?”三年而成,所费巨万,我是很好奇。曾听说火药就是炼丹炉中炼出的,不知道这女帝吃的丹会是什么东西?
“我要是知道,还坐在这里同你闲扯吗?”轮看似不屑我的问题:“恐怕早就被女帝传走了。”
白读了那么多书!我心理暗骂轮,不知道我好奇心最重,随便说什么骗骗我满足一下也好啊!
“你最好放弃你对皇上的任何好奇心。”轮瞧出我的心态,倏的提醒:“那样也许会害死你的。”
好奇害死猫嘛,我还没那么傻:“皇上的事我即使有兴趣也没胆啊!”我似笑非笑:“有没有丹药还是一回事呢。”
轮听到我的话,速的绷紧玄,脸色极其严肃,完全展现他冰山王子的一面:“这话我可以当作没听到,但你不能对第二个人说,显包括在内。”
哪有刚吃下药就可以药到病除的,女帝是在自圆其说花巨资炼长生药,更借此告戒世人她身子很好,不要打皇位的主义。其实以上明明是大家都怀疑的事,却没有一个人敢质疑:“为什么?”我的意思是为什么不能对显提。
“倒也不是要你提防显,只是他无话不传给韦氏。”对于我没头没脑的问题,轮应付自如。
轮很早以前就告诉我不要小看韦氏,在显作皇帝的那几年更是印证了这点。自从穿越就一直后悔自己是个艺术生,对于历史知晓有限,只记得的那么几个皇帝,且都是大家耳熟能详的,对于史实更是一窍不通。不然我就不需要谁告诉我要小心谁,更甚直接指引历史发展了,也不至于搞得自己真像个唐代人似的:“连自家人都要防着,你说有什么意思?”
“就是因为没意思,要制造点意思。”轮深叹一口气:“太平,朝廷打滚这么多年,你还没学会谁都不要相信吗?”
“你在内?”我反问。
“在内!”轮毫不犹豫肯定回答。
我转头看向轮,觉得他眼中曾经抑制的火焰再次熊熊烧起。女帝用长生药,反面想她已经意识到自己的衰老,体能的减退。皇帝一老,争位暗战硝烟即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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久视元年,六月,皇帝令契丹降将李楷固击契丹余党,全部平定。同月,以控鹤监为天骥府,又改奉宸府,罢监为令,以左右控鹤为奉宸大夫,即任张易之为奉宸令,并命张易之、张昌宗与文学之士李峤等修《三教珠英》于内殿。
控鹤监名字一改再改,最后定为为奉宸府,是越改越刺骨,‘奉宸’、‘奉宸’就是侍奉皇帝。名字都改得这般贴切了,再做掩饰也是亡羊补捞。我坐在入宫的车中暗自思考,愈想愈觉得荒唐,不禁笑出声。我不笑还好,突然笑出声到是把同车的武攸暨搞得莫名其妙,瞧他那小样一楞一楞的,逗得我更加想笑。
“夫人是什么值得你今如此开心?”武攸暨终敌不过自己的好奇心开口询问。
我绝不会把自己任何的真实想法告诉武家人,即使与我有夫妻相称的武攸暨也不会例外:“难得皇上召所有人到御花园一聚,高兴是自然的。”女帝突办这场聚会,不知她是心血来潮呢?还是设鸿门宴?
“那到是。”武攸暨深信我的话:“听说皇上除准朝廷权贵参加外,还有文人雅士也受邀参与。”较先前的呆楞,他提到舞文弄墨即一幅兴致盎然的样子,反显出几分精干,可还是脱离不了他文弱书生的外貌气质。
受邀参加是好事是坏事还说不准呢?不过,我是懒得与武攸暨分析情况的,谁叫他是姓武的?又尽喜欢些我讨厌且不擅长的文墨。我别开脸不再理会武攸暨,他也很知趣的不来打扰我,车内恢复静默。
入宫进园,本还以为自己到得算早,哪知园内已成人山人海。我素来很少武攸暨同行,方刚进园就拉着崇简嗖的一声丢下武攸暨入“山海”。
“姑姑。”我正愁怎样应付这些朝廷贵臣及文人雅士时,听到能带我脱离苦海的声音。
“隆基?”我顺着崇简所指方向看去,那刻骨铭心的且会在此时出现的脸旁不是隆基的是谁的,总不会李宸也穿越到唐代:“你父亲呢?”隆基能参加,就如崇简一样,都是我们这些父母带来的。
“父亲正与太子在柳边闲谈。”在众人前隆基还是会与我分大小的,说话格外礼貌:“要不我带您去。”
习惯了隆基没大没小你啊你的称呼我,此刻他对我彬彬有礼,让我感到有些无福消受:“走吧。”我左拥隆基右揽崇简,有这俩英气逼人的贵公子相随,想低调都难,不过我虚荣接受羡慕、妒忌的眼光。
“今太阳打西边出来的?”我放开隆基、崇简,走到显与轮间揶揄:“两个喜欢压轴的人竟比我还早到。”
“隆基动作挺快的。”轮转身拟夸奖,他与显同看向自动避离我们,守在不远出的隆基、崇简:“这两孩子真的很出色。”
“再出色也没有我们太平出众啊!”显又笑得像狐狸:“刚才见他三人,不知道还以为他们是一辈人。”
“可别绕着弯子降低我的辈分。”我报以显假笑:“对了!可知皇上这次用意。”我差点忘记最重要的事。
“那也得先知道是谁向皇上提议的?”显回答得不明不白:“较我俩更贴近皇上的你不知道吗?”
虽然是如显所说我更贴近皇上,但我一直在政治幕帷后的,有些事情不如在朝前的他们通晓得快。我白了显一眼,示意刚才说的话都是废话。
“是武三思。”轮很了解我的耐性:“所以我们小心为妙。”
轮的后半句话,我是靠近他很近才勉强断断续续听到。因为在他说话时,倏的响起悠扬奏乐声及嘈杂人声。不耐烦向旁人瞥去,可他们根本都没留意到我。我即而寻声望向奏乐之地,这一望,魂出窍,人震呆。
远处庭中,张昌宗散发低眉阂眼,着雪白色千羽衣,乘木鹤吹笙。唯美的景致配上绝美的人,张昌宗似仙乘鹤而来。
这是唱的哪出戏?我稳住自己的七魂六魄,马上转移视线,对上离张昌宗所在不远处女帝身旁的上官婉儿。上官婉儿也似乎注意到我,用她那张刺以红梅遮掩伤痕谁料显得益加娇媚的脸回以微笑。我会意上官婉儿的笑容,正打算告诉显、轮今大可放心时,却又被轮冰寒的眼神再次震慑。是谁叫轮这般深厌,一不打紧我发现轮狠对的是不远处乡谈盛欢的高戬和武攸暨。
我是一点也不担心事事有尺有度的高戬和行事谨慎谦退的武攸暨那会闹出什么乱子,我只怕轮现在去补一角:“别横眉冷对的。”我戳了轮一下:“怎么想去切磋下?”我料定我说去轮必不会去。
“可没那闲工夫。”轮收回横眼:“今看来只是武三思拍马而致。”轮收神,收心快,分析更快。
“是啊!”我们三人对视而笑,心理都明白,武三思的马屁拍得女帝高兴,但反显出女帝的昏庸,女帝越显得昏庸就离我们目标越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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久视元年,七月,皇帝以楷固为左玉钤卫大将军、燕国公,赐姓武氏。以天官侍郎张锡为凤阁侍郎、同平章事。鸾台侍郎、同平章事李峤罢为成均祭酒。同月,吐蕃将领麴莽布支侵犯凉州,围昌松,被唐休璟打败。八月,皇帝欲造大像,使天下僧尼日出一钱以助其功,狄仁杰上疏谏止,遂罢其役。
“王子晋是谁啊?”以过女帝办宴两月,但朝中对张昌宗扮相的赞赏仍不绝掩耳,特别把他和这个叫王子晋的联系在一起。
“周灵王太子姬晋。”隆基眯着眼摆明嘲笑我的无知。
“传说姬晋擅吹笙作凤鸣,后随浮丘公登仙而去,成仙后还乘白鹤现于缑山,人称‘升仙太子’。”崇简补充说明。
原来不是姓王名子晋,我苦笑,自己还真是孤陋寡闻:“马屁还真拍拍到案上了,皇上就吃这套。”凡是和神鬼搭上边的事,女帝都会热中。亏得这次她竟想到要天下僧尼日出一钱,助她造大像,也亏得狄仁杰仍坚持上疏谏止。
“愚不可极。”隆基愤恨语出,他虽在笑,但笑得包涵太多复杂的感情,全失他一派左右逢源的作风。
早年丧母的事实,还是给隆基留下不可磨灭的烙印。我本一直以为自己能够填补他丧母的悲恨,原来我代替不了也做不到。不过,既然如此我没在隆基心理到底占据怎样的地位?不会真的只有姑姑这么简单:“隆基。”我柔声呼喊,起身把他揽进自己怀中安慰:“过去的事情就让它过去,不要带报复的心看未来。”将来的唐明皇绝对可以报仇,可是现在的李隆基不可以:“你不是说只要姑姑不离开你就足够了吗?”我试探性询问。
“是够了,却也不够。”隆基将脸埋入我怀中闷声道。
够的是什么?不够的是什么?我被隆基的回答弄得更加糊涂,正打算进一步问下去,却看见在一旁皱着眉绷着脸崇简,便愈放开隆基。哪知我刚做松懈,隆基即绕上我的手臂,不让我收手。
“在这样一会而就好。”隆基仍不愿离我怀,语气竟有些似请求。
当时能忍着泪口口声声对我说不痛不痒,现在却如此伤感。我抬手抚上隆基抽泣的肩头,一脸怜惜。忽的飘到崇简更僵的脸,再注意到隆基,猛的放手:“你又整我。”我对满脸奸笑的隆基咆哮。
“是你自己戏以为真,我只是顺水推舟而已。”隆基把我的恼怒当作自己的快乐,笑得更欢。
想要我生气,我偏就服你意。我换上笑容坐回原座:“崇简啊!学着点隆基的,博女人疼爱比让女人开心更能锁住女人。”说是给崇简听的,矛头指向的可是隆基。
崇简脸色本就僵硬,听到我的话用僵尸来形容他也不为过:“记得母亲的教诲。”他回答得无比尴尬。
“教育人还挺有一手的。”隆基见招拆招:“崇简记住你母亲的话,流连花丛你可要真的跟我学。”
“这有什么值得好炫耀的。”隆基的一句流连花丛让我暴怒。古代人比现代人早熟,隆基现十五岁按唐朝代规矩算已成年。心想他生得英俊潇洒,又有才有家世,能招风引蝶闹出什么风流韵事不足为奇,可是就是这点让我心理极其不舒服:“男人应该先有伟业再立家世。”
“说得还真头头是道。”隆基这次很赞同的看法,一旁的崇简更是连连点头。
百说百用的话,我当然知道可以收服这两小子,正昂昂得意,倏想起一个可比男子的女子:“红梅妆是你小子拿来讨好谁的。”宫中现争相效仿的,上官婉儿用以遮痕的红梅妆,不就是隆基教述我,再由我教述上官婉儿的吗?他什么时候对女妆也有兴趣研究,“女为悦己者容”,男子也可以甘心帮心爱女子“容”。
“不就是讨好你吗?”隆基很清楚我已经爆发到顶点:“是为了帮你缓和与上官婉儿关系的方法啊!”难得他老实交代。
隆基说的很对,有这红梅妆帮忙,再加上我与上官婉儿都心直肚明一切皆是女帝故意的安排。我俩的关系不但得到缓解,且更亲,要不上次宴会她不会暗中把信号我。只是我俩不能在他人特别是在女帝面前表现出:“你不只也是为你父亲。”我的上官婉儿的关系融洽将有不少受益者,包括隆基在内……